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杪夏安】No1 心如猛虎，细嗅蔷薇

马俊

文字：马俊美篇号：481485630图片：网络 （一） 五月，春色向晚。色彩缤纷的繁花秀在一片蛙鸣声中渐次谢幕，蔷薇闪亮地登上了季节的T台。 当晨风轻轻地拂过蔷薇花墙，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仿佛睁开朦胧的睡眼，有的伸着懒腰，有的打着哈欠，形态娇憨的模样可爱至极。 那娇艳欲滴的花蕾，从密密匝匝的绿叶中探出头来，有一种孩童般天真的俏皮。随风飘来一股股清雅的花香。　　我喜欢蔷薇花，朵儿小巧精致，一根花枝上并蒂开出五六朵，甚至十来朵，好像众多一奶同胞的姐妹，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每一朵花都像一张灿烂的笑脸，喜气盈盈的，柔柔软软的花瓣一层裹着一层，层层叠叠，把枝条都压弯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她幽幽淡淡的气息。　　蔷薇花，对初夏情有独钟，是浅夏时光里的一抹温柔，犹如小姑娘舞动的小手绢，摇曳着这个清夏独有的风情，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素丽雅致之美。 她们一簇簇、一丛丛、一团团地附着在花墙上，像一道大师工笔的蔷薇油彩画屏风。 微风吹来，碧绿的叶子窃窃私语，蔷薇花便舒展开婀娜的身姿，跳起欢快的舞蹈，我竟情不自禁地为她们纤细的腰肢担忧。　　蔷薇花色彩缤纷，紫红、绯红红、粉红、粉白、鹅黄……像美少女旋舞着的五颜六色小彩裙。 她们有的羞羞答答地隐在绿叶丛中，只露出半个俏脸来；有的热情奔放地伸长了脖子，用力地摇晃着小脑袋，吸住赏花人的眼球。 五月，小区里的蔷薇开到奢靡，每天我在小区散步，总会被娇憨可掬的蔷薇惊艳到。喜欢蔷薇不需要太多理由，她宛若邻家女孩的姿态和气质，总是莫名让人心动。 每当我看到蔷薇花，都要停下脚步，深嗅她清幽的香气，迷恋她妖娆的身姿，陷入无限的遐想。 蔷薇，多么有女人味的名字！她的馥郁芬芳，她的粉嫩小脸，都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抚摸她，拥有她。 （二） 还记得三十多年前，我在吐哈油田实习的时候，曾去过的勘探钻井前线。 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上，一呆就是十五天。井位距离最近的居民点300多公里。 孤零零的一座井架和几栋铁皮板房矗立在沙漠上，一个10吨的水罐，就是全队30个人15天的全部生活用水。 别说是洗澡，一小盆水，洗完脸洗身子再洗脚，洗完脚澄清了，撇出来一大半留着洗衣服。 风吹黄沙，新穿的衬衣不到十分钟脖领子就黑了，沙子灌进脖子里，像蚂蚁在身上爬。 天气闷热难当，不干活都汗流浃背，黄沙粘在衣服上，就像糊了一层黄色的浆子。 满眼，除了蓝天，就是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除了拼命工作，几乎无事可做。 生活枯燥而无聊，每天黄昏，坐在地上扒沙坑，看黄沙慢慢地自动填平。一遍又一遍，等待着天黑，等待着回驻地的日子。 我们身上的汗泥，一搓就是好几大卷，随时搓随时有，根本搓不干净。每次回驻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那天，我们几个从澡堂子出来，看见一个维族姑娘，拎着一篮子鲜花，走在大街上。 那时，我们不认识蔷薇花，但是，刚从满眼孤寂的沙漠出来的我们，怎么经得住蔷薇的诱惑？ 只一眼，我们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一篮子花。我们好奇地拦住那个姑娘，问她，这是什么花？ 姑娘说，这是蔷薇花。我们兴奋得手舞足蹈，每个人从花篮里抽出一支，翻过来调过去的看。 姑娘急得直跳脚，想上前抢回她的花，又怕把花碰坏了。她大声说：“不要弄坏我的花，那是酒店预定的”。 我们嘻嘻哈哈地逗她说：“坏了我们就买下！” 她坚持说：“多少钱也不卖。” 就这样，我们和她认识了，熟悉了，她带我们去她家看花。 她家的木阑珊院墙上爬满了蔷薇花，层层叠叠的叶子把墙围得密不透风，犹如一道绿肥红瘦的花墙，把她家和外面隔成两个世界。 蔷薇长得枝繁叶茂，柔软的枝条攀墙附架，走进她家院子，就像掉进了一个蔷薇编织的“花篮”。 院子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花香的味道。我们被这个蔷薇花蓝深深地震撼到了。 我们之中的一个兄弟，从此爱上了这满院的蔷薇，也爱上了像蔷薇花一样可爱的维族姑娘。 那时，我们是轮休制，上前线工作半个月，回驻地休息半个月。那个夏天，我们这个兄弟，把休息的时间，都泡在蔷薇花墙里。 种族的隔阂，文化的差异，没有能阻挡爱情，然而，我们却没能在那个地区打出石油，秋天我们离开了。 一段因蔷薇而起的缘分，因为距离，因为时光，也或许因为生活不再孤寂，就那样草草地结束了。 每当我看见蔷薇，总会想起那个蔷薇小院，想起拎着蔷薇花篮的姑娘。 蔷薇，花开是一首相逢的诗，花落是一曲离别的歌。 （三） 有人说，蔷薇开了，春天就要结束了。 的确，蔷薇花开，是春天不甘落寞的最后一场繁华，是春天告别前的一场盛宴。 初夏日光长，风暖蔷薇香。当春归去，夏便打开蔷薇的盛世容颜，打开夏初的灿烂和惊艳…… 那一簇簇粉嫩的小花，开出了无边的温柔和浪漫，让这个季节变得梦幻而又唯美。 “心如猛虎，细嗅蔷薇”。我觉得这八个字，很是契合我此刻面对蔷薇的心境。 自古以来，蔷薇也是备受文人墨客青睐的花卉。 “绿蔓秾阴紫蓓蕾，晚风初起蔷薇香。若教解语应倾国，独倚阑干对夕阳。”王世贞咏的蔷薇，意境很美，略带垂暮之人面对灿烂夏花的感伤。 “蔷薇一架紫红藤，日晚轻轻独立鸣。莫向人间怨春色，此花元不为君生。”我觉得朱庆馀的这首诗，貌似感叹与一个像蔷薇一样美丽的女子有缘无分。 而我最喜欢晏几道的《临江仙·蔷薇》“浅蕊轻枝竞发时，微风细雨过蔷薇。浓香满架春难去，留住行人醉舞衣。”这是微风细雨中的蔷薇。 晴日，蔷薇一枝独秀，千娇百媚，诗情画意，恰如炎炎夏日里的一股清凉，让见到她的人忽然就心神安然，内心宁静恬淡。 雨天，蔷薇又是别有一番韵味。每一朵花都仿佛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泪珠含香，晶莹剔透，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格外惹人垂怜。 其实，无论晴天还是雨天，蔷薇总是那么明艳动人，韵味别致，散发着独有的光芒和夺目的魅力。　　我在小区散步的时候，又觉得唐高骈《山亭夏日》特别应景：“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初夏，万物一片葱茏，绿树成荫，小区的楼房倒影在景观河中，一阵风吹来，水波荡漾，动感十足。此时，邻家院子里的一架蔷薇开得正浓，只熏染得满院飘香，世界仿佛浸泡在花香中。 不过，欣赏再美的古诗，也不及和蔷薇来一场面对面的约会，体味那份触目惊艳的美好。 驻足花前，胸中涌起无限柔情蜜意。时光清浅，浮光掠影；蔷薇无语，岁月馨香。 在蔷薇浅笑里阅读岁月静好，在似水流年中品味余香袅袅，让我总是意犹未尽，迟迟不肯离去。 在这春杪夏安的时节，蔷薇花开，活色生香，恰似一帘幽梦，让我生出许多幻觉，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不知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