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敦煌～常沙娜从艺八十年艺术与设计展

游云

题外话 1959年，12岁的我从姨父苏联带回来的敦煌明信片中那些精美的壁画认识了敦煌，1993年我终于到了敦煌，亲眼看到了明信片中展现的绝美的敦煌壁画，当时敦煌很多石窟都是开放的，那次敦煌之行让我印象深刻，从此爱上敦煌，后一直关注所有敦煌的信息。 常书鸿、段文杰、樊锦诗被称为敦煌的守护神。敦煌三代守护人，一守就是一辈子，这些画家学者为敦煌莫高窟奉献了一生，甚至死后也要埋在这里。他们的执着坚守让所有喜欢敦煌的人动容！ 其中常书鸿一家人在国难当头时毅然从法国回到中国，后父女二人坚守在生活艰苦气候恶劣的西部大漠中的敦煌，为保护敦煌宣传敦煌贡献一生的故事，尤其令我敬佩和感动。 🌾 🌾 🌾 🌾 🌾 🌾 2024年4月29日在中国工艺美术馆举办了《花开敦煌～常沙娜从艺八十年艺术与设计展》开幕式，朋友送了我一张开幕式邀请函，那天北京细雨朦胧，公共汽车和外面少见行人，我欣然前往。 中国工艺美术馆位于北京奥运公园内 开幕式很隆重 94岁高龄的常先生登台与大家见面，讲话之前，她向全场观众深深地鞠躬，表现出一个德高望重的艺术家谦虚低调高尚的修养和品德，令人感动。 常先生亲临现场发表了即兴讲话，带着吴侬软语的普通话，轻柔细语，亲切风趣博得大家的掌声和笑声。 展会介绍 “花开敦煌——常沙娜从艺八十年艺术与设计展”，既给我们叙述了一段动人的艺术故事，也展现了一段跨越三个历史时期的中国传统文化守护、传承和创新的历史。“花开敦煌”展是中华瑰宝的熠熠生辉，与杰出艺术家精彩人生相互映照的历史缩影。在此，我们会看到文脉的传承和人类血脉流淌间密切的关联，更会觉悟守正创新的艺术真谛。敦煌文化遗产璀璨夺目，敦煌的人文传颂精彩且久远，而常书鸿、常沙娜父女这样的“敦煌人”是中国近现代艺术史中最值得称道的重要代表。敦煌对国家和社会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一是在于敦煌艺术作品之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价值;二是因为敦煌艺术在中国美术史中的地位;三是和敦煌文化对于当下社会生活的价值贡献相关。当年在林徽因先生引导下常沙娜先生进入设计的领域，并以敦煌的文脉华滋作为中国设计崛起的牵引线索，不断创作出新的生活实用艺术。上世纪早期有很多跟常书鸿先生一样的前辈，他们经历过山河破碎的沧桑和战乱不休的痛楚，所以他们的家国情怀是一种源自内心的质朴情感。这样的情怀深深植根于他们的灵魂深处，内化于心、外化于行，铭刻于骨、融化于血。常沙娜先生正因为受到父辈们影响，一直努力以自身才华，倾注于中华民族的自强自立、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过程之中。她在艺术创作、设计实践、教育等多方面都颇有建树，影响广泛。常书鸿老先生曾在晚年自传中感慨:“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还是常书鸿，我要去做我那未完成的心愿!”如今九十四岁高龄的常沙娜先生也常常会说：“怎么就老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还没有做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在新的时代常沙娜先生一定是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历史机遇和重托，她想不辱使命，只争朝夕。通过这次展览，我们也可以看到，在古为今用的发展道路上，经过八十年以来的不懈思考和实践，她开创了自己独特的艺术创作方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她经常说：“艺术设计的发展要承前启后，一方面要在传统文脉中挖掘、借鉴民族特色的优秀文化；另一方面要在大自然中发现美……不论是设计或是艺术发展，只有认识文脉才有办法创新。”本次中国工艺美术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举办的“花开敦煌——常沙娜从艺八十年艺术与设计展”共展出展品近400件，分为生平介绍、敦煌临摹单元、花卉写生单元、十大建筑单元、新应用单元、科技与艺术六个部分。其中许多文献和艺术作品都是专家和家属最新整理出来的。这个展览第一次如此全面地呈现了常沙娜先生从艺八十年来，以敦煌的文化财富应用于共和国国家形象塑造，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的艺术与设计工作中的丰硕成果。这样的展览，对于新时代里文化自觉中的各位观众，必定会有巨大的启发和激励作用。 🌾 🌾 🌾 🌾 🌾 常沙娜 浙江杭州人，我国著名艺术设计教育家和艺术设计家。1931年生于法国里昂，自幼随父亲常书鸿在敦煌临摹壁画。1948年赴美留学，回国后在清华大学、中央美术学院任教，曾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会长等职。她先后参与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徽、人民大会堂外立面建筑装饰和宴会厅建筑装饰的图案设计，以及民族文化宫、首都剧场、首都机场等国家重点工程建筑装饰设计和壁画创作，主持设计中央人民政府赠送香港特别行政区的雕塑《永远盛开的紫荆花》。编著有《敦煌历代服饰图案》《中国织绣服饰全集》《常沙娜文集》《黄沙与蓝天：常沙娜人生回忆》《花卉集》等著作。 🌾 🌾 🌾 🌾 🌾 🌾 　　 在巴黎一家人合影 常沙娜在敦煌 她的青春是留学生活 1950年11月，乘威尔逊船返回祖国途中。 我和我的父亲 常书鸿是大家口中的“敦煌守护神”，但这些称谓他并不知道。莫高窟艺术在惊鸿一瞥间，他入了心，就再也回不了头。对小沙娜来说，莫高窟是什么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母亲走了，父亲除了小沙娜和嘉陵就再没有其他。父亲在敦煌的日子，在小沙娜当时看来就是灰头土脸且十分尴尬！面对生活窘迫，无人理解他的抉择，他常常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父亲身影孤单的样子，小沙娜感到十分同情，迄今都忘不了。为了让爸爸不那么孤单，小沙娜主动成为他事业上小小的伙伴，他将一切心思倾倒在莫高窟的建设上。他指导沙娜念书、画画，帮助他一起筹建敦煌研究院。有人说，常书鸿先生因为莫高窟落得妻离子散的窘境，太不值得了！但，这一场都是宿命吧！这是属于常书鸿的宿命，而沙娜与敦煌的缘分，因为父亲的宿命牵扯一生！从走进莫高窟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小沙娜的人生岁月，就再也离不开敦煌。“我从里昂SAONE河畔走出来，却摇身成为父辈们口中说的那朵长在沙漠里的婀娜多姿了。”“从艺八十载，我因我的父亲，成为上世纪动荡时代历史的见证者与幸运儿。我亲历中国近现代历史文化的发展与成长，我有父辈们的宠爱与教导，才能成为今天的常沙娜。我很感谢父亲给予的福佑，在我九十四岁时，还能与大家一起回顾我这八十年风雨飘摇却又广被莫高窟艺术照亮的幸福生活及事业。爸爸呀！沙娜一刻都没忘记自己是敦煌人，我时刻以您及伟大的敦煌艺术精神作为人生座标。” 1980年爸爸常书鸿给常沙娜写的亲笔信。“沙娜，不要忘记你是‘敦煌人'⋯也应该把敦煌的东西渗透一下的时候了。” 常书鸿作复制品 “学然后知不足” 常书鸿作书法 57X56.5cm 1989年 艺术家白述 “一晃眼我九十四岁了！现在每一天我都在淡忘，记忆，又淡忘，又记忆中生活。在这脑力重复的环绕轨迹中，我最害怕的就是忘记我的父亲常书鸿与敦煌莫高窟了。这两年，我的记忆力开始明显的衰退，甚至一度连我母亲叫什么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后来我靠着阅读出版的自传《黄沙与蓝天》回忆起我的母亲陈芝秀。现在，我养成每天不断地翻阅父亲与我出版的书，让一段段的回忆慢慢涌现，看着书上的文字纪录与照片，许多事记不住了，只在依稀间拼拼凑凑，似乎完整又不完整。我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父亲走了，身边的朋友这些年也陆续离开，生活一点一滴在消逝，唯独挂心的还是敦煌的种种。看着小沙娜的照片，我还是那个十二岁出入洞窟的小沙娜，随着时光流逝，外貌改变了，但沙娜对爸爸，对敦煌艺术的情感永远不会变。 我的童子功 “敦煌壁画”是中国艺术史上开拓创新的代名词，每个时期的壁画各有所长、特色鲜明；而且在想象、构图、造型、韵律、用色、笔触、装饰等方面形成了独特的绘画风貌。为了丰富绘画内容，让民众能更生动地理解佛教教义，古代的画师们在佛教题材的基础上融汇了大量社会风俗、山川地貌、建筑交通和文化生活等内容，且在表现上极富巧思与想象力。这些艺术作品又反过来影响当时的社会生活，成沟佛教艺术社会化的又一表现。常沙娜十二岁随着父亲走进敦煌，对于敦煌壁画的临摹，不是被动的学习，而是主动融入。常沙娜看见大人们画画，也拿起笔来依样画葫芦，大人们的赞赏，让她更加卖力学习。虽然少女时期的临摹，在技术技巧上不是那么老练，但不得不说，常沙娜的童子功打得着实坚韧。中国从东汉到元代这段时间，宗教艺术一直是我们的主流，敦煌艺术恰是那个时期的重要代表。现在长安、洛阳经过历史变革鲜少有壁画保存下来，只有敦煌保存的最好。新时代“一带一路”之下，我们的发展更为繁荣，“敦煌”还是那座亘古不变的古城！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莫高窟佛像容颜终将会凋零，不知道未来的莫高窟将是哪个模样？希望在历史进步发展中，我们能对先辈敦煌艺术家们保护“敦煌艺术”给予重新的定位，必须多元综观他们的努力与其重大含义。因为，敦煌莫高窟文明带给我们的必定是广阔的世界，而不只是考古报告。 2017年常沙娜到法国吉美博物馆又见《沙娜像》 画家家庭常书鸿作亚麻布油画 100X81cm 1933年高仿真作品 战后的沙娜常书鸿作亚麻布油画 104X72cm 1939年高仿真作品 2017年侯一民作（侯一民中国当代油画家、壁画家、雕塑家、美术教育家。第三套、第四套人民币图案设计者）绵延两代敦煌梦繁花万里丝路情书法篆书 137X68cm绵绵两代敦煌梦片片繁华丝路情书法草书 137X68cm 观无量寿经变🔽 敦煌莫高窟盛唐172窟南壁《观无量寿经变》1946年绘制《观无量寿经》是一部重要的佛教经典，为净土宗最重要的经典之一。讲述释迦牟尼佛时代，弟子舍利弗从佛陀所学得的一部关于“观想” 净土与“超度”众生的教理。《观无量寿经》主要阐述的是佛教净土说的思想，其中提到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存在，也被称为“净土”，类似于西方国家所说的“天堂”。在佛国世界中净土就是一个境界，听经信受皆得生、常行善根，最终获得成佛的彼岸世界。与西方基督教因信称义的概念十分相似。《观无量寿经》强调了信心、行力、智慧的重要性，不鼓励逃避现实、放弃人间生活而只图往生。这个经文也被广泛地解释为当代人们放下负担，享受生命中真正的精神享受，并通过做善事来获得快乐和幸福。这件作品装饰精美、造型独特，富有艺术美感和文化气息，是1946年常沙娜十五岁绘制，原作现藏于中国美术馆，此为高清复制版本。现洞窟壁画已全部氧化变黑，故此摹本十分重要，是研究唐代佛教艺术、中国古代绘画、佛教文化、民间生活等方面的珍贵素材，也是中国古代壁画艺术的代表作之一，具有极高的文化和艺术价值。 下为观无量寿经变局部 五百强盗成佛图西魏285窟“五百强盗成佛国“又称“得眼林故事图”。壁画依据《大般湿槃经，梵行品》绘制，采用横卷式的表现形式，在浅色底上按时间顺序表现故事内容：因五百强盗抢劫作乱，国王派军征剿，经过激烈地战斗，强盗被俘而受剐眼酷刑。双目失明的五百强盗被放逐山林，佛以神通地行善说法使他们悔过自断而复明，最终皈依佛法。画面中以五人表示五百，山石、建筑和树木接续故事情节，与人物的活动内容紧密穿插在一起，形成了这幅完整而生动的因缘故事画。 普贤菩萨图常沙娜作中唐159窟 187.5X110cm 1945年 上图局部 🔽文殊菩萨图常沙娜作中唐159窟 188X109cm 1945年 上图局部 佛传故事常沙娜作北周290窟 78X405.5cm 1945-1948年 佛传故事常沙娜作北周290窟 77.5X409cm 1945-1948年 药叉常沙娜作西魏285窟 38X50cm 1945-1948年 药叉常沙娜作西魏285窟38X52cm 1945-1948年 伎乐菩萨常沙娜作西魏288窟 38X52cm 1945-1948年 伎乐菩萨常沙娜作西魏288窟 38X52cm 1945-1948年 胁侍菩萨常沙娜作北魏435窟 109X65cm 1945-1948年 观音菩萨常沙娜作中唐199窟 223×69cm 1945-1948年 观世音菩萨常沙娜作中唐112窟 102X71cm 1945-1948年 八臂十一面观音常沙娜作晚唐窟号不详 109X65.5cm 1947年 金刚母曼茶罗中持梵箍菩萨常沙娜作晚唐14窟 63X50cm 1947年 金刚母曼茶罗中持莲花菩萨常沙娜作晚唐14窟 63X50cm 1947年 思维菩萨常沙娜作初唐71窟 63X55cm 创作年代不详 供养菩萨常沙娜作初唐220窟 62X54cm 创作年代不详 北魏 248窟供养菩萨 莫高窟第372窟初唐（A.D618-712）净土变菩萨 莫高窟第384窟盛唐（A.D 713-762）不空绢索观音 莫高窟第158窟中唐（A.D 762-821）涅槃经变菩萨 莫高窟第9窟晚唐（A.D 821-906）普贤下列菩萨 手持香炉的供养天女常沙娜作初唐329窟 65X44cm 1991年 南方天王像常沙娜作晚唐12窟 108X99.5cm 1946年 说法图常沙娜作隋末唐初390窟 104.5X66cm 1947年 伎乐飞天常沙娜作 24.5X90.5cm 创作年代不详 伎乐飞天常沙娜作 24X93.5cm 创作年代不详 北魏257窟骏马常沙娜绘 北周428窟狩猎常沙娜绘 北魏257窟九色鹿常沙娜摹 人字披北魏254窟常沙娜整理 人字披西魏西千佛洞10窟常沙娜整理 人字披西夏309窟常沙娜整理 敦煌乐舞圆盘手稿常沙娜作纸本水彩 27.4X26.9cm 敦煌乐舞圆盘常沙娜设计铜胎掐丝珐琅直径30cm 景泰蓝和平鸽大圆盘常沙娜设计铜胎掐丝珐琅，直径30.5cm 20世纪50年代 敦煌常式捧盒常沙娜设计铜胎掐丝珐琅直径26cm、高16cm 酒具常沙娜敦煌图案研究设计工作室设计瓷器 丝路钟声落地钟常沙娜、钟联盛设计烟台美时嘉钟表制作珐琅 215X78X47cm 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天花顶常沙娜设计相片 1958年 和平鸽丝巾常沙娜设计丝绸 130×130cm 20世纪50年代 新疆女常沙娜作 80X62.5cm 创作年代不详 蝴蝶兰常沙娜作纸本蜡笔 31X22.5cm 创作年代不详 蝴蝶兰常沙娜作纸本蜡笔 31.5X23cm 创作年代不详 静物常沙娜作亚麻布油画 41.5X49.5cm 1947年 飞燕草常沙娜作纸本水粉 34X25cm 70年代 黄菊常沙娜作纸本水粉 25X24cm 1989年 蜀葵常沙娜作纸本粉蜡笔 34.5X26cm 80年代 花卉常沙娜作纸本水粉 33.5X26cm 1991年 勒杜鹃与蝴蝶常沙娜作纸本水粉 39.5X69cm 2000年后 展品近400件，丰富多彩。选择其中小部分作此文留存。尤其常先生有关敦煌壁画的绘画尤为珍贵，来自许多没有对外公开的窟。为了保护好这些极其珍贵的中国艺术的精华和世界文化遗产。敦煌目前开放的窟有限，我曾在2022参观用先进的数字光影技术重新演绎敦煌石窟跨越千年的艺术的展览。此展的艺术顾问是常沙娜先生，我又以另一种方式遇见敦煌。 游云拍摄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