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乡梦·（第十九节）泪洒南山再辞故乡

冯亚萍

三姐领着荷香经过解放大楼到了红心巷。一处白墙篮瓦的高院大门出现在荷香面前，进到院里面更是气派华丽，这是解放前上海资本家在杭州的别墅，窗户上靠屋顶一层都用的是七彩玻璃对接的图案，小院里雕梁画柱，太湖石假山，恰到好处的点缀着整个空间，小楼设计的很是别致，古典的中式风格布局，更凸显了江南的柔美和优雅的文化底蕴，一块块对拼出来的图案精致生动，体现出了匠人的智慧和对品质的追求精神。小别墅整体体现出了江南资本家的文化理念和对品质追求的精益求精的高度。 这么优雅的建筑，在山西是绝对看不到的，就连曾经称霸一方的山西土皇帝阎锡山在太原的老宅，与其也是无法相比相差太大了。 进了家门，大舅就从沙发上起身，让荷香坐下，长年生病的舅妈也难得一见的出来坐在了客厅，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力的和荷香点点头，就笑眯眯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荷香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她听父亲说过，大舅妈年轻时是杭州的第一美女，虽然舅妈已经五十多岁了，她削肩细腰，凤眼通鼻，皮肤细腻白皙，温文尔雅，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美的光泽，可谓是美光四射。她静静地坐在那，就像雕像，看不出她内心的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荷香感到有点奇怪，怎么来了杭州后，见到的女人都很特别，柔，巧，美，是她们的共同特点。 天下美女出杭州，记得她去楼外楼旁边的一个商店时，年轻的售货员把荷香吸引住了，她长得温婉，典雅，优美，体态轻盈，言谈得体，荷香买东西就愿意找她，每次荷香去的时候，她也和老熟人一样的过来和荷香打招呼。 南方佳人和北方人的美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她们说话犹如百灵鸟，温柔而动听。 北方的美女，肥臀，粗腿、粗脚腕，粗嗓门，走路稳健，人长得很敦实，就像杨贵妃和西施一样，美的各有千秋，总体来说，荷香还是喜欢杭州的美女，她们温柔理性，灵巧、动人，当然这里说的是杭州本地的美女，没包括从外地迁移过来的女人。 今天除了大表姐出嫁不在，两位待嫁的表姐都在，三姐告诉荷香，“大姐说的她自己另外请你去她们家。她家就在岳王庙附近住着，她会带你在岳王庙玩的。” “好的。” 二姐早就在厨房忙着，三姐和荷香说了几句也赶紧到厨房帮忙了，厨房里传出一阵欢快又杂乱的乒乓声。 　屋里静静的，只有落地大钟表的滴答声“荷香，有什么打算，留在杭州吧。”舅舅端着茶抿了一口问荷香。 “我没打算留在杭州，大舅，我已经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了，我爸现在老了，一身病，我不能离开山西，我心里不忍留下我爸爸一个人在山西，当年回山西，更多的理由是为了保护我，我爸爸为我付出很多，我没有理由弃他而走。” “你想守着你爸一辈子？黄土高坡，土地贫瘠，交通不便，你想家了可以随时回去看看。我就想不通，你爸爸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扔了功名利禄，留在杭州对你真的有危险吗？为什么偏要回去。我去西安开会，路过太行山，那是黄土高原，粮食产量低，七沟八梁都是坡，……”大舅说的有点激动，停住干咳了几声。 “你回来吧。这里都是你的亲人啊。” 三姐从厨房进来，接着舅舅的话说到。 “可是我爸爸怎么办，我不能丢下爸爸，我不放心他。” “你想好，你爸爸若是离开你，他也有依靠的人，他已经又有了四个孩子，你就在杭州，我给你在这里安排了工作，你是烈士遗孤，你有资格留在杭州的！” “舅舅，真的，我不想离开我爸爸，我知道你们疼我，可是我适应了山西的生活，适应了山西的环境，我长大了，要是少年时代，我回来还好点，现在回来确实不适应了。” “没出息！” 舅舅不快的离开客厅，到了里屋。荷香真是有苦难言，命运就是这样的安排。 这时表姐们已经端上饭菜来了，荷香望望满桌子丰盛的午餐，她觉得自己不仅不会做这些菜，从记事以来，见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好吃的，螃蟹，虾，西湖醋鱼，盐水鸡，猪肘子，竹笋炒肉片，青炒油菜，还有叫不来名字的好多菜肴。 “荷香，我爸专门给你找的最好的大米。我们平时都吃不到也买不到的。”三姐给荷香边盛米饭边说道。 这个大米就是不同，米饭锅一揭开盖子，米香扑鼻，这大米的米粒中间有一点深红色，吃起来口感又特别好。荷香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大米，据说这大米很精贵，产量低，种的很少。 在荷香的心里，她认为杭州才是她的故乡，她生在这里，她出生的衣胞留在这里，母亲的根在这里，牺牲后又掩埋在这里，从她上学开始，回到了的山西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当一群光着膀子只穿裤子不穿上衣系着红裤带的女孩子追着她，骂她是“小侉子”，追着她，朝她的连衣裙上撒土，吐唾沫欺负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定杭州才是是她的故乡！她们都是外乡人。 杭州是她的故乡，她却不能呆下去，这里不是故乡，她却一定的咬着牙呆下去！荷香就愿意当“侉子，”侉子很好，自己的故乡是杭州，永远在梦里！ 那年她是带着满口杭州话回到山西，如今她又带着满口的山西话，回到杭州，回到她童年时生活的地方，荷香喜欢这里，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是她难忘的留着深刻的幸福童年记忆的地方，她爱这里的花草树木，爱这里飘香的季节，春天的丁香秋天的桂花，每天的清晨她都在香气弥漫中醒来再在香气飘荡中慢慢进入梦乡。 山西从她记事以来，那是她苦难开始的地方，虽然如此的难，她还是不愿意离开年老体弱多病的父亲，她要照顾好父亲，在茫茫人海里，父亲才是唯一承载她的一叶小舟！她在这叶小舟的呵护之下，经历了苦难终于长大成人的。 如果妈妈活着一切都会好的，父亲不会回山西，荷香也不会来山西。但是母亲却是早已不在了，她唯一的亲人是父亲了，她愿意跟随父亲，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留下面对。 这里多好，这么多表姐表妹表弟舅舅舅妈，她们温暖着荷香孤独的心。 饭后舅舅离开饭桌前说“荷香，你和你妈妈一样有个性，更有主见。”舅舅说完叹口气又回了里屋。 午饭后，三姐带她逛杭州的解放百货大楼，荷香一下买了四块丝绸被面，准备给两个弟弟结婚用的。又给父亲买了两斤茉莉龙井茶，这茶香气扑鼻而来，油浸浸的，质量真好。给小妹和继母都买了一件衣服，天冷了，荷香给自己买了毛衣毛裤，一直逛到傍晚，又回大舅家吃了饭，三姐才把荷香送回外婆家。 第二天，二舅又让表弟上来把荷香接走了。 荷香就在迎来送往的日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眨眼就过了十天。 荷香每天都在热闹的迎来送往中，挨着在舅舅家，表姐家做客，其余时间，都是家人们陪着在热闹非凡的有名杭州景区度过的，这些地方都留下了荷香的足迹。 　　明天是个星期日，杭州的三位舅舅要陪她去南山烈士陵园祭扫母亲的坟墓，并嘱咐她不能和外婆透漏，外婆年岁大了，免得她想起来，又伤心难过。 晚上荷香把父亲给的那个土包背着外婆拿出来装好。 小舅舅一大早就来接荷香了，其他舅舅们都在南山烈士陵园大门口等候荷香。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去墓地见妈妈她穿的整齐肃穆，这些衣服都是刚刚从杭州解放大楼买的，荷香从里到外都是黑色。她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她不哭，不能让母亲的在天之灵感觉到自己曾经苦难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妈妈应该高兴，她的荷香终于长大成人了 杭州南山烈士陵园就在“玉皇山”的南麓。陵园背靠玉皇山，左前方是贺家山，右前方是钱王山，两山之间一口水塘，延伸出去一片平原，极目南望，钱塘江像一条玉带，蜿蜒东去，风景秀丽，这里是母亲英魂安息的地方。 杭州烈士陵园修缮的很壮观，打扫的很整洁，每天都有人来整理，母亲的坟墓很干净，荷香静静的将父亲交托带来的土，绕着母亲的坟墓撒了一圈。撒完后，荷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的说“妈妈，爸爸也来看你来了，他一直想念你，还有我也一直想念你，我亲爱的伟大的母亲。” 舅舅们都在墓前肃立，低着头，大舅说话了“亲爱的妹妹，我们都一直怀念和你在一起的岁月，妈妈为你的离去，曾经大病一场，现在妈妈健在，有我们在照顾着，你是我们家永远的骄傲，也是你唯一的女儿荷香的骄傲，荷香长大了，她今天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在天有灵，保佑荷香，保佑我们，你放心吧！” 听见舅舅哽咽的声音，荷香眼睛里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忽然想起妈妈不在的日子，想起生病时继母恶毒的咒骂，想起被人劫夺的初恋，想起被脱光衣服罚站在秋风秋雨的院里的冷的浑身发抖，想起发高烧被拽在地上的殴打和咒骂，想起她心心念念要上大学时和继母要路费的一再拒绝，她想起要不是刘婶和父亲的阻拦，她就会三千元被继母卖掉。一件件往事浮现在眼前，没妈的孩子真的像根草！荷香哭成了泪人，她软塌塌地趴在了墓碑前，全身没有了力气，两个表姐硬是将她扶了起来。 “妹妹，你这样哭，你妈妈在里面会很难受的！” 三个舅舅相互交换了眼色，小舅舅说话了。 “荷香，我们和你一样痛苦难过，不要这样，对身体不好，你妈妈也会不放心的，有你爸爸在，有我们在，你会和天下有父母的孩子一样的幸福。不管以前怎么样，你自己都努力的长大成人了，你要和你妈妈一样勇敢面对一切，好好的生活。” 荷香终于止住了哭声，她从小历经磨难，她要像妈妈一样胸有大志，活出自己精彩的人生。 荷香祭奠了母亲回到外婆家，荷香觉得很累，呆在外婆家里，也不想说话也没想出门玩了，她和外婆要来了母亲遗留的照片，在家里一张张的仔细看着，默默的品读着琢磨着妈妈的每个照片后面的故事。 　　看完母亲的照片，荷香心里有一种无法派遣的难过，心中郁闷不已。她放下照片，默默走出外婆家，走过三天竹来到了飞来峰，她顺着山坡走到飞来峰顶上，眺望远方，眼前是青山绿树环抱，潺潺溪水环绕其间，鸟语花香，烟雨濛濛，空气里散发着花草的清香，此情此景让荷香心里的郁闷顿时放空了。 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呆呆的望着眼前，她看山，看水，看人流，下面的灵隐寺的人流，仍然是人们接踵而至，熙熙攘攘，他们为什么而来呢？为名？为利？为爱情？为幸福？求神赐福能得到的吗？荷香苦笑一声，起身拍拍屁股，她也下山，朝灵隐寺院走去，她想和他们一样，烧一炷高香，求佛祖保佑自己，保佑多病的父亲，从今往后一切都称心如意。 荷香在灵隐寺庙里流连忘返，她观看那些祭拜者的场面，学他们是如何礼佛的动作。尤其是一群衣着印花蓝布衣的妇女，她们每人肩背黄色挎包，虔诚的祈祷着。 最后荷香在寺院，挑选了一幅观音织锦的刺绣图，她不求富贵功名只求全家和外婆一家身体健康平安无事。 外婆和住在隔壁的浙江医学院的妇产科教授，两个人雇用着同一个保姆，外婆告诉荷香，那位妇产科教授，当年和一个有钱人的少爷订婚，男方就一直给她花钱培养她，最后又出国，在日本学习妇产科，少爷一直痴痴的等着她，她学成回国之后，男方提出结婚，她也不拒绝，还是让男的再等，男的亲吻了她一下后，就被她狠狠的搧了两巴掌，少爷才知道她原来根本就没爱过他。完全是一场骗局才离开。从此这个女教授一辈子未婚，无儿无女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 这几天外婆似乎觉察出什么，每天催着保姆给荷香变着法子做各样的好吃，这天外婆又让保姆忙了一天，晚上外婆给荷香拿过来一盘小吃。 “真好吃，又脆又甜又香这是啥？” “红薯做的脆片，街上没卖的，保姆手巧会做，专门给你做的，当零食慢慢吃吧。回去时全部带上。” 这天二姐和她的男朋友约会，上午两人一起来到外婆家，又把荷香叫去一起玩了。路过火车票预售点，荷香把火车票直接买好了，该回山西了。 又该走了，荷香心里有诸多不舍，可是山西有父亲在，有工作在。 知道荷香再有两天就要走，这下可把外婆忙坏了，她又让保姆包了二十个包着大肉块的粽子，大姐给送来十斤晒干的年糕和梅干菜，大舅给了五斤带鱼和一百斤全国粮票，二舅送来了杭州有名的土特产五斤山核桃。 外婆给荷香包的二十个肉粽子个子老大的，特别的好吃。小舅也送来了全国粮票，知道荷香喜欢茉莉龙井茶，又给带来两斤香喷喷的茉莉龙井。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茉莉花茶的香味。这一份份心意温暖着荷香，让荷香感受到了母亲大家庭的温暖和关怀。荷香的旅行包装的鼓鼓的，放不下了，外婆又让保姆给荷香买了个大竹篮放带鱼年糕粽子，小舅又找了一根竹子扁担，这下子荷香真是满载而归了。 晚上荷香在屋里挑着担子给外婆转了两圈，把外婆逗乐了，露着没有一颗牙的嘴巴哈哈的笑。 “回去够你吃一阵的，有粮票了，上街买点好吃的，吃” “是的够我吃了，外婆你看我像不像宁波人在上海跑单帮的？” “跑单帮？挑着这么多东西也像，可是没有女孩子跑单帮的！” “外婆穷人家的女孩子也会跑单帮的，不过现在的名字改了，全国学大寨，我们离的大寨很近，所以我们女孩子都在向大寨铁姑娘学习，我担120斤，一天来回六里地，一天跑13趟！”荷香骄傲的告诉外婆。 “哎吆吆，压坏了！” “没压坏。” “以后上了年纪，你就会感觉到的。” “我现在不担了。” “以后可别了。” 火车一跨过长江大桥，荷香就感觉气温就不一样了，到了石家庄她的过敏性鼻炎又发作了，车厢外黄尘飞扬，呼叫着的北风，每座山都是灰蒙蒙的，映入眼帘的都是枯草荒坡，满目的苍凉，车厢里也漂浮着细细的灰尘，与青山绿水的江南比较反差太大了。 回到山西已经是进入了12月了，天气阴冷得很。荷香肩上担着的也有六十斤左右吧，对于从小挑担子出身的荷香来说，这不算什么，晚饭时分荷香终于进了家门。 家里似乎空荡了起来，小弟当兵已经走了没有出来迎接荷香，荷香屋里的热带鱼欢快的游动着，土炕上多了一床小妹妹的铺盖，小妹在理发店还没有回来，屋里也收拾的很干净。 荷香爸爸乐呵呵的笑着，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是真不舍得荷香离开的，看见荷香回来，他自然是最高兴的。 荷香把给两个弟弟买的四块丝绸被面和给继母和小妹买的衣服，直接交给了继母，把四斤茶叶和全国粮票交给了爸爸，把年糕，梅干菜还有粽子，带鱼都交给了父亲，看了看包里东西还多，荷香干脆，把外婆给她专门做的零食还有母亲的照片留下外，连包都全部交给了父亲，去安排冷藏和存放了。 这些南方带回的吃喝，从杭州来到山西的继母也是很喜欢，她看见了年糕和粽子、梅干菜，有一种情不自禁的激动和亲切感，还有那么多的带鱼，山核桃这些在北方是很难买到的。 荷香提前回来了一天，早上睡了个懒觉，日上三杆时，她才起来，锅台上爸爸给她扣着饭，是红薯米汤炒酸菜，饭菜还热乎乎的。 “爸，你去哪？”荷香看见爸爸围着围巾带着手套要出门。 “我出去走走。” “爸等我一下。” 荷香把碗，匆匆洗完，拿起围巾围着，跟随着父亲，朝盘龙树下走去。　盘龙树就长在奶奶庙前，一付老态龙钟的样子，冷竣奇崛的树杆上，似有千沟万壑，凸起和凹下的树结，长满了树身，于是便峰回路遇，溪流灵转地在顶部别出心裁地盘出个龙头来，真有点腾云驾雾的气势，派头非凡，村里人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盘龙树”，然而树还是树，多的只是有它的经历，还有它的许多传说。 夏天的时候这里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很是凉爽，村民喜欢到这里乘凉，它生长在村里最高处。 抗战时期，它的树枝上曾经挂着一口大钟，只要鬼子一到村口，就会有人敲响警钟，钟声回荡在村里的各个角落，村民就会立即行动起来转移躲藏。可惜58年大煉钢时，把它给毁了。 盘龙树的树干很粗，四个人都抱不住，当年七亘大捷后，就是在这棵盘龙树下来了一队红军，荷香爸爸就是跟着这支共产党的队伍，南征北战，枪林弹雨，冲锋陷阵，赶走日本鬼子，打过黄河，渡过长江，占领上海，解放杭州，战友们在他的身边一个个倒下，青山黄土掩埋了他们的忠骨，战友们的英魂遍布在大江南北，黄河上下，他们再也没有能回到自己思念的故乡。 荷香知道爸爸又想念他的过命的战友和兄弟了。回来多年，荷香爸爸没事就喜欢到当年战友们一起聚集过的盘龙树下坐一会，遥望着远方。 盘龙树下，有当年战友们留下的足迹，他来这里凭悼他的战友们，一次次告诉他们山河已无恙！却再也看不到亲爱的战友的脸庞和笑容。 今日荷香爸又来到盘龙树下，点燃了一支烟，放在树下，这支烟是敬给他的战友们的，然后他再坐在树下开始喃喃自语。“你们都走了，我还活着，我的战友们我的兄弟们，我真的好想你们，那些和你们在一起南征北战轰轰烈烈的激情岁月，我无法忘记啊！” 荷香父亲那筋骨暴突纹理纵横交错的手，抚摸着一道道沟沟壑壑的盘龙树粗大的树干，已是老泪纵横。荷香知道爸爸不仅仅想念战友他也想念牺牲的母亲她是他的妻子也是她的战友。 此情此景让荷香被父亲的战友情深，感动的心潮起伏，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写的《盘龙树下沂蒙魂》在去杭州前已经送到报社，也不知发表了没有，回去上班一定要先抽时间到报社去过问一下。 7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