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梦】— 母校100华诞有感

春水

2020年是我的母校哈尔滨工业大学100周年华诞，但因为疫情，庆祝活动推至今年。为了纪念这个有意义的时刻，我将奉献一个小礼物、一篇小拙文：【大学梦】。 在我的记忆中，初中毕业是第一个人生岔道口。选择中专还是高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当时目不识丁的父母帮我选择了后者，是饱偿没有文化的苦衷，还是服从了老师的建议？或许兼而有之吧。如愿以偿，1965年，我考上了省重点沈阳市第二中学。一流的师资，一流的学苗，我在一流的学校憧憬未来。永远忘不了开学典礼上孙校长的那段话：“走进了二中，你们有一条腿就迈进了大学！只要努力，上大学没有问题。关键是你能上一个什么样的大学，读一个什么样的专业…”大学梦不再遥远，大学梦美丽绚烂，大学梦激励着学子勇往直前。 正当我庆幸自己选对方向的时候，一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风暴呼啸而来。1966年，“文化大革命”从天而降，学校停课闹革命，大学梦瞬间演化成“封资修”的邪念。革完“走资派”的命，我们这一拨天子骄子“上山下乡”，不得不革自己的命了。脸朝黄土背朝天，大学梦变成了难以启齿的梦魇。1970年，我结束了两年“知青”生活，去湖北的“大三线”正式参加工作。没想到我所在的单位，竟是后来生产“东风”系列导弹的军工基地。那里似战天斗地的世外桃源，知青出身的我入党，提干，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很快被调到机关工作。但不久被证明这不是一件“好事”。 那时国家正在恢复大学招生，“工农兵学员”立即变成天之骄子。我们医院每年都有指标，而且指标还不少。一次次申请，一次次驳回：“业务不对口”、“党员要服从组织需要”“不要见异思迁，这山望那山高”…。我软磨硬泡，怎敌得过领导的大道理，是过于优异的表现，葬送了唾手可得的大学梦。多年以后，在基地的一次宣传工作会上，已经调离的党委许书记悄悄地对我说：“你不是想上大学吗？机会来了，哈尔滨工业大学已经签约，专门为航空航天部代培政工干部。文件已经到了，今年就开始招生，每个基地都有指标”…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到底是老领导了解我。就是他曾多次批评我，还给我起个外号叫“大学迷”，并且说“就是不让大学迷上大学”。当时他有一套怪理论：“好的不放，坏的不送，只选中间人”。这让我很不服气。所以每年推荐工农兵学员时，我都心绪难平，基本上一年“闹”一次。现在时过境迁，心早就凉透了，难道机会却来了？ 控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这事归我们党办啊。会后，我直接找到顶头上司李主任，“有这等好事您得想着我啊！他连连摇头：“初中以上的专职支部书记也在内呀，你不要太乐观，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吧。”主任的态度，给我浇了一盆冷水。几天后，报名名单出炉，所有符合条件的无一放弃，院党委研究决定：按年龄大小排序。我因年龄最小而失去报名资格。看这形势，别说明年，就是后后年也没戏呀，我的大学梦好比天边的彩云，一阵风又吹得无影无踪了。1983年夏天，基地的考生去武汉参加全国统考，看他们信心满满，喜气洋洋的，好像拿到了入取通知书，我羡慕又嫉妒，老话说“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我懊恼自己命中没有还较劲。 八月下旬发榜了，令许多人始料不及，工农兵学生时代一去不复还了。哈工大不是党校，哈工大不降低标准，全基地只考上三个人，其中两个高中生，一个中专生。常院长安慰我说：“别着急，明年报名你优先，因为咱们单位的中层干部只有你一人是高中毕业。”老院长的话，好似一粒定心丸，大学梦再现曙光。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握住最后的机会。立即制定复习计划、停止已见成效的“成人教育”、简化家务。白天忘我工作，晚上苦读到深夜，一年不看电视、电影…那时一周一场露天电影，【少林寺】、【牧马人】等大片都失之交臂。老伴说：“不差一场电影”我坚定的回应：“军心不可动摇”… 第二年，招生的通知如期而来，低学历的人都放弃了报名。没有想到单位里只有我一人报名。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次的考生显然都是有备而来。听说全国航天院局、基地、各直属场所的考生还是有几百人。只招一个班，比例已经大大高于应届考生…7月的武汉，酷暑难当，考试结束我就中暑了。还记得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几张试卷眼前盘旋，我在估算自己的分数，感觉还行，但对外始终没敢说一句大话，因为第一，没有熟悉的人参考比较。第二，我们于大山深处，不知外面的形势。第三，梦寐以求的理想隐现时，又会怀疑自己…1984年8月中旬，经过一个多月的不眠之夜，我终于迎来了高光时刻。总成绩排名第十，我拿到了哈尔滨工业大学社会科学系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天，全院的职工和家属都在相互传递这一喜讯，我的丈夫乐得合不上嘴。党委书记和院长在周一例会上，轮番表扬，溢美之词令人心醉，我的大学梦终于实现了！那一年我34岁，两个孩子的妈妈。 【同学情】哈尔滨工业大学，简称哈工大。其隶属工业和信息化部，是以理工为主，以航天为特色，兼有管、文、经、法等多学科的全国重点大学。哈工大，这个响亮的名字过去如雷灌耳，今天我成了它的门下学子。 我们社会科学系842201班，共有41名同学，女生11人。由于是干部专修班，所以年龄差距较大，班上最大的40岁，最小的24岁，当时和我们同年龄段的还有管理学院的两个班。干部班往来无白丁，举目望去团委书记、支部书记、宣传部长等比比皆是，他们骨子里奋勇当先的朝气，激励着每个人不负大好年华。社会科学系算不上学校的顶尖专业，但依然有不少一流的老师。我至今依然保存着哲学孙景泰老师、心理学陆逸老师、政治经济学程晓清老师、汉语写作付丽等老师的上课笔记。闲暇时翻阅，岁月的幽香也会随之而来。 傅晓菲是我们班的支部副书记，比我大两岁，1967届高中毕业生，来自北京，与我同寝室。她学习刻苦，生活勤勉，关心同学，事无巨细。她给予我许多帮助，毕业那年，我带着两个孩子路过北京，就住在她的家里。她妈妈是革命的“老延安”，亲切又雅静。老傅是我可以依赖的朋友，她的嘘寒问暖直达心底。我和小曹来自同一个基地，她是1978届高中毕业生，是本次高考状元。我们是同桌，她文化基础课扎实，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高等数学是我们班的拦路虎，她当起了小老师，白天、晚上为大家补习。小曹乐于奉献，少年老成，得到全班的认可，我很高兴做她的入党介绍人。她后来去了深圳，事业做的有模有样。 松花江中小船竞帆，太阳岛上冰雪乐园，新年晚会载歌载舞，乒乓比赛全班声援。校园生活丰富多彩，笑面众生，历历眼前：若隐若现的班长，乐于奉献的班副，不胜酒力的支书，一丝不苟的老傅，仗义执言的大吴，善解人意的刘伟，诙谐幽默的大崔，乐天讨喜的小董，少年老成的小曹，不准请假的小籍，儒雅俊俏的小杨，翩翩起舞的小范，默默收发的小潘，豪气爽人的老孙，用肘开门的怪人，口若悬河的举人，…… 转眼间，40年飘然而过，同学情不思量，亦难忘。仅以此篇恭贺校庆，并携手同窗共迎未来。 2024 5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