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石壁–五十年后

游东走西

溯愿

石壁位于姑苏城西廿多公里的光福蟠螭山麓，这是一个三面环水的葱郁山林，从邓尉绕来的环湖大道至此到了尽头。五十年前随姚兄、伟江兄二君骑车寻访石壁就是在这里下的车，只是停放三辆脚踏车的旧迹已不可寻觅；当年人迹罕见的偏僻荒野如今已成度假胜地，自行车、私家车和民宿随处可见。

一块“石壁永慧禅寺”的巨石立于湖边，“永慧寺”就是伟江君在回忆中提到的那个“破庙”了。

一条崭新的仿汉白玉石阶从山脚向上伸展，隐约在茂密的林间。石阶下放了一堆快件，当年的“破庙”不仅香火复燃，应该也有了不少的僧人。

青山翠，石径幽。重游石壁，兴致盎然，五十年的夙愿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画魂

从身后上来几位背着画夹来写生的画者，见之心生诧异：难道石壁已经这么有名气，连画家也被吸引到此？

山道旁的两块石碑显示：石壁不仅山色入画，还真有画坛先人在此长眠。石碑是花鸟名家江寒汀与其女儿江圣华之墓址，二块石碑上分别是吴湖帆和陆俨少的题字。

行不几步，有“晚清画苑第一家”之称的虚谷上人之墓，墓前立有苏州保护文物的牌子。据文字介绍：虚谷曾任清军参将，后出家为僧，“光绪丙中，坐化城西关庙，归葬蟠螭山”，因原墓被毁，1983年“来自各地的画家，以示纪念重筑墓”。碑上有原上海图书馆馆长顾廷龙题字，旁题记有富华等五下光福石壁，经融宗和尚访得上人墓址而立碑敬仰的内容。虚谷是僧人画家，从其为邓尉所作《梅花图》和《光福寺图》可见其生前对光福情有独钟。

巧的是，不仅虚谷、江寒汀墓址相近，江寒汀生前的画技书法也与虚谷相近，人称“江虚谷”，而把江寒汀的生前与虚谷的身后联系起来的还有虚谷石碑题记上的一个人:富华。富华是江寒汀的学生，也是为虚谷上人重立墓碑的追仰者，这一连串的画坛轶事营造了石壁景区独有的文化氛围。

永慧寺下的塔林是历代和尚归宿处，灰白的塔身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泛出斑驳的苔色，它们背山面湖，生死留恋着这片洞天福地。这里也是瞭望太湖的最佳位置，放眼长望，碧波万倾，水光粼粼，恰如壁上陈燮龙所感：“扑人眉宇，心胸豁然。”

新生

走尽石径，下有观湖亭，内有亭亭玉立之石，形如观音。李根源为望湖亭题联并书：“观湖亭里观自在，闻佛谛中闻玄音。”这位“山中宰相”的民国元老游尽了姑苏山水，所到之处莫不留下他的墨迹。

经望湖亭再上石阶，就是永慧寺了。永慧寺前身为“石壁精舍”，建于嘉靖初，传为憨山和尚结茅面壁处，隆庆三年重建，始为永慧寺，根据伟江兄五十年前所见之状，永慧寺在七十年代的境况与《姑苏记事：蟠螭山的回忆》作者所述相符，也从此文得知，今永慧禅寺重建于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

焕然一新的永慧寺重新联起了精舍的脉络，为石壁风光增采不少，只是作为一座新建寺院，其构造的样式和格局还缺乏那么一点历史的醇味。据说，永慧寺重建时条件十分困难，愿满和尚凭着一己信念而圆成了一个僧人的梦想，这确是一桩了不起的功德。

山门外“太湖游击队宿营旧址”的牌子不大，却十分醒目，为五根净清的佛门添加了一点红色的记忆。

读壁

禅寺不大，感觉平淡，但客舍构建精巧。殿后“隐秀”亭依壁而筑，小亭题名含蓄，丰富的人文风光就“秀”在殿后的岩壁之上。亭旁“苍龙卧壁”——一棵石楠“自岩石缝中”而出，经历了六、七百年的岁月长成今天的擎天大树。古树阅尽了永慧寺的前世今生，见证了摩崖石刻上因为几朝文人墨客的印迹而从此满壁生辉的历史。

2024.5.18

道光庚子初秋，南海吴荣光解组归里，道出吴门，寻灵岩、光福香雪海、元墓、登蟠螭山，西望太湖诸胜。同游者钱塘陈鉴、长洲顾沅、嘉定瞿树辰。荣光题记，子尚忠侍。

癸酉仲春既望，探梅邓尉，遂至具区之滨石壁下，春来风雨如晦，是日乍晴，登台纵目，湖光山色，扑人眉宇，心胸豁然。同游者贵阳陈夔龙、长乐林开謩、镇江倪思宏、仁和姚景瀛、吴县金惟宝、泾县朱荣溥、朱荣光、南昌徐德华、闽侯陈明庆也。夔龙识，思宏书。

民国八年二月，偕张耀曾、孙发绪、李为纶来游。谷钟秀题。

民国十又七年三月十五日，与张溥泉先生及其夫人、女公子，陆翥双、黄伯惠、许星垣、潘善昌、顾蘅如诸先生，并内子陈，同游石壁精舍。冠吾高愈篆。

同治九年二月三日，元和顾文彬挈儿子承，探梅邓尉，冒雨到此，时将北行，于故乡山水不能忘情，扪壁记此。

憨山胜蹟，丙寅三月，李根源、黄葆戊游题。

严直方奉母游石壁，偕行者苏圣川、周绩臣、凌雅林。民国十七年五月二日，稚林书。

（左）癸酉惊蛰 ，湘潭欧阳森探梅至此。

（右）民国二十二年，章炳麟来游。

（右）咸丰元年正月二十二日，吴县汪楏、汪锡珪、汪藻、汪玉鸣、释果朗同游。

（左）戊辰春，祭扫先七世祖梅村公墓，路过来游。太仓吴诗永誌。

（右）同治庚午初夏，望江倪文蔚、湖口高心夔、独山黎庶昌、秀水杨象济同游石壁，刻石署名。长洲潘钟瑞书。

（左）民国甲子春，偕门人李根源来游，孙光庭。

（左）甲子二月十日，刘公鲁偕妻杨苑伊来游。

（右）蟠螭 根源

虚运大师：应无所住

星云大师：心有大千 法界无碍

弘一法师：正法久住

此行，天色阴晦，摩崖石刻处理欠妥，实为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