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九七二年的春节刚过,沈阳财会学校在姚千地区的招生工作就开始了。</p><p class="ql-block">经过公社领导和综合厂领导的研究,同意了我的请求,报名参加这所学校。</p><p class="ql-block">因为我的户籍关係还在马耳山,所以占用了马耳山大队的一个名额,大隊选派了两名知识青年入学,除我之外,另一位是六八届的女生王丽。</p><p class="ql-block">这个学校的要求很简单,填一张表就可以,不用考试,也没有政审,唯一的要求,就是得检查身体。</p><p class="ql-block">体检得自已去,我满怀信心地坐上火车,去苏家屯区医院进行体检,没想到,竟然差一点出了问题。</p><p class="ql-block">医院在火车站南边的一条街上,得走十多分钟,我匆匆赶到医院,这是我高考后的第一次体检,算算已将近八年。我自信身体很棒,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意外发生了,一位女医生给我量过血压后,很严肃地告诉我,血压不合格!</p><p class="ql-block">我的血压是90-120,而要求是80-120,不符合入学的条件。</p><p class="ql-block">看到我满脸沮丧和不可思议的样子,那位女医生也很同情,想了一会说,你可能是走得急,还有点紧张,血压就上来了,能被抽调上学挺不容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你先下去好好歇一会,过半个小时,我再给你量一次。</p><p class="ql-block">看着我傻呵呵地在走廊里站着,有个青年给我出个主意,听说喝醋能把血压降下來。我趕忙走出医院,找到一个小卖部,那里倒是有醋,但都是散装,只好买了一个小茶缸,打了二两醋,先喝一小口,太酸了。想到这是关係我命运和前途的一缸醋,就学着山海关那位山西人(見《我的长征-山海关》),一扬脖,眼睛眨都没眨,就喝了下去。喝完,眼睛闭了老半天,胃里很难受,像喝了好多酒一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來。</p><p class="ql-block">等我赶回医院,又歇了一会,再一次找到那位女医生,很紧张地又量了一次血压,那位女医生也没告诉我数值是多少,看看我的表情,笑和和地说,行了,这回合格了,放心回去吧!</p> <p class="ql-block">录取通知很快就下来了。</p><p class="ql-block">当天下午,我回到了马耳山大队,和永吉书记,刘海勋大队长,大会计,通迅员刘均礼在一起聊了很常时间,从六五年三月下乡到马耳山,至今已经整整七年,当然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海勋,他是我下乡之后一直的朋友加兄弟,已经处出感情,更是觉得恋恋不舍。</p><p class="ql-block">可惜的是,我走后,马耳山又来了一批下乡青年,海勋和他(她)们打得火热,以至犯了生活问题的大错,被当成迫害知识青年的典型,啷当入狱,最后病死在苏家屯的监狱里。</p><p class="ql-block">当年的通讯员刘均礼最后担任了马耳山大队的书记,和我一直都有联系,我担任谷德公司总经理期间,他常去单位找我办事。前年青年点同学回乡探親,还和我们一起聚了餐並留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2018年马耳山两届知青回乡探亲时,刘均礼(左),我,刘丽琴(刘永吉的大女儿)和敬时在一起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晚上回到了沟里,我的家乡小马耳山,我的房子已不再是东沟里的最后一家,在紧东头,我原来的自留地里,又盖起了一处草房,新来的五七战士,六十四中学的生物老师郑礼,全家都搬到了这里。</p><p class="ql-block">占勋的爸爸,刘永泰一直在等我,知道我要回城,他想买下我这两间草房,给儿子结婚用。</p><p class="ql-block">因为这房子是沟里乡亲们大家帮我盖的,我说不用买,你们就住吧。永泰说什么也不干,最后还是永吉说话,两间草房加院套,一共收了他一百伍拾元钱。</p><p class="ql-block">晚上在永吉书记家吃的飯,算起来,到小马耳山落户已经五年了,是永吉任命我当了生产队长,又把我免了两次,但我非常谅解,一点也不埋怨他。那个时代,就是那样。</p><p class="ql-block">吃完饭己经天黑。我回到小房,把油灯点着,灶坑添上柴火,把炕烧热,准备在自己的家里过上最后一夜。</p><p class="ql-block">这一夜当然没有睡好,油灯昏暗,耗子像成精一样,结队在挂着玉米棒子的棚杆上跑来跑去,把干透的玉米皮子刮得山响。我躺在被窝里,望着天棚,思绪万千,日子真象飞的一样,六五年下乡到马耳山,来時十九岁,现在已经二十六周岁了。从一个懵懂的中学毕业生,当过青年点点長,林业队副队长,生产队长,也当过大队的团干部,农业技术员,大队的宣传报道员(土记者),直至公社的钻井队长。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放映着,一直到现在,断片了。</p><p class="ql-block">这一段长长的,在农村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即将到来的学校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象不出。</p> <p class="ql-block">天刚放亮,我就收拾仃当,匆匆上了后山,只有我那爱犬黑子,不离不弃地跟着我,一直爬到坡顶,前面就到了去往姚千的小路,我回头最后环眺了一遍小马耳山。从东沟一直望到西沟,又望到北沟。这时,家家已经起来做饭,一条条白色的炊烟从烟囱中升到半空,散开后,像一团团云雾,仍旧笼罩在房屋周围,像我一样,不离不舍。各条山沟都显现出人间的生机和活力。马耳山的父老乡親们,还要继续他们那充满酸甜苦辣的生活,我也即将踏上新的求学的征程,天各一方,互相祈福吧!</p><p class="ql-block">麻烦的是黑子,说什么也不回去,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一直由占勋喂它,但见到我还是亲切如故,昨晚,一直站在炕沿下面,陪了我一宿,又依依不舍地跟我爬到山上,送到路口。</p><p class="ql-block">我一伸手,它立即站了起来,以为我要亲它,前腿搭在我胸前,眼晴紧盯着我,喘着粗气,说什么也不放开。</p><p class="ql-block">我慢慢将它放下,它又撒娇地爬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不仃地亲吻我的双脚,我只好拍着它的脑门,说了不少骗狗的好话,見它稳当下来,立即站起身,扭头向山下走去。</p><p class="ql-block">我不敢回头,我知道,一回头,它马上就会追过来。一直走到山下,到了鸟金沟地界,我才转身,再回头望去,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我曾专为黑子写了一篇《黑子外传》,見《生产队长、加楔儿一》)</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x0ilpki" target="_blank">生产队长 :黑子外传( 加楔儿1)</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