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热血铸警魂》之二

涛声依旧

阳光下的罪恶



插图：人民警察之歌

终于又回到了公安局办公楼前，好似一切又回到了起点。郭师傅刚把车停好，我便第一个跳下车。

院子里到处都是人，有和我们一样刚从外面回来的，有家属为人犯送被褥和衣服的，还有群众来检举揭发的，也有主动来投案自首的，等等。

组长下了车，示意把人犯移送看守所，我打开车门，战士们一左一右把人犯押下车，我向组长行举手礼：

“组长同志，抓捕任务顺利完成，请指示！”

“立即送看守所。”

“是——。”

插图：情景再现

哈哈！收监“走后门”

来到看守所大门外，“天呐”，我差点都叫出声儿来了，说是人满为患一点都不夸张，看到这么多队友在排队等候，还不知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移交？

我当机立断，让两个战士轮流值守，换班吃饭，自己来到职工食堂找组长汇报情况，果然不出所料，组长正在餐厅吃，还不等我开口，组长便让我先吃饭。

我打饭回来组长便说：“其实我早预料到了，所以先让你们去排队，饭吃完了我们一起去看”。

吃完饭，我们一起来到看守所，组长拿着移送单，直接进了看守所，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原来，看守所就归组长管。

没过多久组长从里面出来，示意把人犯押过来，接着，看守所老王（今商州）履行完手续后，由老王将人犯送进看守所。

组长告诉我，现在看守所早就没地方关人了，每个房间和平时比都成倍的翻翻了，连拘留所都关的是人犯，现在局长正和县政府商量看怎么解决？

哈哈！多亏组长出面，我们才能顺利交接，提前回房间休息了。

插图：情景再现

迎接工作挑战

清晨的微光刺穿厚重的云层，为大地上描绘出金色的轮廓。

打开房门，轻风拂过，带着露水和芳草的清新，为这个时刻定下宁静而美好的基调。

队里的师哥们开始了每天的晨练，我主动上前给师哥们打了招呼。

王晓红二十四、五岁，175的个头，眼睛深邃而充满机警，他的身形矫健如猿，灵敏至极，我打心眼里敬佩他的果断与智慧。

郭树旗二十四、五岁，同晓红哥同年入职，部队特务连出身，185的大个儿，身体健壮，挺拔如松。目光明锐如同两把尖锐的刀，总是能找出罪犯言辞中的漏洞。

张金山二十三、四岁，做事耐心细致，是队里性格最好的一个，173的中等身材，身高体重和我差不多，他浓眉方脸，相貌端装，正直善良，看上去不像是一名刑警，更像是一个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警嫂。

汪瑞祥三十出头，180的身高，一双锐利的眼神和黑亮的短发，他的脸庞刚毅而轮廓分明，仿佛经历风雨磨砺，更显得沉稳可靠。

我们四个住在拘留所前面的平房，每人一间房连排住在一起，所以晨练的时候也在一起，还有其他几师哥、师弟们住办公楼上面。

晨练快结束了，我随心问了一句：

“完成了抓捕任务，我们是不是该回所上了？”，半天都没人反应？

晓红说：”我看难。”

树旗说：“我在城关所上，回不回去都一样。”

张金：“我从石镇上来也不远，在哪都一样。”

瑞祥是队里的大师哥，这之前，队里经他手所查的案子，基本上都带上我，我称之为“跟班学习”，其实，所有的新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因此，瑞祥师哥就是我的启蒙老师。

也许是师哥们的话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瑞祥师哥一句：“过会儿到办公室开早会不就什么都知到了”，便结束了之前聊天。

今天的例会由指导员陈昌明主持，队长吴清林安排近期工作，分管领导、《严打》副总指挥陈兆丰出席并作重要讲话，内動王建设作会议记录。

陈兆丰副局长四十多岁，是分管刑侦工作的领导，工作时间一身警服，非工作时间一身夹克，170的个头，微胖，显得稳重和结实，典型的国字脸，时常面带微笑，给人的印象就是朴实，朴实得有点憨厚，这是他多年修炼得来的。

他虽然是我们的长辈，但显得非常年青，工作严谨务实，勇于担当，不畏艰难，英明决策。在面对复杂案件时，能够勇于承担责任，不畏艰难险阻，积极寻找破案线索，带领团队努力破案，为维护全县社会治安，做出了突出贡献。

吴清林年近四十，是我们的队长，也是专业的痕检师，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打小就见过他破案，从此，心里便埋下了崇拜的种子。

他中等个头，身材匀称，虽说是我的长辈，却显得很年轻，弄的平时我都不知道应该叫他叔叔，还是叫大哥。

陈昌民年近四十，是我们的指导员，也是队里的痕检师，虽然入行比队长稍晚了那么一些，但也是一名有丰富经验的老刑警。

他185的大高个儿，身材魁梧英俊潇洒，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够透视人的心，显得非常有智慧。打小我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是我的好领导，又是我的好老师。

王建设三十出头，是队里内動，也是痕检师，他大不了我几岁，入职时间比晓红、树旗他们还早一点，算是队里的老人手了，工作经验非常丰富。

会议主要内容：落实案件查处工作。

参加会议的除早上见到的几位师哥外，还有：

法医：包法策、见习法医：师志远、师弟：师志辉等，这便是目前为止刑警队全部阵容。

法策（不久调市公安局）二十四、五岁，中等身材，落落大方。作为医专系的高材生，是法医人类学不可多得人才。

他通过研究骨骸、遗骸，推断死者的身世、年龄，破解死亡的谜团，追溯事件的来龙去脉，也为考古学、历史学等多学科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帮助。

志远，志辉年近二十，都比我小，二位同姓不同门，他们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志远是法医，做事成稳更有耐心，与志辉比略显腼腆些。志辉年青大方，做事果断、智慧，雷厉风行，是一名非常有潜质的刑警队员。

宋招弟是西安长安人，年龄45岁左右，中等偏瘦的身材，长脸，浓眉、大眼晴，高鼻梁，操陕西关中口音。

他没什么文化，但为人忠厚、善良、实在，会熟练驾驶各种车辆，是队里年龄最大的专职司机，也是资深的老刑警队员。

（发现我们几个下基层锻炼的队友走后，队里并没有补员。）

列席参加会议的都是从外单位借调回来配合本战役《严打》行动的干部，有数十人之多，我除了认识张金山的亲弟弟张金水外，其余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会议开始了。……

分配给我的案子居然是《石怀芝迷信骗财案》，预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没想到队里给我独立办案的机会了，这是我职业生涯的又一起点。

这个案子查处的难度看上去并不复杂，可涉及面广，当事人多的特点，却是所有案子中工作量最大的一个，想想都后怕。

配合我工作的不是别人，正是师哥的弟弟张金水（之后，分配交警队工作）同志，算是由我们两个人组成的专案组吧，好在人熟，便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我和金水同龄，但他心宽体胖，人高马大，身体能比我重一些。他身材魁梧，洁白的脸上闪烁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下露出一张性感的大嘴，操一口流利的河北话，风趣、幽默、搞笑，非常招人喜欢。

插图：情景再现

分析案情找问题

我们一起来到局里临时分配的宿、办合一办公室，学着师哥们之前带我时的方法，先把之前此案的卷宗（档案）交其妥善保管，先熟悉案件情况。

我静下心来，开始梳理本案的关键环节、调查的重点，以及证据的采集和注意事项等。

案件定性为“迷信骗财罪”，犯罪分子利用封建迷信之手段，非法行医骗取“香客”（公私）财物的犯罪行为，其侵害的客体是广大“香客”（无指定个体），危害的是社会公共秩序。

无指定客体（即两个以上或十个、数十个、上百个均有可能），这是本案工作量大的一个主要原因。

如：某入室盗窃案，犯罪人侵害的客体也许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个指定场所，其侵害的客体就是围绕某一个人或某一个指定场所开展调查完事儿；而本案涉及当事至少几十人，相当于一般刑事案件（如盗窃）数十倍的工作量。

加上《严打》这个特殊时期，指挥部要求案件从刑侦、受理、调查（取证）到提请《预审意见的报告》；预审后提请《诉讼意见的报告》到检查院（本属预审股的工作）；之后检察院《提请公讼意见的报告》到法院（本属检察院的工作）；直到最后法院下达《判决书》等等，都要我们专案组“配合”到底。

如其说是“配合”，其实就是大包大揽，特殊时期道也能理解，程序上的事儿法律说了算，但对我们来说，只要组织安排都是合规的，要不是这样，那来如此好的锻炼机会？

吃苦受累我不怕，心里唯一放不下的是：如此大的工作量，就算是马不停蹄也会拖全局的后腿，为此我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值得注意的是，本案涉案金额并不大，但涉及范围之广，时间跨度之长，侵害客体之多，且都在偏远山区，工作量大那是必然，主要是取证后期，证据链的衔接、核对、统计等，将为后期案件的预审、起讼、公讼、判决环节上，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难度。

换言之，那么多的受害人都要取证，最后还得与人犯一一核实：对时间、对地点、对情节、对手段、对金额、对实物等，你说，这些就算我能记住，犯罪分子都能记的住吗？这是难度之二。

我看难，难就难在记住记不住都得记住，对上对不上都得对上，这是查处案件的必然结果。否则，从调查报告——预审——诉讼——公讼——判决，关关都过不去、通不过。

另外，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办案人员还不能对人犯有严刑逼供、诱供、骗供、体罚、侮辱、谩骂等不当行为，否则，执法违法，检察院是不会放过你的。

插图：人民警察之歌

针对问题想办法

没关系，问题找到了，就有办法解决问题，方向对了就不怕道远，找对方法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为了少走弯路，我连夜为自己制定了《案件查处计划》；

办法一：整理原始档

根据现有档案材料，即群众检举材料，抓捕材料，形成原始卷宗。

办法二：打印《专案资料明析表》

按序号、受害人、时间、地点、手段、财（公）、财（私）、物（公）、折价、物（私）、折价、受害人口供、人犯口供、是否统一、主要问题、核查地点，出行路线等，制作了《专案资料明析表》。

通过表格引导自己，为避免不走或少走弯路打下坚实的基础，增强自己办案的信心。

办法三：上表登记

先对现有档案按时间顺序上表登记，通过表册找出下一步工作重点，再根据重点列出调查题纲；

收集新资料，同样先按时间顺序上表登记，再按时间顺序归档，再找出下一步工作重点，根据重点再列出新的调查题纲，以此类推。

办法四：首次提审攻心为上

通过耐心细致普法教育，让人犯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是犯罪行为；

让人犯充分认识到犯罪对社会的危害性，认识提高了才能达到认罪——悔罪之目的；

事实求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有老实交代，才能争取法律的从宽处理；

同时也不能说假话，没事找事，把有的说成没有的，或把没有的说成有的，这都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是不是真话、假话，我们一查便知，如果证实你说假话。那就只能按说假话从重处罚，所以说，事实求就只能是说真话。

只有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才能得到第一首真实的犯罪口供。减少工作走弯路。

办法五：二次提审落实口供

当然，通过核实口供，往往也有与事实不符的情况出现很正常，先从中找出原因，然后互证。

落实了的上表登记、归档，没落实的通过逻辑关系重新查证。只要有二人以上的旁证，便可落实并上表登记、归档。

最后，将《明析表》内实物部分重新造表登记，通过物价部门估价认定后纳入财、物分类统计。

注意事项：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严格执法，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轻易放过一个坏人，这是人民警察职责所在。

办法六：事实清楚准备结案

通过材料对《明析表》，如事实清楚便可以分类统计，书写《关于对石怀芝迷信骗财案的调查报告》，并移送本局预审股对该案进行《预审》（代预审）

当所有准工作到位之后，第二天，我们按原定计划进入第二阶段的审讯工作，目的是为了拿到人犯的真实供词（第一口供）。

就在我们开始审讯的第一天，天公不作美，便下起了梅雨。

细雨纷飞，如丝如雾，如梦如幻，浸润着大地万物，让世界显得更加神秘而美丽，也给夏阳酷暑带来一丝凉爽。

首一次讯问人犯石怀芝。……

第二次讯问人犯石怀芝。……

通过两次从看守所提审人犯石怀芝，从中获取了第一手资料，逻列了调查题纲，规划好出行路线，并对出行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做了充分的应急准备。

正当我们满怀喜悦准备进入第二阶段的调查取证工作时，因几天的梅雨天气，造成原本都不安全的红——柞县道多处塌方，所有车辆禁止通行。

插图：人民警察之歌

“唉!——”老天无眼啊！

清晨，我和平时一样按时起床，不料，这雨还是下个不停，天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大地变得阴沉起来，只好取消了每天的跑步，便在屋檐下简单的热了身。

怎么办？原计划今、明两天徒步赶到马台柿树沟周边去取证，可这雨还不知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不去，又害怕金井河的水猛涨过不去，又没有其他捷径可走怎么办？

正在我为难之时，老远就看到金水身穿橄榄绿警用雨衣，手撑黑色雨伞，脚蹬黑色雨靴，正意气风发的向我走来。雨水在他鞋面上跳跃，如同顽皮的孩子在嬉戏。

从背后凸起的形状看，一定是随身携带的案卷材料藏在背包之内，看这身装扮，完全与金山师哥平时的“行头儿”如出一辙，显然是受其哥哥影响。

不用猜就知道，身后的档案袋一定是用防水布裹了又裹的，否则那就不是师哥了。

保护档案资料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就像保护自己的武器一样重要，也是我们警察必备的一项基本素质，这些都是师哥平时教我的。

金水的出现，打消了我之前的顾虑，就像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样，更加坚定了我随时出发的信心。

“卷宗带了吧？”我问。

“带了，都是我哥教我的。

“这雨衣和雨靴也是你哥的吧?”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看这雨衣和靴子都是警用吗！这雨伞还是队里统一配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对！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你哥今天不出去查案子吗？”

“去！比我还起的早呢！都是他催我这么早来的。”

听了金水的话，师哥平时私下里没少给弟弟做工作，真是个好师哥啊！

看的出，师哥他们平时都在竭尽全力的工作，我可得抓紧时间努力赶上，否则就要拖全队的后腿了。

于是，我们一起回到房间，带上户外用刀具、绳索、地形图、手电等，能想到的，且方便带的都拿上，整理好“行头儿”，带上我心爱的武器出发了。

雨天的街头，显得格外宁静。我们穿着同样的防护衣，并肩走在大街上，仿佛师哥在我身边，时刻鞭策着我不断努力工作。

我们静静地走着，听着脚步声在雨中回荡，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安详。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去西川的什字路口，操小径沿车家河来到蔡玉窑派出所住了一晚，于第二天下午三时许抵达曹坪镇。

在去马台的路上，乌云突然压下，天空瞬间变得漆黑一片，仿佛夜晚提前降临。

突然，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逐渐演变成气势磅礴的暴雨，淋湿了整个世界。

（这便是柞水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糟遇最大的“八三”水灾，这是事后才知道的。）

那个雨大的让人都无法直立行走，一时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两把雨伞也被风吹坏了，为了减轻恶劣天气对人体的伤害，我们果断丢掉雨伞。

停也停不下来，躲也无处藏身，我们只能降低身体重心蹒跚前行，每一步都充满着挑战。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是那么的无助，这时，路遇政保股长温志学和预审股预审员康林（专案组）从马台反回。

我向温股长行举手礼，简单汇报了工作，股长毫无顾忌的下令：

“金井河现在河水正迅速上涨，当地人都被河水阻隔，你们俩肯定是过不去的，必须原路返回”。

我坚持先到马台看情况再说，温股长让我到马台后，给陈局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千万不要免强过河。

“是！”我谢过之后继续前行，可谓举步维艰。

插图：情景再现

满腔热血铸警魂

黑压压的云层渐渐向远方移动，暴雨的强度也在减弱，变得较为缓和，犹如乐曲从高潮部分慢慢回落。

到了马台，雨终于停了，我来到政府×书记（忘名了）办公室，书记再三劝我们不要过河，于是我拨通了《严打》指挥部的电话：

“喂！——”

“嗯！嗯嗯！”

我一听就知道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最尊敬的导师陈兆丰副局长。

“请讲话！”也不知是心里难受，还是心里紧张。

“我…”

“是牛娃子吧！”

陈局一下就听出来我的声音，我振作精神，向陈局回报了这边的情况。

也许是我一时不知所措没有表达清楚，也许是陈局工作太忙了，也许是严师对学生的激励，也许真的是我还不够成熟，陈局义正严词的命令道：

“就是死也要想办法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是！坚决服从命令”，那边电话就挂了。

此刻，我心里非常难受，不是因为陈局的命令过于严词，而是在生离死别的紧要关头，我连和老师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一名警察，在党和人民最需要的时候，早已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是人民警察共同的誓言。

插图：人民警察之歌

军令如山 生死由天

我放下电话，向书记告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书记办公室。作为军人出身的我，命令就是行动，于是我决定过河。

书记见大势所趋，迅速从办公室跟了出来，并号召全乡干部立即组织当地水性较好的村民，为我们指定了入水点与上岸点，并在河道下游为我们保驾护航。

多好书记啊！在这紧要关头，我突然想到张金水同志并不懂水性，这给我们渡河又增加了无法想象的难度。

怎么办？作为领队，我怎么会不顾队友的安危呢？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死在队友的前面，这是我的使命，为战友而死，让我感到无尚光荣。

作为从小在古镇社川河边上长大的我，曾经有过多次生死攸关的经历。……

看似平静的河面，实际上水下面水流很急，如果糟遇河沟，水流会压着你望下沉，要是我一个人，只要顺水势用力旋转便可冲出面。

可现在是我和金水两个人，真的没有一点的把握，只能听天由命了。想到指挥部的命令，就是再难也要想办法过去。

怎么办？

首先，我一个人游过去，先试试水性，顺便把随身携带的物品和案卷材料裹好运过河去，然后再返回来拉张金水渡河，这样，也给金水增加了信心。

其次，我重新审视了河面，对入水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作详细分析，并拿出应急预案。

河宽虽不足百米，但水流急，流速自然就快，下水时，虽然人体对河水会产生一定阻力，但必定抵挡不住河水的冲力，加上河水之深，瞬间会把人体浮出水面，这时，什么都不要想，拼命的向上岸点游过去，这是我们求生的唯一选择。

另外，从入水点到上岸点斜挎一百五十到二百多米的距离，难免会碰到水上漂浮物，如：树木、树根，杂草、藤蔓、椽木檀料等。这是我最怕碰到，只能视情况处之。

当即将渡河时，我看到了一河两岸数百名干部群众为我们打气、加油的场景，我的眼眶湿润了。

此刻，让我想起了在家辛苦了一辈子的爸爸、妈妈，如果我这次不幸牺牲了，您们怎么办？还有我那尚未过门的媳妇儿谁来照顾？

亲！如果我去了，你千万不要难过，趁早找个好人家，没事的时候记得给我坟上添把土，陪我说说话，我会在那边想你的。方便的话替我照看一下父母好吗！

亲！两岸的群众还看着我们呢？为了执行命令，我必须勇敢的去尝试一下，祝福我们吧！相信有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平安归来。

为了确保安全，我先包裹好卷宗资料，连同随身物品一起绑在自己背上，一个人从指定下水点踩水过去。

“踩水”是我们当地人的叫法，即直立浮水的一种游泳方式，双脚不停地将水往下压，以提升水对人体的浮力，双臂就像船桨一样，使劲向上岸点划即可，这种方法视野好，方便应急水上漂浮物。

必定预案是死的，当我游到距离上岸点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一棵大树从上游下，尽管岸边有群众在不停的招手、呼喊，可我什么也听不见。好在事前想到了，也是自己最怕遇到的情况。

我能提前看到这棵树，这树就不会小，要是树小，我在水里距离太远是看不到的，就是看到了也来不及避让，因为除了树杆还有隐藏在水下的树枝。

而我看到这棵树的时候，已经距离上岸点很近了，我只能加速赶在树前面，否则会被水下树枝带走，那时，我又得重新规划上岸点，加上很可能被树枝划伤，这样情况就更复杂了。

好在我顺利通过了大树，两岸数百名干部群众，为我鼓掌喝彩，那一刻，我忐忑的心又平静了。

当我从对岸返回来时，因入水点和角度不同，水的流速也不一样，加上河床下千变万化，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从下水到预定上岸地点，原计划需要斜挎一百五十米左右，返回来已超过五十米，幸好这边河岸长，才免糟不策。

面对斜挎距离的延伸，说明河水还在上涨，于是，我又把二次两个人渡河的入水点，向河上游延伸了两倍至三百米的斜挎距离。

入水前，我只告诉金水两句话：

“别怕！有我在就一定没事的；你不懂水性，无论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要挣扎，你越挣扎我们就越不安全，只要你的右手抓住我的左手不放松就行了。”

一个懂水性的人肯定知道，这是一个抱着必死的信念所作出的决定，面对一个完全不懂水性的金水来说，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就在我即将下水的那一刻，两岸鸦雀无声，此刻，我听到了金井河的咆哮声，两岸紧张的情绪像一股暗流，涌动在每一个人心头，让人无法平静。

“准备好了吗？”我问。

“准备好！”请大声回答。于是我们一起高喊：

“准备好！”这是我们在给自己打气。

当我们刚下水时，水的冲力直接将金水浮出水面，我几乎双脚都没试着河底，便被金水的拉力，让我在水中转了圈。

幸好之前有预案，瞬间，河水漫过我的脖子，水深不见底，我使劲拉着金水的手，拼了命的朝预定方向游去。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游啊——游啊——游……，五米——十米！——五十……。终于游到指定点上了岸。

……。……。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了热心群众的呼喊声，于是我睁开眼睛寻找金水，只见他平躺在河滩上一动不动，众百姓一个劲的在喊：

“同志，快醒醒吧！”我立刻冲上去，让群众帮忙把金水倒过来，排出腹部的河水，接着又为他作心肺复苏、人工呼吸，这时有群众喊：

“他手指头动了，”我又把他侧身放下，不停的用手掌拍打着他的背部，只见金水“呕”了一下，吐出来一口河水，稍后便睁开了眼睛。

岸边的群众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时，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让群众把我们抬到他家里去，当时，我心里只有任务，于是被我婉言谢绝了，仅管如此，这会觉得肚子饿了，要是有碗稀饭喝上一口就好了。

我正这么想，有位大妈用小木桶（中学时见过同学在用）提着饭过来了。

“这是我煮了点米汤（白米粥），二位英雄喝了吧！”

当我听到“英雄”二字，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会成群众心目中的英雄。

我坐起来向大妈、向广大的人民群众致谢：

“谢谢大妈、大爷！谢谢大家的关爱！你们才是我们人民警察的主心骨，有你们做我们坚强的后盾，社会才能安定，人民才能安居乐业。”

金水睁开了眼睛，还躺在那一动不动，我知道他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缓解一身的疲惫。

我把大妈拿来的稀饭，给金水喂的喝，金水摇了摇头，于是我自己先喝，不能寒了大妈的心呀！

虽然现在没事了，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然而军令如山，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抵达目的地，我们别无选择。

仅管如此，让我最受感动的不是因为这次过河有多么的成功，而是我的好搭档张金水同志。

我们同龄，个子也差不多高，但身体能比我胖一些，一个从不会游泳的他，在危难之机，将个人生死直至度外，硬是把自已这一百多斤交由我来处置，难道他真的就没想过这样作安全吗？

如果说我们是英雄，张金水同志才是当之无愧的真英雄！

插图：人民警察之歌

警嫂——李秀芹

天快黑了，群众也散了，金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没有时间去想更多，因为我们必须赶天黑之前，赶到面前这座约三公里左右的山顶上，在我局办公室主任宋启林家安营扎寨。

宋启林，长我十几岁，当年和队长吴清林在我们古镇派出所是同事，他们算是同龄的师兄弟，关系一直要好，我从小就崇拜他们。

他175左右的中等身材，国字脸，长的眉清目秀的更像个书生，作为局办公室主任，他在工作中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才能，不仅具备高效的协调和组织能力，还能够积极地解决各种问题，为整个办公室的运行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我们穿上湿透了的衣服，打开地形图，按在部队学的按方位角行进的办法，艰难的向山顶爬着。又累、又饿、又困的我们，真后悔没听群众的话住在山下，于是我有意找话茬问金水：

“你还能走的动吗”，金水没有回答我的意思，似乎心理在说：“难道你想背我走不成”？我知道他真的累了，可现在这情况也没有退路了。

我又逗他说：“要不咱俩都不用走了，干脆就在这山上找个山洞对付一夜算了”？他以为我是动真格的，终于忍不住了，操着很浓的河北方言说：

“要留你留！就算冻不死你也被狼吃了”！

我听出来金水的紧张情绪，但也许是怕我真的打算露宿在这半山之中，我暗自发笑，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这些？

我继续调侃说：“赶快跑！狼来了！”

好象真的狼来了似的，金水在前面跑的比兔子还快，我紧跟其后，累的我是上气不接下气，就这样，我们一口气冲到了山顶。

就一句玩笑话，还真把金水吓着了。其实我身上有把“54式”手枪，装备20发子弹，就算狼真的来了也不怕！

虽然天色已晚，但看上去山顶象是一片丘陵地带，有玉米地、核桃树、翠绿的竹子，还有10多户人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游泳池大小的储水池，池水碧波荡漾，还能清昕的听到青蛙的叫声，更象是一个世外桃源。

迎面来了一个大爷，我上前问:

“大爷！宋启林家在哪？”大爷耳朵很灵，用手指着前方对我们说：

“启林呀！就在前面，我带你们去！”很快我们就到了启林哥家。

房子座北向南，三间正房和一间偏房合成一家独院，占地面积约200平米，房屋为土木结构瓦房，看上去很舒心。

我知道主任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在城里读书，平时家里只有嫂子一个人在家，我也是第一次见嫂子，便说明了来意。

嫂子听说是老公单位来人了，显得非常热情，先找来启林哥的衣服给我们换上，接着便为我们做饭，感觉象到了自己家似的。

嫂子叫李秀芹，中等个子，留剪发头，30岁左右，白皮肤，长方脸，柳叶弯眉，大眼睛，身材匀称，看上去也大不了我们多少，操当地方言。

嫂子为人真诚，说话和气，思维敏捷，待人落落大方，虽久居高山，但衣着打扮一点不亚于城市里人的风度，骨子里透着城里人永远都不会有的纯朴和善良。

嫂子为我们烙的锅盔馍，炒的青椒，烧的是豆角洋芋汤，我们用锅盔馍夹着青椒吃，味道美极了，我俩一边吃，一边听嫂子说：

“山上缺水吃，平时吃的水就是你们刚上来时看到的大池子里的水，怕你们吃不惯，所以来客人一般都烙锅盔馍吃，这样可以简少用水，如果你们喝不惯，锅里烧的汤就不喝了”。

“我都闻着汤的香味了，嫂子辛苦了，快让我们自己来盛汤”，我边说边起来盛汤，可嫂子怕我们找不到地方，又亲自帮我们把豆角洋芋汤盛好拿来。

吃饱喝足之后，嫂子还特意给我们烧了洗脚水拿到房间说：

“你们今天一定累了，先泡个热水脚能解乏，然后洗洗早点休息”，说完便出了房门。

正如嫂子说的那样，我们洗完脚就睡了，一觉便睡到大天亮！要不是嫂子叫我们起床、洗漱、吃饭，还不定睡到什么时候起来。

站在嫂子家门前，放眼望去，蜿蜒的群山层峦叠嶂，满目青翠。在这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尽显无疑，让人流连忘返。

回到家里，嫂子为我们煮了稀饭，吃的是土豆丝卷煎饼，真够辛苦嫂子了。

其实昨晚上吃的饱，现在还真没觉得肚子饿，就是想再多睡一会儿，可任务在身，我们简单的洗了洗，便开始吃早餐。

吃罢早饭，我查了地图，考虑河水上涨的因素，我们计划查完案子后，绕道四十五公里，从皂河乡至古镇返回县城。

临行前我们向嫂子告别，顺道调查了几户人家，之后沿柿子沟沟脑开展调查。

插图：情景再现

穿越丛林

来到沟脑，从山顶俯瞰下方的景色，突然间感到一阵无法抵挡的恐惧。我仿佛置身于空中，脚下无地，四周无人，让我无法克服内心的惊恐。

通山的小径，被茂密的丛林遮挡，用手中的刀也割不开，感觉针也刺不透似的，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深山中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毛骨悚然，如果没有手中的地形图作导向，我们不可能走出这荒野原始森林。

山崖上的岩石似乎随时都会崩塌，令人胆战心惊，不敢靠近。

终于看到有人家了，好在这沟里有人家的地方都在调查取证的范围之内，没有人不认识石怀芝的，所以我们见人家就问，都是我要找的人证。

完成了柿子沟这边的调查，已是下午三点多了，考虑到本案涉及到我们今天要经过的皂河与马台两乡结合部的一些受害群众。

我们便在老乡家吃了饭，并打听好去皂河与马台结合部方向的路线，还不等我开口，金水便问我：

“今晚我们住哪？”

我就猜到金水的恐惧心里便回答说：

“如果感觉累了，我们今晚就住到这里”？金水一听便急了。

“那我们还是走吧！”我明白金水是不想在这地方住，可是那个年代的农村都很穷，无论你走到哪都一样。

我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和时间，预计天黑前能赶到目的地，于是，我没有犹豫，便领着金水向两乡结合部的深山挺进。

出发了，老天又下起了毛毛雨，虽然湿滑的路上不好走，却给我们旅途带来一丝凉爽的同时，也给本不善长走山路的我们，带来诸多不便，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我们穿上雨衣，行走在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的灌木丛林中，而今天更是见不到人影，山上有大雾，能见度不到五米，我走在前面探路，金水紧跟在我的身后。

这山路可真不好识别，加上能见度又那么差，行走在是路非路的羊肠小道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万一走到狼窝里去了怎么办？我心里也确实没个准！

正当我犯愁时，不时还能听到平时从未听到过的鸟叫声，突然，“扑嗵”一声，一只山鸡打身边飞过，我和金水几乎同时摔倒地上，显然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是啊！从小就不喜欢出入这种环境的我怎么能不害怕呢？

说实话我只是听过狼叫，听说过狼象狗一样，但从来也未曾见过狼是个什么样的，就是见到狗我也会害怕，更何况是狼或者别的什么动物，心里岂有不怕之理？

其实连我都害怕的地方，不用想金水一定比我还紧张，于是我下意识拔出身后的手枪，金水反而更紧张了，我紧握手中的枪，还一边安慰金水说：

“今天要是有幸碰着狼，我们把它抓住让老乡给我煮着吃了”。金水一听急了:

“要抓你抓，我可不敢”！

我故作姿态，装出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敢的，想当年在戈壁滩上，我一个人一次碰到四只狼，……”

话音未落，金水更紧张了：

“快别提了，”

我想为金水打打气、壮壮胆，反而适得其反，不说也罢。

其实我也怕，心想，要是今天路上真的碰上一只狼什么的也许还好点，其实我最害怕的反到是蛇之类小动物。

看到金水满面愁容的样子，我以为是把他吓着了，正想安慰他，还不等我开囗，他到先问起我来了：

“你到底行不行？别迷路了！”

原来他不是害怕！而是在担心这个问题，这我就放心多了，于是我坚定的回答：

“路线的问题你直管放心，这在部队时就专门学过的，而且还是教员出身？保证不会迷路！”

从金水脸上的表情看，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什么教员呀？甘肃那边一年四季都不下雨，哪会遇到大雾天气。现在到好，雾气越来越大了，能见度几乎为零，我拿什么判别方位？

好在通向山下的大方向没错，虽然岔路口很多，而且山路差不多都大同小意，我只能靠行走过的路程、时间与实际距离相比较，或者以下山这个大方向来作判断。

听老乡说从出发地到皂河乡走山路约四十五公里的路，我估计差不多也走了一半的山路，应该前面不远就有人家。

天渐渐的黑了，我们加快了下山的步伐，山低了能见度也好了许多，前面隐约可见一庄户人家，我们喜出望外，金水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插图：情景再现

可怜的山民

我们到达农户家门口，已经是六点半了，因为是阴雨天气，事实上这里已经天黑了，只是一时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不觉着天黑而已。

当我们进入农户家时，只因家里没有电，也没有油灯，这才感觉家里什么都看不见，透过中堂左前方正燃烧的炉火，隐约可见家中的大致情况。

农户家约三间低矮的土瓦房，灶房和中堂是通间，中间没有隔墙，最里面有个房门，想必一定是间卧房，堂屋右墙角有张火炕，进门所看到的炉火，其实就是为火炕生火的火炉，现在还在夏季，也不是烧炕的季节，为什么还要生火呢？

想了想，除了可以取暖，更多的还是为了给房子照明。

家里有一对约50岁左右的夫妻，三个约十四、十六、十八岁的一男两女，想必就是这对夫妻的儿女。

看到我们进门，围坐在火炉旁的一家五口便起身为我们让坐，我正要开口自我介绍时，家里的男当家便说话了。

“我知道你是警察，一路辛苦了，一定还没吃饭吧！山里人也没什么好吃的？”

看到家里这个样子，也能想象到他们平时都吃些什么，于是我赶快接过话说：

“谢谢叔叔！煮点洋芋豆角汤什么的就行了！”

叔叔说：“这东西山里不缺，再放一点新鲜的玉米豆豆怎么样？”

我说：“太好了，让我来帮阿姨一起做。

叔叔说：“不用了，让孩子们去做就行了。”

接着阿姨和三个弟妹们一起去做饭，我和金水围坐在火炉旁，叔叔便和我们拉上了家常：

“来！让我把炕为你们加热，省得晩上睡觉冷”，

我说：“现在离天冷还早呢”！

叔叔说：“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今天下雨了，天有些凉，这样你们晚上睡觉就不会冷了。”

我又问：“那你们冬天怎么办？”

叔叔说：“是的，平时怎么对付都好办，可冬天来了，向买个油、盐、酱、醋什么的需要出门时，你看墙边绳子上挂的那一套破棉衣，一家人谁出门谁穿，不出门便围坐在火炉旁烤火取暖。”

听着就让人心酸，可叔叔在说话时却跟没什么事似的，看来叔叔一家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艰苦的生活环境。

“适应”？也是一种无奈，有谁喜爱贫穷、饥饿、暑热、寒冷，甚至衣不遮体的生活呢？

然而，住在这荒山野外的一家人，我们的政府可曾知道？干部下乡时是否到过这地方？我想，一定是没人来过，否则政府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正因为我看出了叔叔家的困难，才有意安排了山里人常吃的家常饭，但听了叔叔这翻话，我真的都不忍心吃下这顿饭。

饭好了，虽然没有灯光，我们也无法看到这顿饭阿姨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我已经嗅到一种清淡的纯香，早已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再也忍不住这淡淡的诱惑。

当我咽下这第一口汤时，汤里连盐都没放，我下意识感到一定不是阿姨忘了，而是家里没有，想必这食油就更不会有的，我没敢抬头，忍不住的眼泪在往外流。

也许是泪水的原故，我突然感到这汤有点清淡的甜味，这是叔叔一家人的一片心啊！我很快吃了一碗，接着阿姨又为我盛了第二碗，金水同样也盛了第二碗。

我们吃的很香，叔叔阿姨和全家人都很开心，吃完，大家都休息了，我和金水与叔叔的儿子睡在堂屋火炕上，金水和我睡一头，他睡最外边，我睡在中间，另一头的小伙子睡在最里边上。

床上只铺了一张席，因为没有被子，我们只好穿着衣服睡觉，火炕确实是热的，顺便取一取我们身上的寒气，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睡这样的火炕，现在想起来还能感受到那火炕的温暖。

黎明的天空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逐渐揭开夜晚的帷幕。蒙蒙的曙光，最先洒落在东方的天际，柔和而温暖，像是在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我习惯了晨练，早早便起床了，打开门，树木的香味如同自然的音符，每一缕都带有一种和谐的律动，让人沉浸其中，感受到大自然的宏伟与神秘。

置身雄伟的大山之间，感受自然的壮美与神奇，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山林里，听流水潺潺，赏飞瀑奔腾，品味大自然的美景与恬静。

就在农户家不远处的山沟沟中，发现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这便是平常农户生活取水的地方，我正要回去取洗漱用品时，金水已经带上毛巾从农户家向我走来，我们便一起在此洗脸。

这时，我发现金水的脖颈上有大大小小的红包，便近一看，原来是被什么虫子咬了，感到自己的背上有点痒，便让金水看了看，金水说：

“你这也一样，像是被——被大虫子亲了一口似的”。

我知道他为什么欲言又止，无非是说，我身上的红包被他脖颈上大而已。

看到叔叔这个情况，我和金水商量，早饭还是不为难为叔叔家了，并留够我们从古镇回县城的车费钱，每人省出10块钱留给叔叔家，金水也同意这么。

反回叔叔家时，见大门开着，便知道叔叔和家人们都起来了，借助门口的光线，我发现火炕旁，顺墙上固定的那根草绳子上，挂着的也不知是被子，还是叔叔说的全家人出门才换着穿的那件旧棉衣？

看上去就是一串破棉絮，基本上也看不到什么面料的存在，我近前一看，上面的臭虫（当地人的叫法，）直往下掉，数不胜数。

正当我们向叔叔告别时，这时才发现，叔叔家用石头和粗泥搭建的灶台上，早已被多年尘积的污垢（玉米糊什么的）腻的惨不忍睹。

虽然那个年代国家并不富裕，但必定已经改革开放五、六年了，百姓还这么过日子，真让人无法理解。我们拼了命的工作，不就是为了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吗？

也许我和金水这二十块钱，也帮不了叔叔家什么大忙，其码可以买些食盐，让一家人调个口味吧！要说那时我每月才三十五块五毛钱的工资，仅仅是表达一点心意而已。

临走时叔叔说什么都不肯收下我们的钱，而我是无论怎么样必须留下这点钱，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告别了叔叔一家人，我们便开始了紧张的调查取证工作，为了不打扰老乡，我们查完就走了。接着又徒步二十多里的山路，直接来到皂河乡政府。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正好我堂弟宋学龙刚从红岩寺调到乡政府当武干，还有李万顺表哥也在这供销社工作。

我们见了面，正好赶上吃午饭时间，李万顺准备了几个菜，弟弟拿来了一瓶那个年代少有红西凤酒，算是为我们接风洗尘。

吃完饭已是两点多了，我们在弟弟那睡了一觉，直到下午4点起床，我骑着弟弟的自行车，后面带着金水，一路慢下坡，半个多钟头就回到了凤凰古镇。

到了古镇，我让金水就住家里，可他坚持要去派出所，我只好送他去了古镇派出所住下，接着，我便去了亲（女朋友）的学校。

插图：情景再现

“革命”的初吻

来到学校，正好蔡老师也在，她很见谈，我们在一起聊了她老公王华堂，聊了学校的老师，还聊了她本人是怎么认识王华堂的事。

王华堂，古镇派出所副所长，我同期公安干校学员。他长我几岁，中等身材，浓密的眉毛下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坚定而锐利。

宽阔的肩膀与短而干净的头发、轮廓分明的面部特征共同构造出一种极具阳刚之气的外貌。

其爱人蔡定芳，和我那个亲是同事又住在同一间宿舍。她有着如诗如画的容颜，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仿佛都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让人为之倾倒。

蔡老师见我来了，她便走了。亲为我倒了热水，让我把脸洗洗，也许是这几天确实没有好好洗过脸被亲看到了异样。

也许是刚刚死里逃生回来，内心有很多想说也说不完的话，怕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是呀！别人谈恋爱不说是衣冠楚楚，但起码得洗的干干净净的见女朋友吧！可我到好，脸不洗就急的来了。

洗完脸，我一口气讲完了我们路上发生的一切，亲回过头来又反复问我渡河的情节，我又为她讲述了一遍。

当讲到如果我死了的时候，她突然抱住我深深的吻了我一下，便又迅速离开，我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亲含着热泪说：

“如果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原来是因为这个，于是我风趣的说：

“我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有你在，老天会保佑我们长命百岁，这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吗？

于是，我低下了头，有点难为情的说：还享受了一个“革命”的初吻！”亲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半天才问我一句：

“什么是“革命”的初吻？”

我回答：“就是等我光荣了才能享受这“革命”的一吻呀！”亲更是笑坏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对我说：

“不是的，刚才确实是因为你们的事迹而感动，我喜欢你这样有血性的男人，同时也看到了你正直、勇敢和善良的一面，我在为我的选择而感到心慰！”

我没有回答亲的话，突然想起了，那一连三次惊险的场景，的确还是挺危险的。尤其是过河那一幕，没有发生意外纯属侥性，但如果发生意外？……

我死了没关系！还要拖累张金水一块去死，这样值得吗？

服从命令听指挥，那是我们军人的天职，即然是天职，我们只能服从。

如果我们牺牲了，无疑是烈士、是英雄、受万人敬仰；但事实上，通过我们的努力成功了。

成功了就成功了，皆大欢喜，至到今天，要不是因为写这篇记实性传记，也不会把这事儿说出来。

我想，金水同志也一样，除了自己爱人，恐怕也一直埋在心里，因为我们懂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人民警察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所以不足挂齿。

然而，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当亲听到我们的故事时，她勇敢地给了我人生第一个吻！那是我的初吻！一个被我永远称之为“革命的初吻！”这便是这次行动，我收到的最好奖励！

晚饭时间到了，我和亲一起来到派出所找金水吃饭，结果我们来晚了，金水在派出所吃过饭已经出去玩了，等了一会儿没等着，我们便回家了。

插图：情景再现

最后的审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金水乘班车返回到县城，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对证词的核对工作，这是一项需要耐心而又细致的工作，幸好之前我找到了解决问题的良方，即《明析表》对比法，为此，受也到了陈局和大家的肯定。

我们先把材料一一上表登记，对住没对住一目了然，再把没对住的重新列表，这便是我们第二阶段审讯的重点。

又过了一天，我们开始了紧张的审讯工作，开好提审单，经过领导签字后，从监狱提审了人犯石怀芝，按提前列好的审讯题纲，进行一一核实。

必定时间跨度太长，有些金额数字人犯确想不起来了，但对我们调查的事实与实物都供认不讳，并表示记不清楚的金额数字都以受害人口的供为准。

对于少部分金额，人犯记不清楚的问题，及后期处理办法，我还专门向队长作了工作汇报，队长为我想了好多办。

其实我都试过了，要是好使就像师哥们一样，除非是程序上的事儿不得不请示他一外，都不忍心打扰队长。

《恶打》期间，大家每天都当两使，作为队长的他，每天的工作量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师哥们和我一样，遇到问题都自想办法，

征得队长同意，我们开始了实物认定工作。

首先，我们把所有实物证据统一上《石怀芝迷信骗财案实物评估一览表》，然后提交物价局进行实物评价，几天后，便收到了物价局《关于石怀芝迷信骗财案实物评估意见书》，这样石怀芝的案子便可以结案了。

通过实物对表册，我们完成了对人犯石怀芝所有犯罪事实的认定统计，最后向本局预审股提交了《对石怀芝迷信骗财案的调查报告》及其全部卷宗共四册（工作量）。至此，刑侦对此案的调查宣告结束。

按照《严打》指挥部的统一要要求，本局预审股，收到我们专案组对石怀芝迷信骗财案的卷宗和调查报告以后，专案积极配合预审股对本案进行了预审，并向检察院提起诉讼，至此，本案的预审工作宣告结束。

之后，检察院在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过程中，检察院通过深挖犯罪，犯人又重新交待了新的犯罪事实，并要求专案组重新核查。

专案组又重新对检察院提出的意见，对犯人石怀芝的口供上表登记，并对提出的疑点进行实地调查。

哎！工作量虽然不大，却因去红岩寺的道路全线无法通车，徒步跑一趟也到没啥，只是这天气这么快就晴了，往返近三百里的路又得跑四天。

这一冷一热，真是一言难尽啊！公安工作就是这样，公、检、法三家子从法律程序上讲，各有各的职能，但检、法两家，谁对案子提出问题，公安都得去核查，这是法律赋予检、法的职能，所以，公安必须无条件执行。

经过四天的艰苦努力，终于完成核查任务，提交检察院后，符合公诉条件，法院根据石怀芝本人认罪、悔罪的表现，最终判处石怀芝有期徒刑四年，并处没收非法所得。

在我们专案的艰苦努力下，圆满完了《严打指挥部》交给我们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并赶上了全县第一批万人公审大会，石怀芝迷信骗财案，也得到了法律的制裁。致此，《石怀芝迷信骗财案》宣告结束。

插图：情景再现

本案的收获

《石怀芝迷信骗财案》，虽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刑事案件，加上成倍、甚至几十倍的工作量，也许让许多人弃而远之，正因如此，我才有了这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面对机遇和挑战，对于我这个刚入职不久的新兵来说，我珍惜了、努力了，而且还用自己独特的制表工作方法，按时完成了指挥部交办的任务，所以，我获得了工作上的成功，也得到大家的认可。

尤其是在后期配合预审股预审案件，向人民检察院提起诉讼，以及检察院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直到法院对该案的依法审判等环节，让我系统了解了案件办理的全过程，熟悉了法律程序，对我今后的工作将起到很大的借鉴作用，也是我职业生涯的重要里程碑。

插图：人民察之歌

由于《美篇》篇幅有限，本文就此止笔，要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

传记连载之三：

全国第一次《严打》

第二战役

（1983.12~198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