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吴金彪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世纪三十年代,我家在安庆同安门正街经营“陈泰生棉花商行”。同安门是大城的外城,西门外的前街,南邻大江,货运方便,街上商户云集,很是繁华。我记得隔壁西邻是安庆棉业大佬操亦斋开的“恒元棉花号”,东邻是王谦和酱坊,对门是一家名叫“久大精盐公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起“久大精盐公司”店主吴金彪,此人可大有来头。吴金彪天津人,毕业于天津武备学堂,辛亥革命时任旅长,曾任赣东、赣南、赣西、赣北镇守使(镇守使相当于前清的总兵军职),及江西军务帮办(副司令)等职,洪宪帝制时被封爵为一等男,1922年被北洋政府授“将军府度威将军”,是榜上有名的北洋军阀。在1927年北伐军攻克九江,北洋政府倒台前,吴金彪已从赣北镇守使位上离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一天津人,跑来安庆经商开盐号,当然有官方背景。原来,时任安徽省主席陈调元、督办李纯都是他的老部下。一次吴金彪到省政府找陈调元,门房当作一般客人求见,久久不去通信,吴金彪等急了,气得咆哮如雷,叫门房去告诉陈调元,叫他到门房来接我,说话间不断用拐杖击地,门官这才晓得来人不一般,马上去通报。不一会陈主席亲自赶到门房,连说对不起:“门房不知道是我的老上司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小时候,我曾见陈调元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几名卫士到“久大盐业公司”来。省主席屈尊商户,着实故意抬高吴金彪地位,卖个人情给老上司。但有虚有实,陈调元给吴金彪安排了一个省顾问虚职,待遇不菲,每月工资五百块银元,吴也不按月拿,半年拿一次,叫属下洪观涛去用东洋车拉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吴金彪为人随和,他用八百元学了几套江湖魔术,闲来无事,便召集邻居熟人看他表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作者陈钧成祖父瓷板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有时也到我家店里来玩,一次高兴,说要带我祖父到青岛、天津、北京去玩,我父亲知道了,暗中对吴金彪说:“他已经年过古稀,万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怎么办?最好不要带他出去。”后来吴金彪告诉我祖父,“不能带你出去了,你这样大年纪,你儿子不放心。”祖父知道是我父亲主意,气着几天不吃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吴金彪常说,他一生只杀了八个人,其中有他的一个小舅子。那是他最宠爱的五姨太哥哥。小舅子仗势在外面胡作非为,民愤极大。因为碍于脸面不好处理,于是他借故外出,事前安排军法室:“我走后,你把此人抓来,马上枪毙。”法官不敢接受。他说天塌下来一切由我承担,这是为民除害,不过到时你得吃点小苦头。几天以后军法官依法把这人处死了。吴回来后,五姨太不依不饶,要为他哥哥报仇。吴找来军法官,大骂:“糊涂!你难道不知道是我姨太太哥哥么?”打了两个耳光 ,说“这个账,我早迟要跟你算的,滚走!”就这样演了一场假戏真做的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至于吴金彪为什么从军界退出,改为经商,其过程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正是依仗军方背景,在职时捞了不少本钱。据说吴金彪在赣北镇守使长期任上利用其弟开设“精盐查运所”,名为查禁,实为敛财。离职后来安庆开设精盐公司也就不奇怪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摘自家父陈钧成遗作《宜城往事》)</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