不舍的寒梅

寒塘渡鹤影

　　因为小朋友们要玩烟花，而市区属于禁放之地，我们驱车来到远离闹市的郊外。

刚刚过去的几十年不遇的一场暴雪，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荡涤了世间所有的尘埃，目之所及，满眼银装素裹。

虽然今年的立春节气早于农历新年春节，但立春前后的寒潮和暴雪依然没能阻止梅报春讯。傲雪寒梅醉九冬，一枝独秀俏从容，冰清玉洁春期报，冷俊幽芳兆岁丰。一条尚未完工的大路两旁，有一片梅林，玲珑的花枝上已经涂上了一层剔透的晶莹。虽然寒风凛冽，寒气袭人，但枝上的花苞仿佛在沉睡中听到了春的呼唤。枝桠间，有柔软的花苞悄悄地睁开了惺松的睡眼，展开了高贵而典雅的花蕊，白的红的，艳如凝脂，嫩得可人，颇有“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之势。近之，一股清雅绵柔的冷香沁入心脾。

媳妇说，立春之后，万物已知春信，即便采一新枝浸泡于水瓶中，它亦可淡然盛开。于是，欣然采了几根花枝带回家，插进花瓶里，注入滤后的自来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拉开窗门，让寒气穿窗入室，让寒梅尽情地呼吸天地之气。

第二天早晨，昨日还待放的花苞，纷纷激情绽放，红的白的枝头竞闹，引来家人的惊讶和围观。整个客厅忽然一夜清香发，氤氲着淡淡的清香。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从老家返回时，也去那里采摘几根花枝，把老家春的信息春的芬芳带到北方，让南国春天的芬芳驻留我家。

返程的那天早晨，我们起得很早，为的是去那片梅林采摘梅枝。媳妇挑选了几根粗壮且花苞亦多的枝，采摘后用丝带捆扎好，还在根部包了一层彩纸，把它们置于车内的副驾驶座位上，唯恐伤着了它们。返程期间，虽然外面的气温还是零下几度，但我仍然不时地打开车窗透气，唯恐那些梅枝不适应车内密闭的环境。

到家后，我立马将这些枝条插在花瓶里，还给花瓶里添加了营养液，把它们放在客厅的暖气片旁边，在没有严寒侵袭的温室里，期待着惊奇和惊喜快快到来。

每一天，我都要无数次地在花瓶前伫立，观赏它们，凝视它们。看那些花苞是不是更兴奋了，开的是不是比昨天更大了，颜色是不是比昨天更鲜更艳了，香气是不是较昨天更浓了。

可是，我期待的惊奇和惊喜并没有如期出现。那些原本就要张开的花苞好像没精打采似的，生命的气息仿佛在越变越弱，颜色也在越变越暗，枝条也在渐渐失去原有的色泽。又过了几天之后，有的枝条竟然变得干瘪了，轻轻触碰一下，花苞就掉了。原来，那些花苞已经死了。

　　我有些不解了。这些寒梅在冰雪寒冷的荒郊野地，它们能快乐地生长，激情地绽放，而在温暖的屋子里，它们却无声地死了，难道冰雪寒冷的旷野才是它们真正的生命乐土？

古希腊神话故事里的安泰，是一个英雄，只要他身不离地，他就能从大地母亲那里获得无穷的力量，所向无敌。但只要他离开地面，他的力量立马就全部消失，变得不堪一击。赫拉克勒斯发现了他的这一致命弱点后，在与他较量时，把他高高举起，最后战胜了他。安泰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大地母亲是他的生存之本，力量之源。离开了大地母亲，他就失去生存之本，力量之源。那些寒梅在温室里无法生存，是不是因为它们离开了生养、滋润它们的大地母亲，它们最后才走向死亡？

生命的存在和精彩是离不了故土的。故土无关地域，无关环境好坏，它们都是生命之源，生存之本，力量之源。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之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它在丛中笑。寒梅是冰雪世界的柔情仙子，是冰雪世界靓丽的风景，它是俊美的，更是有傲骨的，我要向在傲雪凌霜中给世间绽放美丽的寒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