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润开菩提花

平常

——作者河川

雪到时节自然飘，梅到开时香自来。

年年如是，如是年年。

垂条诵煦风摇曳，万草欣怡静吐芳。

那时的天让敲大鼓，举红旗，送喜报的欢乐声音充满，城市的自行車跟沃野的黄牛拼着命的汗流夹背向前。父亲是党员，母亲是团员，爹娘不甘落后，爹用川人背娃的小篓，装上刚来世满两个月的我，送到五十华里外的农村交给他的爹娘，还有十几岁的妹妹。

断了母乳，什么奶都不再喝，只喝小米炒面弄的糊糊。一身粗布，一年四季，一口菜，一口粮，六六年我进了农庄小学堂，学:日、月、水、火、山、石、田、土，《小河流水哗啦啦》、《吃水不忘挖井人》、1十1二2……背诵《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听老师讲《平原枪声》、《烈火金刚》。拾红薯，刨花生，拔罗卜，捡麦穗，打猪草，摘西瓜，寻甜瓜；捉蚂蚱，挖泥鳅，听鸟叫，吹柳笛，夏小溪戏水游泳，冬大厚冰溜滑，砸洞掏魚。捡树枝，搂柴禾，烧大锅，焐大炕。七、八黄髫村堤上数星星，看月亮。三十晚上熬初夕，強睁眼不睡觉，等爷爷奶奶在堂屋大锅里煮肉，熟了，爷给我端进一碗带骨头的猪肉，我大口的吃完，乐呵着钻进被窝打上了呼噜。爷爷奶奶手搓念珠，跪炕上烧香念佛。初一、十五更是如此。

六八年农历九月十四，爷爷象完成了任务一样，撒手人寰西去，六九年正月初五奶奶也去找爷爷了。四爷，爷的亲四弟，把去农村奔丧的我父母叫到他跟前:“你娘也走了！孩子没人管了，你们得把他接回去，不许打他！”听了四爷对我父母讲的话，我默默离开了那里，眼泪滚到鼻尖上，我一路跑到百多米外的大爷家，双手交叉扣紧搂住他家院南侧的小榆树，痛哭着，哭得那花猫爬在地上，缩着头看着我，一颗稚嫩的心不知是在哭天，还是喊地。紧搂着小榆树的手被劝说的语言打开，热泪打湿了冷冷的风。过了些日子，大爷在保定针织厂上班的大儿子，自行車后座上，驭载着一口乡音，一身粗布装的我，顶着呜咽的朔风奔向城里，身与心被寒风吹透。

养育自己的乡土远去了，一块儿跑着玩儿的小伙伴一个也见不到了，听不到了凌晨各家各户的雄鸡啼鸣儿，还有那汪汪的狗叫声。这里真叫人不痛快，农村管母亲叫娘，城里叫妈，真张不开嘴，听了不少哄的话，挨了不少手巴掌。沃野的小草进了城，乡村——那养活人的空气和水呵！

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到广阔天地去，七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十六岁，一点五八米，八十二斤，瘦弱的我提着被卷，去了陌生的乡野农庄。喂猪，放羊，赶着牛車去城里，担着粪桶去掏粪。睡牲口棚，夏天满屋苍蝇、蚊子，冬天，一觉醒来墙上掛霜冰。挖河，拔麦，抢收抢种。七九年，四个春秋寒暑的知青生活结束，生命象被揭符的孙猴子，进城当了建筑工，和泥，搬砖，挖槽沟，搭架子，推绞磨，铺楼板……一股強大的潮水涌来，西方的垃圾，破衣烂衫，废旧设备，淫秽碌影带、碟……把我们文明的大地吞噬。人们的意识乱了，戴红领巾的孩子茫然了，一切为了国家，一切为了集体，换成了一切向钱看。在这岁月，被一种力量催促着找对象，结婚，而后离婚；又结婚，且生子。砸破铁饭碗，下岗，买辆脚蹬三轮，做小买卖，城管追着跑，不小心让其逮着了，車货被扣了，买烟洒，找熟人，进后门，送礼。車、货取回，街边唱歌的小伙儿，可着嗓子嗨着“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没有地可种，没有班可上，想办法，出力气，撑起风雨中的伞。不快，失意，一波跟着一波。脚蹬大地，头顶蓝天，入寺登堂，听那多僧人诵:“念此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是为万事出事之妙道。成佛作祖之正因。是三界人天之眼目。是明心见性之慧灯。是破地 獄之猛将。斩群邪之宝剑。五千大藏之骨髓。八万总持之要门。十方虚空之无际。广大一性之圆明。开黑暗之明灯。脱生死之良方。渡苦海之舟航。出三界之径路。是本性弥陀。是惟心净土。即是本师。即是化佛。最尊最上之妙门。无量无边之功德。诸大善信。但要记得这一句阿弥陀佛在怀。莫叫失落。念念常現前。时时不离心。无事也如是。有事也如是。安乐也如是。病苦也如是。生也如是。死也如是。一念分明。有何问人觅归之途。所谓一句弥陀无别念。不劳弹指到西方。”——六祖大师法语。

“无论在家出家。必须上敬下和。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代人之劳。成人之美。静坐常思己过。闲谈不论人非。行住坐卧。穿衣吃饭。从朝至暮。从暮至朝。一句佛号不令间断。或小声念。或默念。除念佛外。不起别念。若或忘念一起。当下就要叫他消灭。常生惭愧心。及忏悔心。纵有修持。总觉我功夫很浅。不自矜夸。只管自己。不管人家。只看好样子。不看坏样子。看一切人都是菩萨。唯我一人实是凡夫。果能依我所说修行。决定可生西方极乐世界。”——印光大师法语

随僧人师傅引导、循进，心地渐渐敞亮，来至高大金身阿弥陀佛像前跪拜……愿天下所有众生皆善良，智慧，安康……

雪到时节自然飘，梅到开时香自来。

年年如是，如是年年。

垂条诵煦风摇曳，万草欣怡静吐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