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管道行

郭大伟

5月4日

驾车从北京出发，住廊坊。

5曰5日晨

接上管道画家李正方，赴山西。山西是陕京输气管道过境的地方。它位于黄河中游东岸，华北平原西面的黄土高原上，省境四周山水环绕，东西太行山，与河北为邻，西南隔黄河与陕西河南相望，北以外长城为界，与内蒙毗邻。黄土高原覆盖。太行，吕梁，恒山，五台，中条山，太岳山耸立。黄河过境，黄河水系海河水系河流纵横。这里是我的管道万里行必去的地方。正方的车开得不错，一路上，我们交换驾驶，早7点出发，经五台，中午一点，就到了忻州。

忻州管理处的小姜科长希望我们先休息。我没有同意，我说，先吃饭，饭后就去保德，这样明天早晨，就可以画黄河跨越了。刘处长决定让小姜科长陪同，他说，山高路险，人生地不熟。我同意。

傍晚我们就到了保德的沙泉管道维护站。这个维护站管理着从黄河跨越处到神池的105公里管道。有六七个员工。我们到的时候工程师吴刚在站上，他名字可爱，与神话里月亮上的那个神人同名，为人热情。凭窗望去，黄河滔滔，堤岸陡立，我临窗眺望，体会嶙峋的岩石和黄土高原的气息。走到河边，沿陡坡到河边巡视，看耸立的跨越，飞渡黄河的管桥，确定明天写生点。

5月6日晨

坐在河堤岸畔陡坡一处可立足之地写巍峨的铁桥。守桥的战士送来棉衣御寒。武警大队长来看望。中午，在守桥的武警中队食堂吃工作餐。饭后，大队长请为战士题字，我虽不善书，也盛情难却，想军民管道共建始于1970东北8.3建设，于是秃笔急救一短文，感叹45年管道与子弟兵结缘之情重谊深。队长要字，略想，题剑胆琴心。吴刚请为维护站题，写：绿色管道，蓝色天空，红色员工，光荣使命。红色员工特指石油人，因为火红的工装。蓝色指环保，绿色指科学。略得意。正方善书，一一满足。

大队长鼓励我们去乾坤湾，于是出发。盘山路行近2个小时多。见有老牛湾指示牌担心赴乾坤湾不及，停车提笔描摹，大半成。又不甘心乾坤湾，于是又走7.8里山路赶至。写乾坤湾时日近西山，却心气平和，从容写来，一笔一划总温和，笔笔相连也不慢，淡墨润染，倒也显出墨分五色。写就，离开。行至偏关，夜沉，不敢行，住。

5月7日晨

离偏关，酒店电脑故障，为结账等一个多小时，9点方出发。10:20，行至神池，加油。找厕所不见，一居民引至家中如厕。见其家有羊数十只，问卖价，一7岁男童：一万一只。笑。又启程至清管站，知设一人值守。知管道人常须忍受艰苦与寂寞。下午，雁门关写生。雁门关位于代县县城以北，20公里处的雁门山，是长城上的重要关隘。唐代诗人李贺留有《雁门太守行》的诗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如今雁门关，新建筑叠加，不伦不类。新石铺路，路路不通。新石雕抢眼，争显粗俗。调适心情，以干笔为之，多皴擦，写一幅，倒也有沧桑之意。

晚上到静乐维护站，值班副站长叫李刚。一维护工王凯，机灵。据说技术大赛得大奖。饭后我们作了交流，互题字。李刚说，写企业精神。王斌说，写自己的话。他写了“管道工人行千万里”。意犹未尽，又写“千里结缘一家亲”。天真质朴。李刚写“十年青春献陕京无怨无悔”，正方应他们要求写“家和万事兴”，又写“修竹崇兰静观其趣，和风朗日足畅其怀”。纸不多了，我打住未写。

入住宾馆，读画至夜12时。我有读古画习惯，外出常带一册，或宋或元 ，为得其浸染，沾其古意。此次带王蒙青卞隐居图。

5月8日上午

东树村神峪写生。此处有陕京管线的汾河穿越。管道从河底静静穿过。地上的小白桩标志他的走向。附近有铁路工地，高高的桥墩预示着将来有桥身有铁轨铺上去。一种默默无闻，一种轰轰烈烈，同样的运输业，区别何其大也。我的画面凸显了铁路桥桩，以与管道的地下特征对比。写就看正方，他舍了铁路桥墩，凸显了管道桩，我俩各有侧重。

午饭回到静乐维护站。 到底王凯古灵精怪，竞买来一卷宣纸，请我们继续写字。饭后我应小姜科长要求写字，替他选写杜甫<望岳>，小姜科长年轻，少言睿智，我选<望岳>，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有希冀祝福之意。王凯说站长不在更得给他写，不然回来还不整死我！我们知是玩笑，也看出同事真感情。维护站凭窗望去，可以看到王端庄阀室。下午王凯引路至天柱山。此处属北天柱，山形俊，古木深，碾河如带，汾水如锦。山间有龙泉，甘甜，当地居民常登山提水。我见清泉亦舀之饮之，觉清凉甘洌。相传王母娘娘赴南海时路经此山，饮泉水亦停留，山颠有王母石炕。我登山至半，见树有空隙，可远眺，于是，坐稳，俯视静乐城，写鹅城一幅。鹅城，静乐美称。《明一统志》称：“晋永嘉初，洛阳地陷，有二鹅，苍者飞出，白者止此。刘曜谓为已瑞，筑此城以应之。”据说航拍静乐，可清晰看出如鹅振翅。我画鹅城，细观察，高山梯田纵横，形成支撑体积的线条，与坡下的房屋形成呼应，亦有趣。汾河有桥，引入画面使画面伸展，气息贯通。下山，仰望山顶写钟鼓楼一幅。近处建筑大笔直取，求其爽利。画毕，收拾画具与王凯告别，奔盂县城。

请工人为我们题词留言

5月9日

晨，到盂县管道分输站和维护站，他们一处办公。年轻站长邢国庆陪我进入站区，一一介绍流程设备。我过去搞过输油，输气，也算大同小异。感叹现在的先进。回到办公区，请职工留言。邢国庆、刘志敏题“奉献陕京”。李世清题“视小如大，视微如箸”。李东鹏题“执着追求”。都是自己的感受。

知盂县境内有藏山，告别员工即赴藏山。藏山造化神奇，独钟灵秀，古称盂山。相传春秋时赵朔被晋国公杀害，赵朔死前将遗腹孤儿托付给门客程婴，程婴舍己子，携赵氏孤儿赵武潜入盂山藏匿15年。后人就把盂山改称藏山，并立祠祭祀忠烈。明人乔宇留诗：“两崖云起涧西东，庙貌长留烈士风。仇国遗虚秋草绿，盂山半壁晚霞红。存孤事往功何伟，食报深恩典并隆。况有英灵作霖雨，高名千古播寰中。”入藏山，只觉环山皆秀，秀中生奇，奇中又有正大气象。难怪此山托孤至伟，难怪成就忠烈之山的美名。细细描摹，借石溪笔意，尽沧桑之神韵。画到笔穷处，不知深入，想另外起稿。前行数十步，见村落农田远山，于是移花接木，取来丰富画面。观之，略算完整。得意于未轻易放弃，终于完整。

下午，奔又道沟。走石阳线又314国道，60多公里，移步换景，处处诱人，停车数次拍照，以为创作积累。中途大雨，不觉失望。临近又道沟阀池，雨竟停息。阀池值班员老郭是属地工，家就在附近，有7亩地，都种了玉米，一斤玉米0.7元，一茬玉米收入5.6千元。孩子都到外面打工了。他和老伴长期在阀池值班。公司每月给他1300元，分两次打到卡里。他知足，说60岁了，有点固定收入挺珍惜。他听说我也姓郭，很高兴，给我两对山核桃，说小个的可以给孙子盘。问隧道，他说往前步行大约一里。便舍车踏碎石小路步行登山。气喘，汗微出，见隧道口在一三人高陡坡上，亦攀缘枝蔓藤萝而上，隧道口立碑，上书：和谐共建，大概是纪念企地的成功合作。与碑合影即下。几乎扑倒，脚力还算争气，未出洋相。行至适当处，觉出不画有遗憾，于是稳坐，画山崖梯田石碑，构图丰富繁复，使石溪笔意行之，得其大概。复色增其厚，略可看。

5月10日

回到忻州，一天没有画画，却是愉快的一天，我们到了阳曲压气站。这是我们沿途最大的也是功能最全的站。年轻的站长秦磊领我们参观了整个站场。压缩机的轰鸣使我怀念起19岁在东北的泵站值班的日子。回到站会议室，在年轻人的簇拥下，我禁不住讲起会战的日子，这可能是犯了老年病，夸夸其谈，以为年轻人喜欢。我请年轻人留言：他们都是大学生研究生毕业，十分活跃，一位漂亮的姑娘写了“流若春影，波涛不惊”。她把自己的名字刘春颖和小丈夫的名字杨涛嵌进去。大家叫好。正方一高兴，照写一横幅送他们夫妻作纪念。在管道场站，夫妻能够成为同事十分少见，大多数人，一生两地分居，他们真是幸运。小伙子杨涛写“风景独好”。大家调侃，都没有你好。站长秦磊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说，喜欢这话。山西看不见海，海在他心里。赵欢超写了“尽善尽美”，可能是他对自己对工作对生活的追求。

晚上，我独自在屋子里，想早点休息了，明天回京，最后还是提起笔画了三幅小画，写了几幅字，留给几位印象深刻的新朋友。5月11日回程总比去时快。算算，忻州往返1100公里，山西巡游1300公里，此次行程计2400公里。6天，写生得稿9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