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琐事之养禽养畜之乐趣】

得翔

诸多老宅的记忆，多为童年的记忆。那是家乡的风土人情，环境生态；那是逢年过节的传统氛围，民间习俗；那是母亲操持家务，无私奉献的形象；那是浓浓的浦东之味道，都是难忘的老宅记忆，在那些老宅琐事之中。

【老宅琐事之养禽养畜之乐趣】

在农村，养鸡养鸭，放羊喂兔，再圈上一、二猪仔，都是村民生活的常态，早晚付出的辛劳，早晚收获着幸福。

这里就先从养鸡说起，从孵小鸡开始。记得我家有些年会在冬去春来的那段时间里让老母鸡孵蛋孵小鸡。孵小鸡用的鸡蛋都是自家放养的母鸡下蛋积攒的，母鸡下蛋勤快的时候，每天可捡到三四个蛋。在准备让母鸡孵小鸡的时候，母亲会先将鸡蛋一个一个放在煤油灯前对着光亮仔细照照，专注地看看，以辨认鸡蛋是否是有雄，亦即是否受精，以确保母鸡孵小鸡的破壳率。挑选完成后，得给母鸡做一个孵小鸡的安乐窝，这个窝都是用稻草一层一层编叠起来的，里面再放些柔软的棉絮上面再铺一块量身裁剪的草席，放进一二十个有雄鸡蛋，抓一只真在不断地发出“啯啯啯”叫声的老母鸡放到有一窝蛋的窝中，它就会乖乖地孵小鸡了。这孵小鸡的窝，我家放在厢房的房间里，平时把房门关上，以免打扰，好让其专心孵蛋。母鸡孵蛋期间，我们会定期拿点好吃的玉米粒给母鸡吃，有时会把母鸡请出来吃，母亲会抓紧时间快速对被孵的鸡蛋再次查看，有无坏蛋混入期间，如若发现即刻取出。经过二十一天的孵蛋，一只只可爱的小生命就会活生生地在母鸡温暖的羽翼下破壳而出，初出的小鸡摇摇晃晃还站不稳，不时发出“唧唧唧唧”的呼唤声，母鸡会用嘴轻轻去触碰小鸡，往自己的翅膀下拨弄，可爱至极。待全部小鸡出壳，我们就会帮助小鸡离开下地活动，母鸡会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时不时把嘬碎的小米粒送到小鸡嘴边，还不停地小声“啯啯啯”地叫唤，好像在说；宝贝快吃、宝贝快吃！在老宅庭院看母鸡带小鸡满院觅食、玩耍的场景，实乃是视觉的享受。

小鸡在成长过程中，有时也会有意外发生，有的是先天体质较差，不会吃食，更不会抢食，长着长着就站不稳倒下了，有的因母鸡不会带小鸡，窝着窝着把小鸡压着了，压实了，不动了。看到小鸡的遭遇，我们会拿脸盆铁皮水桶等罩在小鸡身上，用棍棒使劲敲打，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都说这样能让小鸡起死回生，遗憾的是没有成真过。尽管如此，对这样的事，我们还是挺乐意效劳的。

待小鸡稍大点后，就可以给需要的左邻右舍抱去分养了。从小鸡到童子鸡，变成一道美味滋补佳肴，从小鸡到母鸡生蛋，完成一个生命的轮回延续，提供人们源源不断的生命能量，这早晚的辛劳付出，值！太值！

那时候，放学回家，如若恰巧听见“啯啯蛋、啯啯啯——蛋——”的母鸡骄傲的叫声，就会去搭在厢房一角的鸡窝看看，把鸡蛋捡了。有时看到鸡蛋下的多时，又恰逢肚子饿了，就会偷偷地生吃一个鸡蛋，再把蛋壳往远一扔，当然这不是常态，偶然发生而已。现在回想，也是乐趣之一也。

记得有一年，鸡瘟现象时有发生，我们在老师的指导下，参加学校组织的给农家散养鸡打鸡瘟预防针的集体行动，为熟练手法，我们都先拿自家养的鸡练手打“针”。所谓打“针”，其实就是用一根大点的缝衣针，拗断一半针眼，沾上药水，往鸡翅膀下扎一下而已，就能达到预防目的。这为鸡打鸡瘟预防针的事，让我们学到了家禽的疾病预防知识，至今印象深刻。

除了养鸡，养鹅养鸭鸭也是有的。我记得有一年我们家养了只大鹅，只要有陌生人从墙门间进来，它就会像保护自己的领地一样勇敢地申长脖子、嘴贴地面嗷嗷叫着冲上去，用嘴啄人以示驱赶。所以说，养鹅养好了，能和养狗一样，看家护院。

养鸭则和养鸡有所区别，首先是小鸭子不是靠母鸭去孵，一般都是去集市上买的，有时也有专门的鸡鸭贩子挑着担子送小鸡小鸭上门推销的。买来小鸭，要小心饲养，不像小鸡有母鸡领着护着那样安全，喂的食料都是经过精细化处理的，等长大一点以后才敢放出去任其自由活动。鸭子们早上放出去，会与其他鸭子结伴而行，或去水洞港，或到后沟头，戏水觅食，不晚不归。等到了黄昏时分，就会各返家门。当然，有时也会在中间返回来讨食吃。但一般都是要到傍晚才回来，回来后再给一把稻谷喂喂，就回窝休息去了。如若正是下蛋时期，就要留意鸭子下蛋的时间，防止把蛋下到外面去。如在早上没有捡到估算着应该有的鸭蛋，就不放其出去，完成下蛋任务后才可离去。

这无论是个小的麻花曹鸭，还是雪白个大的北京鸭，都爱吃蚯蚓，所以，我们就在春夏之交那准备翻种水稻刚犁田灌了水的田里去捉蚯蚓给鸭吃，那这鸭的吃相要多起劲就有多起劲，不吃个鼓鼓囊囊绝不罢休。下的鸭蛋攒着，淹咸蛋，说是立夏日淹的咸蛋，到夏至日吃正好，消暑滋养，咸淡正好，还少许带油，配以一碗白米粥，再好不过。

说了家禽，再议家畜。而养兔养羊和养猪就是。那时，我们在老平房客堂的西北角建了一个养兔的两层木笼，抓进几只小兔；在厢房的南侧老宅基地上靠厢房山墙搭了一个棚舍，专门用于养猪养羊。

为了养好这些家畜，放羊割草类的事情，就由我们去完成了。所以，放学后我们会先去放羊割草，再完成家庭作业。为了家畜安全，母亲会关照我们注意的事情，如什么草不能割，河边的水芦青就是，看着鲜嫩，但兔子吃了就会拉稀生病；还如那些地方不要去，因为生产队里刚刚打过剧毒农药，如农药1605，毒性就很大，这些叮嘱，我们自然照办无误。

我们去割草时会把羊牵着，把它拴在青草丰盛的地方，任其自由地吃，待我们割好草返回时再一起牵回。小羊听话好摆布，但养大后就不听指挥了，一路上见到好吃的拧着头和你比力气，有时只能随其性子吃去，只要不是去毁坏人家种的庄稼和蔬菜等就行。割的草拿回家后要倒出来摊开，防止捂在一起发热变坏。这样摊开的草料放上两三天是没有问题的，即使遇到天气不好，也不至于让这些小动物没得吃，饿肚子。

至于养猪，相对于养兔养羊，则要困难一些。猪饲料的准备，猪泄的处理等，都要靠母亲安排料理，我们兄弟几个则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忙出力。比如，夏天去小河沟里捞浮萍给猪吃；割草的时候看到猪爱吃的“猪猪草”等时，不忘错过；在家帮着倒倒猪食，扔点猪草等。而最吃力也最难忘的是我帮着去加工猪饲料，用的原料就是麦秆，用担绳将其紧紧捆扎两捆，一担一前一后，担着前往位于顾路镇南市稍李家盘的粉碎加工厂，将其加工成麦秆粉，当作猪饲料用，去时因其蓬松招风，遇到风大一点，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尤其在当时的那条南北向的主水渠上行走时，真有点提心吊胆的心境，深怕万一被风吹跌倒到水渠里去，那就不可想象了，好在安然无恙，来去顺畅。加工好了的麦秆粉，体量小了，担着行走就省力轻松多了。这加工好的麦秆粉，不能单独喂猪，一定要加些麸皮龙糠、豆糟浆水之类的好东西，加热拌和，猪才肯吃。那时，一头这样喂养的猪，一年下来才一百多斤重，出栏时来收购称重的人会用手摸摸猪背，捏捏猪颈，给出一个出肉率，所谓“七到八到”的出肉率，此即百分比之成数也。这样，收购价也就定了，你若嫌价低，那就姑且再存栏养养，养肥了再买。

等猪买了，猪圈里这厚厚的猪泄就是生产队里论担收购的有机肥料了。到时会被生产队派人逐一过称，记录在案，年终结算。我入伍后，家庭养猪持续未断过。记得有一年我探亲期间，有天正好生产队在我家的猪圈里清理猪泄肥料，看到大家的辛勤劳作，我煮了一壶满满的咖啡作饮料，奉送给大家解渴，以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

每每想起在老宅饲养家禽家畜的那些事情，总是感到那才是浓浓的乡村原生态。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城镇化的推进，这些原生态元素，正在悄无声息地远离我们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集约化、规模化、工场化的饲养模式，虽极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丰富了人们的菜篮子，但感到缺了点什么，还是那句话，缺了点原生态的滋味。

注：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