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猫情未了

在水一方

　　离家一天，晚上推开门，糖果对我骂骂咧咧，无非是怨我又把它关笼里。我赶紧用猫条安抚它。等猫条吃完，它竟忘却了我的不好，和我亲昵起来。

又能怎办呢？逊哥，丫丫都各自奔赴自己的生活，鲜有空闲搭理它。很多时候，家里只有一人一猫。但更多的时候，家里唯有一猫。糖果也没想到，它会从一只流浪猫成为留守猫。

它大部分时间应在等待。每次看到我回来，便欲破笼而出，似乎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忍耐了几百年。长期的等待，倒磨炼出它非凡的识人本领。通过脚步声，就能知道来人是谁。或轻缓，或清脆的脚步声，它便知是我，未等我开门，已经高声叫了起来。脚步若很重，它便凝神屏息，半天不出声。

我总不能很好地陪它。它便愤而离家出走。几次三番，却又被我寻回来。今天，它又跑了。我估摸这次是找不着了。上下楼梯都跑了几遍，嗓子也快唤哑了。按照以往经验，它该回应我的。但整幢楼静悄悄的。

我坐在30层的楼梯上。 窗外的蔷薇开得欢。长长的路上，行人往来不息。糖果会去哪呢？

它胆子小，带它去打疫苗针，双爪抱住门柄，死活不肯和我走。硬抱出家门，躲在我怀里，神色慌张。打针时，更是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自从来到我家，它几乎与外界隔绝了，同类很少见，人类也少见。

是什么让它不顾一切了？对男猫的渴念吗。近来，它时不时发情，那嚎叫声，不忍细听。实在想给它找个对象，可又顾忌它会产下一堆小糖果，只好作罢。有次，坐在窗台上的它，瞥见路上一只雄壮的花猫经过，一脚踩到窗外，就想扑下去。大概觉得楼层太高，犹豫再三，又缩回屋里。也许，那只偶遇的花猫，还不足以让它以生相许。相思固苦，但生命更可贵。

风从远处吹来，依稀有歌声：“我不明白人世间的聚散，只因为我们所谓的缘份……”是最近火爆的《诺言》，歌者声嘶力竭。

糖果到我家快一年了。有它陪着，空寂的日子，多了无限的趣味。我看书时，它总爱跳到书上，要么玩弄书中的笔，要么躺在文字中；我洗衣服时，它冷不丁地跳到水池里，把我吓一跳，我还来不及呵斥，它已湿漉漉逃走了；我在整理衣橱时，它不知何时躲在衣服里，一摸，软绵绵，吓得我魂飞魄散……

路上， 不时有野猫经过，却不是糖果。

我怏怏地回到家，打扫着猫窝。家里很静，脚边也没有了糖果缠绕。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光里。尘世喧嚣，生命中看似有无数的人，但其实，我们始终是一个人。

当初，丫丫执意要把它带回家，便是为了让它陪我。一年的朝夕相处，糖果已然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如今，它不知所踪，许是我们之间缘份已尽。

有人曾问：“短暂的陪伴是奖励，还是惩罚？”答：“如果贪心便是惩罚，如果知足便是奖励。”

我是贪心的。 我又走出家门，我想再找一遍。调了小区监控，没发现猫影。从敞开的窗子望下去，没见猫尸。我从一层楼梯往上找，依然边走边唤。隐约中传来猫声。我精神大振，频频唤着糖果，糖果……

猫声渐近，仔细搜索，一只猫蜷在杂物堆里，不是糖果，又能是谁呢！这个地方，我找过几遍了。或许，它是看我找得实在辛苦，实在真诚，终于想跟我回家了。

抱着糖果，满心欢喜地教训着它。伴着传来的歌声：“我不相信付出过的真心，要收回就能收回……无奈人在风里，人在雨里，人在爱的岁月里漂流。”还是《诺言》，歌者依然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