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北塔山

杨建平

北塔山是中蒙界山，最高海拔2000米，这里有一个兵团牧场，即北塔山牧场，牧场是由驻疆人民解放军组建的。新疆和平解放后匪患猖獗，国民党残余和土匪逃窜到北塔山一带，人民解放军将匪徒剿灭后在此建立了牧场，就是现在的兵团第六师北塔山牧场，牧场距六师师部五家渠市500多公里，是六师最东边的团场，去一趟要5个小时。 一早我们从党校出发，由于走了绕道，到下午5点才到。可能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北塔山，所以并不觉得困乏，安排好房间后即开始了党建活动，参观了场部建设。据介绍场部不大，方圆一平方公里左右，场部有1000多人，分住在3个片区，我们就住的塔山宾馆傍有个市场，也是牧场最热闹的地方，但说是市场却商铺寥寥，买卖清淡，也许是我们来的时间不对，牧民们还都在牧羊。市场往北走两步就是塔山亭，修建在一个小山上，站在山顶可将场部一览无余，这里也是场部建的一个景点，来这里的人都要登顶一看。我们拾级而上，不大一会儿就到山顶，到了山顶才发现亭子是实心的，水泥做的，一个装饰品，不是供人歇脚，攀登用的，有些遗憾。不过细想也只能这样，一百来米的小山（严格讲并不能称为山）上修一个别致的亭子确实也没必要，况且小山顶的面积十分有限。亭下立了一个牌子——留峦塔山，爱美的女士们纷纷在此摆出各种姿势，留下美丽的倩影。在塔山亭的东北面是场部办公楼，办公室楼的北面是处居民小区，办公楼的东南面是北塔山牧场医院，在塔山亭的正东面约500米是又一处居民区，这就是我们从高处看到的场部全景。下得亭来往东南走了200米见一排平房，即丰特饭庄，据说这是李梦桃当年住的地方。李梦桃是北塔山的骄傲，2009年李梦桃获得“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荣誉称号。李梦桃自1964年来到新疆后就在北塔行医治病40年，足迹遍布北塔山的沟沟坎坎，从一个毡房到另一个毡房，被哈萨克牧民亲切地称为“哈萨克人民的好儿子”，虽然李梦桃退休了，但牧民们依然想着他，他也依然惦记着牧民们，经常回牧场看望那些他曾经救治的亲如家人的牧民朋友。 北塔山牧场是一个边境牧场，戍边是牧场的重要职责，即便在今天，这里的人们依然保持着前辈们为国戍边的光荣传统。在这里随处可见戍边的标识，如牧场办公楼醒目地掛着“依法治疆、团结稳疆、文化润疆、富民兴疆、长期建疆”的横幅。“军”的属性表现得更为突出。牧场依据牧区优势成立了骑兵连，坚持日常训练。训练场地扎着一排排草人，民兵们策马扬鞭，举刀砍向草人，刀刀不虚，干脆利索。看着他们飒爽的英姿，仿佛回到77年前。1947年蒙古在苏联的支持下进犯我国，北塔山军民奋起抗击，坚决捍卫了祖国的领土完整，当时这一事件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极大关注，被称为“北塔山事件”。虽然事件过去了77年，但捍卫祖国的英勇气概已深深地融入北塔山人民的血脉中，塑造了北塔山人民英勇善战的品格。也因此，50年代初北塔山人民纷纷投入剿匪中，军民协力剿灭乌斯满匪徒，为新疆的安宁做出了贡献。作为界山，北塔山永远铭记着这一历史事件，并告诉后来者。 北塔山于我而言早已进入我的记忆。在我还是少年时，邻居的大姐高中毕业了，她的母亲希望她去北塔山工作，虽然那里环境恶劣，工作艰苦，但也锻炼人，像她那样的高中生是有用武之地的。由此，我对北塔山有了模糊的印象。工作以后知道北塔山是六师的一个边境牧场，是六师最偏远最穷的一个牧场。成家后对北塔山的了解又进了一步。老婆是做外贸的，90年代初在乌拉斯台口岸做边贸生意，回来描述只用一个字概括“穷”，路是搓板路，大坑连着小坑，人们住的房子极其简陋，还没有电，习惯了城镇生活的他们极其不习惯。口岸只有几排平方，对岸的蒙古更穷，没什么生意可做。这也使我对北塔山的了解又深了一步。后来我到出版社工作了，才开始对北塔山的“人”有了新的认识。2009年我们出版了一本《感动兵团》的书，书中有一篇文章是讲述李梦桃的事迹，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李梦桃，李梦桃便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2017年，李梦桃来党校做报告，他的深情讲述打动了每一个人，其中一个细节我印象尤为深刻，他在给牧民看病的途中突遇大风雪，陷入雪坑中不能自拔，命悬一线，牧民不见他来看病便四处寻找，找到他时他已失去知觉，牧民用一床被子将其捂着，用最原始的办法将李梦桃救了过来，由此李梦桃和牧民的感情更进了一步，他也励志扎根北塔山，一辈子为牧民看病。感动于李梦桃的事迹，我写了一个短文《李梦桃，兵团的骄傲》，发在了美篇上。好巧不巧，2020年一次偶遇，提到我，李梦桃说起了那篇短文。也许这就是缘份吧。至于那次偶遇，其实也不完全算是偶遇。文定讴先生受北塔山牧场邀请编写北塔山简史，文定讴先生让我作为该书的政治编审，我和文定讴先生因之前的六师史志办的出书事宜而相识、相交，对文定讴先生的人品和工作责任心是很敬佩的，对他负责的图书我是很放心的，于是答应了他的提议。文定讴先生组织了一次北塔山牧场退休并居住在五家渠市的老领导参加的编撰会，请他们对北塔山简史的写作大纲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在这次会上，我有幸当面向李梦桃请教了一些促使他以一己之力影响、改变北塔山落后的医疗状况的精神密码。李梦桃是至今留在兵团的为数不多的上海知青，经过几十年磨砺，李梦桃已和哈萨克牧民融为一体，从面部特征到行为举止烙上了北塔山人的印记，一眼望去哪里还有半点上海人的“贵气”，成了彻彻底底的粗犷的北塔山人。这些北塔山的老人们对北塔山有着难以忘怀的情感，说到动情处一个个细节如电影画面呈现出来，让没有经历过的人仿佛穿越一般。 如今的北塔山早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高质量的柏油路从场部直达高速公路，牧民住进了楼房，场部现代化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同时，北塔山还是新疆的重要风电地区，满眼皆是旋转的风力电机。据说这里的风电大部分都输送到东部地区了，风电也是他们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对于未来，人们充满了希望。（24.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