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散记（60）挖煤纪事（一）

燕山老兵

序

1969年11月，我部奉中央军委命令，从天津移防到燕山腹地的丰宁县，它位于河北省北部、承德西部，南邻北京市，北靠内蒙古自治区，西面与张家口地区接壤，面积为8765平方公里，是河北省面积第二大县，为多民族居住地，常住人口不足20万。

我团团部驻防凤山镇，部队分散驻防凤山、上官营、朱首营、陶来营、下官营等公社的千家万户，担负卫国戍边，巩固北线，保卫首都北京的任务。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位于燕山腹地的丰宁县是一个地域大县，人口小县，交通闭塞，经济落后，靠天吃饭的贫困县。耕地以山坡地为主，土地贫瘠，雨水丰沛年分生活尚可，干旱年分产量低得可怜，甚至是颗粒无收。有限的水利工程就是截浅流，灌溉面积十分有限，人民群众生活困难；电力为一台燃油发电机组，只有政府机关才能享受，时有时无；交通工具稀缺，各单位以拥有骡马大车而引以为傲，农业生产以畜力木轮车为主。因此，外面的物资运不进去，地方土特产又运不岀来，物资流通缓慢，供不应求。尤其是丰宁县属于高寒地区，烧柴、蔬菜是千家万户越冬的重要物资。加上部队在入冬前突然移防，虽然给地方经济发展注入活力。但在物资馈乏的山区，部队后勤保障犹如千钧重担，压得地方政府喘不过气来。

　　部队入驻后，县粮食部门在各团驻地开设了军供粮站。但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山区小县，一夜之间增加上万人的物资保障，还是显得力不从心，各供应点面粉稀缺，大米以三号米为主还供不应求；粗粮除小米、玉米面外，还将杂交高粱米、大芸豆、赤小豆等列入军粮供应目录，艰难的维持部队的一日三餐。尤其是蔬菜、烧柴极其艰难。入驻十天不到就岀现烧柴荒，个别村庄出现有钱无柴的情况。

为此，地方政府紧急与王营、樱桃沟门国营林场协调，划拨部分次森林改造项目，让部队派人砍伐，以解燃眉之急。蔬菜供应以萝卜（胡萝卜）叶干、白菜干、咸菜为主；偶尔供应一点冻成冰疙瘩一样的大白菜、土豆还要限量。据地方有关部门介绍，部队入驻二十多天，就将全县储备的能保障企事业单位三年的战备菜消耗殆尽。由于蔬菜稀缺，连队一日三餐以咸菜为主，导致基层连队发生夜盲症，严重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值得心慰的是县外贸系统收购储存有大量的猪肉、牛肉、羊肉、鸡蛋等还没来得及外运，积压在库房里，在当地政府的协调下，将外贸系统的库存肉、蛋转为军供。各公社供销社张贴广告大量收购鸡蛋、菜干和咸菜，多措并举，筹措物资，部队按政府标准凭票保障供应，有效控制夜盲症的慢延。

为此，承德行署和24军后勤部联合召开扎根燕山后勤保障工作会，军地双方达成共识，由承德地区行署行文各县革命委员会，根据各个伙食单位人数多少，从现有耕地中划拨5-8亩土地当作菜地，各连自种自给；允许连队在房前屋后开小片荒，种植玉米、黄豆、萝卜、白菜等；允许部队与当地政府协商，共同开发河滩地，以弥补地方供应不足。同时，扩大凤山下坝煤矿生产规模，提高产量，以减轻烧柴压力。承德行署还在兴隆县平安堡煤矿东侧划拨约五十亩的山坡给部队，由24军派人劈坡（露天）开采燃煤，以解决部队生活、取暖、修建营房（烧石灰、烧砖）用煤。

平安堡村

1970年春节过后，部队流传一条小道消息说：“三营要去执行挖煤任务”。当时我一点都不信，心想边境战备如此紧张，天天在冰天雪地里练习“三打三防”，即打坦克、打飞机、打空降、防原子、防化学、防生化训练，隔三差五还进行紧急疏散和营、团级别的紧急集合，训练部队的反应能力，随时准备打仗。怎么会去执行挖煤任务呢？

3月1日早晨，208团3营7连、8连、9连、营部（大部）、卫生所（军医李德璋、班长王献月和我）在营长张维平、教导员马名一的率领下，全副武装从朱首营岀发，徒步向任务目的地开进。

我：“任务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李军医：“兴隆县克梨木公社平安堡村。”

我：“平安堡有多远，得走几天呀？”

李军医：“开会时营长说了，有200多里，要4天时间。”

　　沿途经过波罗诺、大屯、西地、洞庙河、鹰手营子、金扇子、北马圈子，于3月4日下午，大约17：50时到达兴隆县克梨木公社平安堡村。

我：“哇塞。这个地形好奇特哦！”

李军医：“平安堡村是深藏在燕山腹地较大的山村，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中间是一块小盆地，村庄就座落在小盆地里。四面环山和小小的盆地地形，犹如一个天然的巨大的水瓢，为村庄的安全构成得天独厚的天然屏障，护佑村庄不受外面的袭扰。遗憾的是不知是地壳运动使山脉裂缝，还是千百万年来的日晒雨淋、风蚀和柳河的冲刷，在盆地南边切割出深深的河床，将水瓢切割成两瓣。”

我：“在远古时期，这里应该是一个深不可测水潭。”

李军医：“行军时你不看看。柳河在金扇子还是由东向西流淌，到北马圈子就变成由东北向西南流，当河水到平安堡村东南边时，顺山脉走向画岀一个诺大的弧形。但是，河水流到村西边后突然来个90度的急转弯，向北流淌几十米，穿过京承铁路大桥后又是一个150度急转弯，调头向西南滚滚而去。”

我：“河床犹如大地的双臂，把村庄紧紧拥抱在怀里，为村庄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滋润小盆地里的万物，为世世代代居住在此的村民提供生活物资，护佑村民安居乐业，幸福平安。”

李军医：“河水是大地的乳汁，那里有水那里的人民群众就会丰衣足食。”

我：“这条公路就是北京至承德的京承公路？”

　　李军医：“柳河北岸这条弯弯曲曲的公路就是233国道，它沿河岸地形一会儿向西，一会儿又向南，一会儿又向北。沿公路向东北可通往承德、赤峰、围场至内蒙古。向西南可通往兴隆县城，甚至是北京城，是内地穿越燕山山脉、通往关外的重要通道之一。它犹如一条镶嵌在燕山山脉的红彤彤的大动脉，既把新鲜血液输送给沿途大大小小的村镇、城市，百业兴旺。又把它们连接起来，形成牢不可破的防御体系，固若金汤。”

我：“这里的地形好奇特呀！应该是一个风水宝地。”

李军医：“燕山山脉沟壑纵横，山脊山峰层层叠叠，一条条、一道道无穷无尽。那里都是山连着山，峰牵着峰。深山里的沟叉、小溪、河流也是首尾相连，形成树冦状水系，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村庄西、北、东三面的山脉走向好似一个对勾状，恰巧与河床对勾对称，两个对勾拥抱的小盆地犹如一个底大上小的宝葫芦。对勾状的山脉呈东北西南走向，真高有200多米，山势陡峭，是徒手攀爬不可逾越的天然障碍。但是，在对勾顶端的山坡上，悬挂着一条之字形羊肠小道，是翻越大山到克梨木公社最近的道路。山脉半山腰以下的坡度逐渐减缓，继而延伸岀平缓的、有200多米长的山坡，犹如如来佛祖的大脚丫子。山坡末梢是五条粗细有致，长短不一，排列有序，清晰可见的脚趾头，四条山沟把五个脚趾头雕塑的活灵活现。更为奇葩的是看似貌不惊人的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荒芜之地下面，蕴藏着乌黑发亮，仿佛能挤出油来的优质煤炭。这还不奇特吗？这是上帝恩赐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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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 续

　　燕山老兵，1950年11月生，四川省彭山县人。1969年2月入伍，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军旅生涯25年。曾荣立三等功三次，转业到石家庄市，现已退休。在含饴弄孙之余，喜好自驾游、照相，偶尔弄点小文，以娱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