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长在泥土的房子，就像老榕树一样，会伴随着岁月，抱紧土壤，吐露芳香。</p><p class="ql-block"> 听母亲说要盖新房子的时候，我跟随父亲在市区念高三，房子的建造过程，我似乎没什么印象。不象隔着一条小路的“两房看厅”的土瓦房，我见证了整个过程。</p><p class="ql-block"> 用模板夯实外土墙，用碎干稻草和着烂泥在小模块里晒干而成的土砖砌成内墙。立石柱及上屋顶主木梁的那一天，母亲早早地脸色凝重地忙碌着，并准备了平时少见的鱼肉等贡品，在工地上点香烧纸后，就热火朝天地劳作起来。</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也是我最忙碌又最高兴的一天，先是围着贡品，自个流着口水，满脑子想着正在准备的午餐，大桶装的咸菜饭，撒点炒爆的花生米，然后是在成堆的沙土上学着大人盖起了小房子。母亲不时地喊着我：“走开，一边去”，工人们则在喝水休息时开着我的玩笑，我会嘻嘻地跟着，冷不防回了一句话，引爆大家开怀。帮忙盖房子的工人，就是母亲请过来的亲戚朋友，大都是平时一起在田地里劳动的同一生产队的人。</p><p class="ql-block"> 大师傅走过来，摸着我的头，“长大想干什么？”，我则快步跑开。我有点害怕大师傅，大师傅的眼神，在上梁的那一刻，我捕捉到了。锐利而深邃，脸色坚毅，在短暂沉默后突然大声发出号令，象指挥官挥舞着宝剑。</p><p class="ql-block"> 大师傅是本村同宗人，唯一能盖房子的一家人，他大儿子还是我的同学。建造房子过程中，大师傅似乎是最闲的一个人，只见他向后交叉着双手，那张粗狂的四方脸，表情严肃，见到我时也会舒展开他的笑脸。大师傅只在关键的几个节点才会出现在施工现场，大都是我母亲三番五次地去请他，平时都是我母亲和工人们在。</p><p class="ql-block"> 土瓦房完成时，仅有客厅铺了“尺二”红砖，其他都是夯实的土地板，十足的半成品。入住时，快乐了一阵子，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以慢慢地完善她。</p><p class="ql-block"> 新房子按照母亲的说法是：三个男孩子必须要一个人一间，好长大了娶媳妇用。因此，新房子是一座“四房看厅”的石头平房，大厅分前后部分，建造面积90多平米。房子大厅部分是石板屋顶，可用来当作晒稻谷用，在村子里勉强与时俱进了。</p><p class="ql-block"> 用来盖新房子的这块地，本来是我家的自由地，种植着花生、地瓜和蔬菜，我母亲申请建房时不知为何只批给了一半。</p><p class="ql-block"> 动工前的手续，神明更不能含糊，甚至是至关重要的，决定着房子能不能盖成。说是前主人需要有人给他上香，即地上原来是长有房子的，如今已经塌成田地了。为了安居乐业，“千秋万代”，妥协的结果是我们兄弟中一人过继这个香火。</p><p class="ql-block"> 多半是母亲的精神寄托，给自己找个能信服的理由，但这个比村里的手续还重要。</p><p class="ql-block"> 父亲向同事借了10000多元，占了盖房资金的大部分，可见母亲手头上也就三五千块，如同今天的首付。母亲的经济收入，除了父亲寄回的那么一点钱，仅有田地的收入，兄弟姐妹都在读书，等着用钱，其节俭程度可想而知。但我了解母亲的计划，不想让他的儿女们重蹈颠沛流离的过去。</p><p class="ql-block"> 石头房子盖成后，我一天也没进去住过。先是我赴省城求学，随后奶奶、弟弟妹妹相继来到市区，居住在学院的两间平房里，母亲则在不久后分到的三居室套房时过来。老家的房子在紧闭的大门内独自品尝悠悠的岁月，忠实地守护着母亲的初衷。</p><p class="ql-block"> 母亲要在我的婚礼上同时举办石头房的入住仪式，这时，我们又得回去张罗着。大厅里摆放着一张四脚方桌，煮熟的猪头居中，门前彻夜点燃着大红灯笼。我的新房在右手边的第一间，床柜是土瓦房搬过来的，也添置若干家具。</p><p class="ql-block"> 石头房子，我一生就住过这么几天，严格来说住过三个夜晚，中途来来回回往市区跑，真正的新房是在市区的居室里。</p> <p class="ql-block">离你住的越来越近</p><p class="ql-block">感觉却越来越远</p><p class="ql-block">你也越来越老而，外面的世界</p><p class="ql-block">却</p><p class="ql-block">越来越年轻</p><p class="ql-block">古老的村落，我的祖屋</p><p class="ql-block">斑驳的墙面依稀可辨认</p><p class="ql-block">儿时留下的涂鸦</p><p class="ql-block">历经风霜</p><p class="ql-block">倍加珍惜</p><p class="ql-block">屋顶布满的新枝</p><p class="ql-block">石缝长出的嫩芽</p><p class="ql-block">证明着</p><p class="ql-block">我们仍同在一片蓝天</p><p class="ql-block">古老的村落，我的祖屋</p><p class="ql-block">人去房空</p><p class="ql-block">象水一样蒸发</p><p class="ql-block">留下干枯的肢体</p><p class="ql-block">但，梦想从这里开始</p><p class="ql-block">穿越时空</p><p class="ql-block">曾经恨不得马上改变</p><p class="ql-block">现在，又怕失去</p><p class="ql-block">因为我们已失去太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时光飞逝，石头房子老了，我的感情却有增无减，尽管这里先后入住父母亲的牌位，但她终究要在城市化的进程中退出历史舞台。</p><p class="ql-block"> 墙外瓦片松动并紧紧地被根须吸附着，屋内房顶开始脱落，无人居住的房子就是杂草杂木的理想之地。我们也会在特殊的日子去洒扫，并对危害部分进行了处理，比如，屋顶的防水处理，树木须根的清除。</p><p class="ql-block"> 石头房子是一本旧书，偶然翻读；是心灵港湾，时时驻留在你的脑海。石头房子是故事的封面，可打开尘封的过往；更是记念，是母亲的一座丰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生命从这里出发</p><p class="ql-block">却留下这里的斑驳，和</p><p class="ql-block">沉甸甸的回忆</p><p class="ql-block">以至于</p><p class="ql-block">我们年年必来</p><p class="ql-block">除却她的灰尘，也</p><p class="ql-block">除却蒙在我们心灵的灰尘</p><p class="ql-block">一石一木</p><p class="ql-block">凝聚先辈心血</p><p class="ql-block">寄以梦想和托付</p><p class="ql-block">弥久愈浓</p><p class="ql-block">生命从这里出发</p><p class="ql-block">无论走多远</p><p class="ql-block">岁月无痕</p><p class="ql-block">但都不会是无根之木</p><p class="ql-block">无源之水</p><p class="ql-block">敢于挑战空天的风筝</p><p class="ql-block">不会断线</p><p class="ql-block">生命从这里出发</p><p class="ql-block">筑就心灵的家园</p><p class="ql-block">怀揣她</p><p class="ql-block">无论身居何处，是风吹日晒</p><p class="ql-block">还是严寒冰雪</p><p class="ql-block">不缺一个温暖坚实的窝</p><p class="ql-block">生命如远航的船, 总要</p><p class="ql-block">去挑战一次次的旅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