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五国之吉尔吉斯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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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阿拉木图开车前往吉尔吉斯坦的首都比什凯克，路程只有230多公里。在这穿越草原的普通公路上，要开四个小时左右。

途中，我们经过了深藏在草原中，位于七河地区Тамгалы́峡谷周围的山岩上的唐伯拉（Тамгалы́）岩画点。这里已设立为保护区，面积有3800公顷，不仅有岩画还有罕见的植物类，比如，世界罕见的郁金香，只能在哈萨克斯坦成长，其他地方无法生存。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已经退休的哈萨克男士，个子不算高，但很健壮，从微微罗圈的腿型可以看出，他是长期骑马的。他带着我们在保护区内参观了三个多小时，攀爬了四个山坡，详细地介绍了每一幅有代表性的岩画。他很专业，也很有耐心。虽然早已过了午餐时间，我们却意犹未尽，仿佛穿越到远古时代，看到了他们生活、打猎、聚集的场景，看到了那些岩画艺术家们在岩石上记录着他们的生活、信仰和愿望的情景。雪山草原，天地茫茫，人类和动物们和谐共处，太阳女神微笑地看着万物不断地演化，直到今天的我们站在这里。

　　岩画图像包括带射线状头饰的人像、马、鹿、公牛、山羊、骑士以及双轮战车等等。图画的线条简洁，图形生动感人，富有强烈的艺术性。导游介绍说，在岩石上作画的人必须是经过多年学习的，技术过关的画师。这应该是通过其他地方（如墓穴中）的练习作品推测的。

这个区域的单体岩画数量超过3000幅，全部为敲凿方式制作而成，是最杰出的人类岩画遗址之一，2004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岩画年代据估计从公元前1500年一直持续到20世纪初，而大部分的岩画则属于青铜时代。整个岩画区共发现48个遗址和墓葬，均与牧业经济有关，这也是学者们将该岩画点视为与游牧民族的社会组织形式以及宗教仪式有关的证据之一。

峡谷的中间位置岩画点最密集，此处被认为是祭坛，表明这里可能是用来祭祀的地方。

跨过楚河，就来到了吉尔吉斯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境内的一片散布着冰川巨石的旷野中，在许多岩石的表面，我们也看到了类似的岩画。据考证是铜器时代晚期的作品，比吉尔吉斯人来到这一地区的时间还早。

吉尔吉斯斯坦的历史类同于中亚其他民族，在草原不同的势力不同时期的崛起中，不断的融合、变迁。但所不同的是，吉尔吉斯斯坦与中国却大有渊源。在《史记》和《汉书》里对于吉尔吉斯人皆有记载，当时，他们被称为“鬲昆”、“坚昆”。在隋唐时期被称为“黠戛思”部族。据说，公元648年，“黠戛思”部族组成一个朝贡使团到大唐认亲，理由是黑头发、黑眼睛，说是李陵的后代。李陵是李广的孙子。在汉武帝时期，带兵5000人与匈奴80000人作战，被俘。当时，匈奴人非常敬重李陵，封他为右效王，就是负责管辖当时被匈奴征服的坚昆人，经过几百年的混血（当然还有李陵的部下）之后的黠戛思人是也。而大唐皇帝也是认可的。

吉尔吉斯人

羶肉酪浆征战频，黑眸直发似龙人。

李陵胡服缘曾结，遗有子孙东认亲。

吉尔吉斯斯坦在历史上，部分领土曾经间断的归属于中国。从汉武帝时，吉尔吉斯大部分首次纳入中国版图。公元640年，唐太宗平定西域，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归为唐领土，当时设有安西都护府，碎叶镇与龟兹、疏勒、于阗并称为唐代“安西四镇”。碎叶城就是仿长安城而建。我们专程来到位于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以东，楚河流域上的碎叶城，这里还能看到当时的遗址基坑。苍茫雪山之下，物换星移，骑马漫步在辽阔的草原上。想象着孩童时的李白，在天山脚下，在旷野中奔跑；在月光下，在星河里遐思。“黄河之水天上来”、“明月出天山”这样的句子就不奇怪了。这个时候，感觉自己会写诗真好，不由得脱口而出：

碎叶城忆李白步韵《关山月》

毳幕接天山，诗心云海间。

扶摇穷碧落，潇洒入阳关。

风引长安道，星驰银砾湾。

绕墟频策马，惜抱宿襟还。

大唐帝国的统治没有多久，公元751年，这里又由草原新崛起的势力吞并了。到了1755年，强大的准噶尔汗国被乾隆皇帝剿灭，西域又回到了中原王朝的版图上。乾隆命其名曰“新疆”，是故土重归的意思。当时的新疆比今天的新疆版图要大很多，包括巴尔喀什湖以西，七河流域和吉尔吉斯斯坦大部分地区。直到1864年，清政府无能，与俄国签订了《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将外西北4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拱手相让。

这里的导游是位不到20岁，本土长大的汉族小姑娘，她父母是2000年到这里做生意的新疆人。和她讲这段历史，她都不知道，而且说，历史课本里没有，吉尔吉斯斯坦人也是不认的。难怪，曾经被前苏联统治的国家，怎么可能将这些写入历史。但是楚河的名字还在，历史是改变不了的。

楚河

大河滚滚穿中亚，汉脉犹襟日月长。

逝向黄沙悲壮士，几多铁骨断他乡。

在去往碎叶城的路上，我们看到了布拉纳塔（Башня Бурана）。位于吉尔吉斯斯坦北部山谷中一座大尖塔，所在位置靠近托克马克，最初高度为45米。该塔经受了几个世纪地震的摧残，主体结构受到了严重的破坏。15世纪的一次大地震摧毁了该塔的上半部，使得该塔的高度减低到现在的25米。布拉纳塔与周边一座残存的城堡、墓碑以及三个陵墓都是公元9世纪末的遗迹。在塔的边上有一个小博物馆，展出该地区及周边的历史信息和出土文物，文物中不乏中国的痕迹。

布拉纳塔又名诗歌塔。幸运的很，我们正好遇到当地的学生们在塔边上吟唱《玛纳斯》。《玛纳斯》描写了英雄玛纳斯及其七代子孙前仆后继、率领柯尔克孜（这是中国的民族称呼，与吉尔吉斯人是一个民族。）人民与外来侵略者和各种邪恶势力进行斗争的事迹。是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它是中国少数民族的三大英雄史诗，藏族的《格萨尔》、蒙古族的《江格尔》和柯尔克孜的《玛纳斯》之一，也是世界上最长的民族史诗，比荷马史诗长16倍。玛纳斯以口头形式流传，是全世界吉尔吉斯人共同的文化瑰宝。他们经常举行传唱比赛，可以连续的唱上几天几夜。

这两个学生是当地人，看着是不是像中国人？

在首都比什凯克的阿拉图广场，伫立着英雄玛纳斯的雕像。在1991年独立之前这里叫做列宁广场，之前雕像的位置是列宁。2003年列宁雕像被移到博物馆后面了，由另一个自由雕像而取代，现在又是玛纳斯的雕像。从这里可以看到吉尔吉斯斯坦的政局并不稳定。由于天山南北不同时期迁入到这里的吉尔吉斯人习俗不同，政见隔阂，2005年爆发了郁金香革命，在此之后，三五年闹一次革命，十几年期间已经换了七八位总统。

我们在比什凯克只住了一个晚上。阿拉图广场周边一些老建筑在翻修和装饰，以迎接5月9号的胜利纪念日。我们到来已经是5月7日了，看来难以完工，不过他们好像也并不很在意。建于1825年的国家博物馆就在广场中心，里面收藏了吉尔吉斯最为最为珍贵的历史和文化瑰宝，很多是属于丝绸之路的文物遗迹。广场边上的公园里有百年历史的橡树和一些有趣的苏联时期的雕塑。

比起阿拉图广场，胜利广场周围就显得破败许多。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形状如帐篷的二战纪念碑，碑前还有永不熄灭的长明灯，胜利广场在哈萨克斯坦也有。不知道二战的胜利是对于前苏联更重要，还是对于加盟国同样的重要？广场边上的车都特别破旧，基本都是欧洲来的二手车，左右驾驶都有，中国的汽车行业已经瞄准了这个市场。

和哈萨克斯坦相比，这里似乎略显贫穷。实际上，吉尔吉斯斯坦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但地处天山山脉的南北，号称“中亚水塔”，这里是锡尔河、阿姆河的发源地，淡水资源极为丰富，冰川、雪原、荒漠、青葱草原、良田多种地貌并存。水力发电的1/3用于出口，畜牧业发达，矿藏丰富，地处长达2500公里的天山山脉的金腰带上，金矿是最重要的资源。应该可以是一个非常富足而且景色优美的地方。

吉尔吉斯斯坦也是中国“一带一路”的重要伙伴。小导游说，中国在这里投入了许多基础建设，但是当地老百姓有的欢迎，有的却很担心，不知自己国家可以拿什么来回报，有的人甚至担心中国会觊觎他们的伊塞克湖。

我们到达伊塞克湖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在湖边的酒店放下行李，就急忙跑到湖边玩了。横卧天边的天山山脉，环抱着一弯明月，我们在湖边漫步，回味着唐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的口述：“四面负山，众流交凑，色带青黑，味兼咸苦，洪涛浩汗，惊波汩淴。龙鱼杂处，灵怪间起。所以往来行旅，祷以祈福，水族虽多，莫敢渔捕。”不知不觉，天山已暗。离酒店原来的路口已经太远，幸好遇到几个骑马的孩子，在湖中饮马，互相比划着，竟然找到了新的路口，诗兴又起。

白龙藏首尾，怀抱大清池。

广接银河落，惯看金帐移。

僧途唐有记，浪迹海无欺。

饮马夕阳下，牧童手语迟。

伊塞克湖乃世界第二大高山湖，仅次于南美洲的的喀喀湖，贝加尔湖排第三，又名“大清湖”。长182公里，最宽处60公里。在古代，该湖周围的草场是重要的游牧基地，许多知名的民族和部落都起源或者游牧于此。在苏联时期，该湖是有名的疗养胜地，北岸建满了许多桑拿浴室、度假村和别墅，据称该时期，伊塞克湖还是苏联海军秘密的鱼雷试验场。也有人推测成吉思汗墓在湖的下面。

湖边小旅馆的餐厅厨师的手艺却令我惊讶。无论是西式的蘑菇汤、豌豆汤还是虹鳟鱼芝士面都做得那么精致、美味。

说到饮食，来的路上我们路过一个小村庄，在那里的东干人家里吃午饭。和女主人的交谈中，我们才知道，在楚河流域的南北，有这样一个独特的群体，他们是晚清时期避难来的东北和甘肃回民，这里称为东干人，以米连川村为代表，有20余万人，现在还说甘肃话，但不会写汉字，他们以耕种为生，与其它民族保持相对隔离。女主人的家里还留有清朝服装款式，是女儿的结婚礼服。在这破旧凌乱的小村庄里还有一座很漂亮的清真寺。

东干人

避难移居在异乡，依然清服嫁新娘。

方言不改甘南味，楚水别情长又长。

离开吉尔吉斯斯坦之前，我们匆忙游览了阿拉阿查国家高山公园，公园建立于1976年，公园覆盖范围包括阿拉阿查河流附近的峡谷以后周围的山脉，这是一处适宜野餐郊游、徒步旅行、滑雪以及爬山的好去处。 终年不化的积雪，一泻千里的雪山融水和清新的空气吸引着众多游客流连忘返。脚下林木丛密的山谷间，溪水湍急，雪山、密林、白溪组合得鬼斧神工。最特别的是山坡上的原生态草坪，如同人工的高尔夫球场一样。这么翠绿的草地居然是原生态的！溪边有很多造型迥异的度假别墅。在前苏联时间，这里是全国政府官员的度假胜地。当时的普通人是不能进入这里的。有人总结苏联解体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国家的“特供制度”，把国民分为了两个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