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赣闽行之——再访武夷山（1）

水上云间

1、武夷宫里叹柳七

离开井冈山，我们往闽北的武夷山驰骋。于我来说，这是重访武夷山了！
　　十九年前，2005年的这个季节，我第一次游览了武夷山，那次五岁的儿子与我同行，在整个武夷山游览行程中，儿子充满好奇和惊喜，自始至终都是与大人一样，独立行走爬山。那次初游武夷山，给我们父子俩留下了比较深刻的记忆。十九年后重访武夷山，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心情，因为当年五岁就跟随父亲攀爬武夷山的儿子，现在已经在武夷山工作上班，成为武夷山市的常住人口啦！

一家三口“五·一”之夜相聚武夷山 相聚武夷山 中午离开的井冈山，傍晚就到达了武夷山。按照导航，我们来到儿子住宿的地方，稍事休息，在儿子的带路下，来到他事先给我们订好的酒店，放下行李，走路来到武夷学院对面的商业街吃夜饭。武夷山是福建南平市下辖的县级市，以旅游为主，与旅游相关的饮食服务业也就相对其他地方比较繁荣。儿子原本带我们要去那里一家很火爆的网红餐馆“零点宵夜”就餐，无奈事先没有预约，那里待餐的人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只好转移地方，在对面找了一家吃“地锅鸡”的店。到了店里才知道，所谓“地锅鸡”，其实就是我们那边的“柴火鸡”，只是他们煮鸡时不用柴火，而是用电。因为味道与我们那边差不多，这顿晚餐也就吃得特别舒服，特别是那的锅贴，韧香韧香的，我吃了好几块。自春节儿子回厦门上班，公司又外派到武夷山分公司，父子时隔两个多月在异地相聚，这是儿子参加工作以来的第一次父母来访，心情格外高兴。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方才结束，我们回宾馆休息，儿子回他住处。

进入水帘洞景点的路上游人很多 早上刚下过雨，进水帘洞景区的步道有些湿滑 路上陆陆续续有进入景区茶园采茶的茶农

2005年亚璥同学第一次游武夷山

2005年与儿子第一次游武夷山

2005年与儿子第一次游武夷山

2005年与儿子游武夷山徒步一线天

2005年与儿子游武夷山沿溪徒步一线天

2005年父子俩第一次游武夷山

2005年游武夷山与儿子在茶园留影

2005年游武夷山的景区路上

次日乃“五一”长假的第二天，儿子早上过来带我们吃了米粉早餐，便开车带我们往武夷山景区奔去。由于是长假游客较多，儿子带我们选了从景区北区进山。儿子说，武夷山景区对游客免门票，但进景区要买票坐景区提供的摆渡车，其他漂流等项目也要另外购票。除了旅游业，武夷山茶产业也特别有名，这里是中国知名的大红袍产地，武夷红茶、乌龙茶也特别有名。由于产业兴旺，武夷山茶叶企业也多如牛毛，为了支持地方经济发展，效益较好的几个大型茶企出资把武夷山公交运营的补贴包了下来，只为方便来武夷山洽谈茶叶生意的外地客商和游客，所以武夷山的公交车无论是对本地人还是外来游客，都是免费的，这在一个县级市来说，是一项了不起的公共福利。
　　在武夷山景区北区入口的游客服务中心，我们停放好车辆之后，一次性购买了管两天的景区摆渡车乘坐票。想要购买竹排漂流的观景票时，被告知早已预售完了。看来长假期间来观光的游客还是比平时多出不少。走到乘车点，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在漫漫等待乘车的时间里，我们发现景区在管理上还是存在与5A级景区不相符的问题。一是乘车路线标注不明显，光靠人喊，现场嘈杂，根本无济于事，以至有些游客排了很久的队才发现上车的路线与自己要去的景点不相符，不得不又退出来重新排队，既浪费时间，也打乱了秩序；二是景区在遇到节假日游客多的时候运力明显不济。而景区对游客井涌式增长有没有很好预判，导致运客车辆调度不及时，造成大量游客滞留。现场很明显感觉到，一个景区，北区和南区的相互协调很不科学，南区的摆渡车大量闲置或者空车开走，而北区却久久等不来运客的车辆。这对于一个5A级景区、国家地质公园、世界自然遗产保护区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管理短板。

小水帘洞 在去水帘洞的路上合影 遥望对面的山峰 这就是传说中的水帘洞水帘 在水帘洞前摆个POS 遥望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水帘前合家照

2005年儿子游水帘洞

2005年儿子游水帘洞路上

2005年儿子游水帘洞路上

2005年，儿子5岁，第一次游武夷山

2005年游水帘洞留影

2005年，儿子游武夷山在水帘洞前留影

今天游览的第一个景点是水帘洞。从下车点出来，沿着一条小溪前行，一路上有很多游客和我们同行，还有不少背着竹筐，戴着竹笠，穿着水鞋的当地茶农。不宽的石板路上不时有运送才采下来的新鲜茶叶的车辆从我们身旁驶过，整个道路秩序乱糟糟的。儿子说，武夷山的茶园大部分分布在景区北区，每年的四月末五月初，是武夷山茶叶采摘的最繁忙季节。今年因为前段时间一直是下雨天气，影响了茶叶的采摘进度，这段时间，各茶叶企业为了在茶芽不至窜成叶子之前把茶叶采摘回来加工，连日来组织了大量的民工茶农加紧采摘生产。由于武夷山茶园跟景区是连在一起的，进入茶园开展采摘活动就必须要从景区的道路经过，所以这段时间就显得人多而混乱，特别是逢五一假期，游人与茶农交织，更加混乱不堪。
　　我们经过一道从上而降的水流，说是瀑布嘛，它又没铺成片状，所以只能称之为水线或者水柱了。儿子说那是小水帘洞，真正的水帘洞还在上面。绕过凌空而下的水线，到了一处石级，石级的旁边有通往水帘洞的指示标识。我们跟随游人，拾级而上，转过几个弯，来到半山上，终于到了“水帘洞”的脚下。所谓水帘洞，其实并不符实，只是一线水流从高高的悬崖上飘落到了地面的一个小小水潭之上而已。水潭旁边，修有栈道，上面有石栏和宫殿式的建筑建在凹进去的崖壁上，许是传说中的“水帘洞”了吧。那水线从高约六、七十米的崖巅飞坠而下，在上面时抬头可见还是一根连起的水线，落到一半的时候便摔成了破碎的水珠跌落在小水潭中，激起一地珠玉和雾气，使洞门如挂一垂珠帘，显得朦胧而神秘。水帘洞内岩壁上刻有历代文人的石刻，其中有一“活源”石刻，相传灵感来源于宋代理学大师朱熹的《观书有感》：“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印象中十九年前我和儿子也来过这处景点，水量和周边的环境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今天游人比之前多了很多。匆匆与儿子在水帘洞前拍了张合照，便算结束了这个经典的游览，洞内的景观，也没有兴趣去欣赏了，游人实在太多，不愿去挤了。

进入大红袍景区门口 去大红袍景点路上有石刻 大红袍景区人头攒动 假期的景点很多游人 传说中的大红袍母树

当年在大红袍母树前留影的小子（2005年）

在大红袍景点留影 沿着叫作九龙涧的水溪出来 从水帘洞下来，沿来时的路又回到乘车点，乘坐摆渡车往下一个景点“大红袍”。这次乘车还算顺利，等了不一会儿就坐上了景区摆渡车。到了景点门口，下车往里行走，一路经过一些小片的零星茶园，上面插有茶叶品种介绍的牌牌，也提示游人莫要随便踩进茶园损坏茶树。茶园标识牌上一色的标着“武夷星”茶叶公司的标识，包括在大红袍景点的店铺点，也是清一色的“武夷星”招牌。儿子介绍说，“武夷星”是当地生产“大红袍”岩茶的最有实力的茶企。政府为了对景区零星茶园实行有效管护，将重要景点的茶园统一发包给了“武夷星”，由他们进行标准化管理。看来无论做什么产业，都得做到一个“最”字，才有实力分享到行业里最优质的资源。
　　在“大红袍”景点，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那六株母本树，在离地几十米远的一个叫作“九龙窠”的悬崖下，用红色的护栏圈住，下面还做了一圈水泥护栏，两层保护隔绝游人与那六株“大红袍”母本树近距离接触。游人只能远远的在下面跟身后的“大红袍”母树拍照留念。据说这六株大红袍母树，已有360多年生长历史，从前政府专门派人守护看管。作为武夷山珍贵的古树名木，大红袍母树早在2000年就已列为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政府曾经为它们投了一个亿的保险，可见其珍稀的程度，而今这六株网红茶树早已经禁止采摘，政府每年都要拔出专款对它们周边的生长环境进行监控保护。作为茶树，它们的产茶功能早已失去，成为专供游人远远观赏和拍照的网红标识了。我问儿子什么为“母树”？是否现如今武夷山大红袍茶叶种类都是这六株茶树的“茶子茶孙”？儿子说基本上可以这么解释吧，但又不全是！

武夷宫景区入口 在武夷宫入口合照 进入了武夷宫景区 武夷宫春秋馆内两棵有八、九百年树龄的宋桂 三清殿 春秋馆里朱熹撰的《武夷山图序》 朱熹画的《武夷山九曲溪图》 春秋馆外面广场上的公益演唱会 非常热闹的宋街 万春园行走 绿草如茵的万春植物园 万春园的卵石步道

2005年参观武夷宫留影

2005年在渐入佳境碑坊留影

2005年在武夷宫留影

　　从“大红袍”景点下来，中午刚过，时间还早，儿子又带我们去了武夷宫。这也是游客来武夷山必去的一个游览景点。

当天去武夷宫的游客很多，我们好不容易挤上了摆渡车，从北区门口来到南区的武夷宫，从车上下来，沿着武夷宫门前巨大的苦楮树下潮湿的石阶拾级而上，转过两个弯，便来到了这个景区的核心地带春秋馆。

　　武夷宫又名会仙观、冲佑观、万年宫，位于武夷山大王峰南麓。前临九曲溪口，始建于唐天宝（742—755年）年间，至今已有1270多年历史，是武夷山最古老的一座宫殿，也是历代帝王祭祀武夷君的地方，在宋代就成为全国六大道教名观之一。在宋一代，有著名词人辛弃疾、陆游和理学家刘子军、朱熹都曾主管过武夷宫。现在的春秋馆，从里面重建碑文看，是1989年重建的，包括万年宫和三清殿。春秋馆其实就是武夷山历史博物馆。进入馆内，左边庭院有两棵大桂花树，标识着“宋桂”两个大字，据说那是宋代宫观里的道士栽植的，至今已有800—900年的树龄了。春秋馆的前面部分为万年宫，兼作朱熹纪念馆。春秋馆的后面是三清殿。沿着门口走廊顺时针，依次是武夷山历史解读的资料展示，内容分别为序厅、彭祖开山、闽越文化、幔亭招宴、汉武封禅、理学大成、武夷双遗、文化集成、名人光顾等九大板块。最后的名人光顾板块里，突出了朱熹在武夷山的事迹和他写的著名的《九曲棹歌》。在那里，我们也见到了朱熹撰写的著名的《刘公神道碑》。

　　从春秋馆出来。转过一片绿地广场，前面有一牌坊，那就是武夷宫里著名的“宋街”了。从牌坊门进入，宋街里人山人海，两旁是仿古的店铺，店铺门口悬挂着各色旗旛，有大郎炊饼，也有东京玉露等等不同的商号。整条宋街游荡着身穿汉服，摇着团扇的漂亮小姐，还有东张西望好似渴盼金莲姐的晾衣杆随时从头而降的骚书生。大凡仿古商业街，无不借着古代的噱头，而炒的却是商业之实。如桂林东西巷、宋城，福州三坊七巷，近年结合商业地产的开发，已有泛滥之势。由于司空见惯，宋街激不起我们的兴趣，于是走到街的中段时，我们折向了旁边一条相对清净的小道。沿着小道进入了一片绿草茵茵的绿地。之间一条弯曲的卵石步道两旁，高高的大树下，一片青草似地毯一样平铺在树下，颇有绿野仙踪的意境。那便是武夷宫又一景点万春园，是欣赏武夷山各种珍稀植物的园林植物园。

万春园绿道 万春园里的绿荫小径 寻找宋代词人柳永的行踪

2005年，亚璥5岁，曾在此留影

似曾相识的柳永祠入口 渐入佳境牌坊门 而我们此次再访武夷宫的兴趣点，重点不在春秋馆，也不在宋街和万春植物园。我的兴趣点却在一位武夷山历史上非常有名气的文人——那就是武夷山本地宋代著名文学家，一代词宗柳永身上。
　　柳永（约982—1057年），福建崇安（今武夷山市）人，原名柳三变，字景庄，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七，所以别名也叫柳七。他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一位占据着重要地位的著名人物。是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被后人誉为宋词婉约派的“一代词宗”。
　　热爱古典文学的人，绕不过唐诗宋词，而宋词却分豪放和婉约两派风格。豪放一派以苏轼和辛稼轩为代表，婉约一派却以李清照和柳永领军。在婉约一派中，李清照本为女性，柳永却是须眉中写花间的状元。柳永的代表词作《雨霖铃•寒蝉凄切》、《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和《望海潮•东南形胜》等等。尤以《雨霖铃•寒蝉凄切》，写尽了情人之间的离情别绪，将情人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堪称抒写别情的千古名篇。不仅是柳词的代表作，也是宋代婉约词的代表作，是大学里文学专业学生的必修作品。至今，我仍记得当年在大学读书的时候，那位夹杂着浓浓乡音的桂林老乡杨开辉教授，在给我们讲解柳永这首词作时一唱三叹的陶醉表情。
　　还有他《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中的名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著名词评家王国维把它提升到治学三境界中的第二种境界！ 柳永画像 温柔乡中写慢词 柳永与情人分别写下流传千古的《雨霖铃》

　　柳永是武夷山本地人，出生在这里的官宦人家，从小饱读诗书，十八岁时离家赴京赶考，但才到了杭州，就被那里灯红酒绿的繁华世界所吸引，乐不思考，在杭州歌舞升平的环境里足足逗留了两年多，流连于勾栏瓦舍，沉醉于温柔乡中。杭州玩腻了，他又去了苏州和扬州，把当时宋朝有名的繁华都市玩了个遍。等他想起此行的使命是要赶去汴京赶考求功名的时候，已经距他离家整整过了六年。

　　尽管浪费了六年的时光，但风流才子柳永到了汴京之后，仍是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志在必得。在考场上，他第一个交卷，满以为进士榜上肯定有他一席之地。但发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名落孙山。他百思不得其解，跑去问考官，说以他的文章水平，本应该妥妥的进士郎，何以竟然榜上无名。考官给他解了心头之疑惑说：你的文采虽然了得，但是你的文章不符合当时社会的主流意识，圣上不高兴，就没有在进士榜上把你纳入录取之列。柳永一听，既生气失意，但又十分无奈。心想皇上怎么能够凭借个人的喜好去贬低一个人的文才呢？这也太不公平了！文人的骨气加上年轻气盛，一气之下他写了首词叫《鹤冲天》，其中有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就是这一句词，传到宋仁宗耳中，彻底惹怒了皇帝。宋仁宗说：既然这位柳三变不想要浮名，那就让他遂愿，好好的去浅斟低唱吧！皇帝金口玉牙，考官们谁敢违背皇上的旨意录取他在民间享有声誉的柳三变呢？所以在接下来的十五年当中，柳永连续四次参加科考，但都被连续当政的宋仁宗打招呼把他抽出了录取的名单圈外。并不是他的文章不好，而是他被打入了录取的黑名单，始终得不到录取。

　　在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心灰意冷的柳永无奈放弃了对功名的追求，从此流连于京城的夜店欢场，以作词为生，自称为“奉旨作词柳三变”。他作的词在京城红的不得了，颇似今天的娱乐界网红歌词作家，拥有大量的粉丝。以至于当时的汴京，“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在欢场之中，柳永认识了很多当时有名的流行女歌手，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叫做虫娘的歌手。他跟虫娘相处了很多年，本来也希望可以修成神仙眷侣，最终却因为柳永的告别，使得两人的愿望落空。在柳永跟虫娘告别的时候，他写下了那首流传千古的著名词作《雨霖铃•寒蝉凄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直到柳永五十岁的时候，磨尽了人生锐角的词人终于迎来了宋仁宗的大赦，柳永才获得了人生又一次科考的机会。这个时候的柳永，被生活教训得没了脾气和锐气。为了防止意外，他把自己的名字“柳三变”改为“柳永”，顺利地避开了名字给他曾经带来的“坑”，终于中了一名进士。人过半百才得中进士，显然在仕途上已经没有了光明的前途，所以他一辈子当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六品的员外郎。可以说，柳永是被文名所累耽误了的官员。这一辈子虽然没有获得仕途上的成功，但是他在另一番天地里获得了意外的美名，成为宋代婉约词派的一代词宗。

　　命运之笔到底握在谁的手中？柳永手中的笔能够写尽北宋的风花雪月，成为慢词圣手、婉约词宗，但皇上之笔轻轻一勾画，就断了才高八斗的风流才子的仕途，让他一生的才华落户在了烟花柳巷，让后人唏嘘不已。

　　而即便到了今天，柳永似乎依然不受今人的待见。我记得十九年前来武夷山时，武夷宫旁是有柳永祠的。当时柳永祠的门匾还是原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李锐所题。纪念馆的前面有柳永的塑像，还有他与虫娘酬唱的情景塑像。记得我还与五岁的儿子在柳永像旁拍了合照。对当时五岁的儿子说：这是爸爸的偶像！今天从万春园沿卵石步道一路寻来，自“渐入佳境”的牌坊进入，走过三三两两打扮成古代仕女在拍照留念的小姐姐旁，抬头见一座宫殿的门头上却挂着“武夷山茶神殿”的牌匾。回望四周环境，再看看后面高高的大王峰，这分明是当年的柳永祠（纪念馆）呀，怎么那位在我心中满满崇拜偶像的宋代词人，塑像却移去了哪里呢？我拿出手机，翻出当年跟儿子在柳永塑像前的合影照片问那些在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的人们，他们都不能给我确切的答案！

茶神殿旁穿着汉服的小姐姐 茶神殿旁打扮成歌姬的汉服小姐姐 反复对照当年的照片寻找柳永祠 可以确认这就是当年柳永祠的场地 我们在茶神殿四周反复寻觅，终无所获。我想，诚然，柳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性格，宁为歌姬欢场作歌，也不愿为皇上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不愿把一生才华用在阿谀奉承之上，注定不招皇上和他身边阿谀奉承的人讨喜；不可否认，他的词作在民间拥有很宽广的市场，也有他的铁粉，作为才高八斗的词人，柳永也太不识时务了！他所处的时代，是仁宗皇帝连续执政政权趋稳的太平时代，是大宋国力强盛的宏观叙事时代，以他的才华，完全可以为朝廷所用，用他手中的笔为朝廷创作出《清明上河图》式的鸿篇巨著，成为皇上御用的官方爆红作家。但他偏偏不识时务，将满腹经纶用在了风花雪月的描述上，用今天的话说，他的作品也太不正能量了，不仅不鼓舞人心，反而是往大宋王朝脸上抹黑。在那些满口封建秩序的虚伪道学家看来，柳词还往往有涉黄涉暗的嫌疑，与当时的主旋律宣传显得格格不入。这样的作家作品，不给你封号限流，那真是显得我大宋赵家没有态度和脾气了！
　　作为武夷山本地历史名人，柳永在中国文学史上都享有一席之地，在武夷山的文化名人中，本应该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是武夷山的文化符号才对，何以这么重要的历史人物，却最终落得被除名移像的结局？柳永祠（或是纪念馆）被整改成了“武夷君茶神殿”，让我满怀希望要重访旧地的心情变得十分失落，也让人唏嘘不已：柳永啊，你纵有千般风情，“更与何人说”？
　　走出茶神殿，失意茫然中转身逛到了止止庵，看到大门上刻着的对联：“一山恁么可爱；多人到此茫然！”看来人生要活得通透明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喃喃吟咏着对联，反复咀嚼词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2005年与五岁的儿子到访柳永祠在柳永塑像前留影

当年柳永祠内的歌姬塑像

2005年参访柳永祠

2005年参访柳永祠

2005年参访柳永祠在柳永纪念馆前留影

2005年参访柳永祠在一代词宗牌匾前留影

2005年参访柳永祠在一代词宗牌匾前留影

十九年前参访柳永纪念馆

十九年后在原址留影

附：柳永四首最著名的代表词作

《雨霖铃 · 寒蝉凄切》

柳 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蝶恋花 · 伫倚危楼风细细

柳 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八声甘州 ·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柳 永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望海潮 · 东南形胜

柳 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