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古城偶遇大师

肖静

　　

湘西，这个神奇飘渺的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充满了神秘古老的民俗色彩，拥有独特的人文景观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游凤凰古城，我本是奔着偶像沈从文先生而去的。多少年来，我心中一直藏着个梦想，就是去拜谒大师故里，以了却今生的夙愿，为的是追寻大师足迹，感受大师灵气。不想在这里，我意外的与另一位鸿儒不期而遇，实属偶遇。尽管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但我从未深究，隔行如隔山，因为我终归不是学艺术出身的，对艺坛大佬出生地不甚关注。此人就是“画坛鬼才”黄永玉老先生。

四月那天，正值晚春时节，但仍春光明媚。我身着一袭淡蓝色的汉服长裙，穿过古色古香的石板街道，从南华桥北端拾级而上，过桥到南岸，然后沿着沱江江畔款款而行，途经雪桥、跳岩，到达璧辉门（北门）古城墙，再顺水而下，穿过虹桥，来到沙湾附近，抬眼望去便是万寿宫了。

沱江的南岸有古城墙，典雅不失雄伟，城墙有东、北两座城楼，久经沧桑，依然壮观。沱江是凤凰的母亲河，河水十分清澈，城墙边的河道很浅，水流悠游缓和，依稀可见柔波里招摇的水草。从虹桥上望去，沱江两岸的风光旖旎，如诗如画，给人阳光温热，岁月静好的感觉。

万寿宫面瞰沱江，掩映在奇山秀水之间，构成一幅天然图画。对面就是沿沱江边而建的吊脚楼群，细脚伶仃的立在沱江里，风情万种，宛如一幅韵味颇浓的山水画。顿时，我被此情此景定格了，迷倒了，沉醉在它的一江春水之中。

蓦然回首，黄永玉艺术馆就坐落在万寿宫里。莫非是上天的指令？好吧，我欣然接受，接受这份偶遇，接受命运的安排。我徜徉在艺术馆里，如鱼得水，如同遨游在艺术的海洋，流连忘返。

鉴于时间关系，当我依依不舍地参观完一楼展厅，不得不转身登上二楼的阶梯。

橱窗前面，如此近的距离，让我有机会认真打量眼前照片中的这位百岁老人。黄老先生他气质儒雅，鹤发童颜，指缝间夹着那根已燃的雪茄，让袅袅腾腾的烟雾，升到上端绕成了一个由外而内的圈圈，很有艺术范，很有情调。他的目光如炬，犀利而有神，似乎早就洞察和穿透了我的内心。这个老头身上有一种无法抵御的人格魅力在闪闪发光，面对这种四射的光芒，我感觉几乎睁不开眼睛来。冥冥之中，仿佛神交已久，以前就似曾相识。恍惚、忐忑，说不清我此时的心情，忽然，我看到橱窗里的一段文字，是他用毛笔撰写的自体楷书：“孩子，你终于来了，我在凤凰等了你很久、很久……”看到此处，我彻底懵圈啦。我感觉到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眼睛瞬间盈满泪水，不可解不可知，我的灵魂大为震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难道黄老先生还在世，抑或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此刻，二楼的展厅里空无一人，前面跟团的游客刚好离开，除了展品，就剩我一人。伫立在黄老的大幅肖像前，我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恍如隔世，我拿着相机拍下了黄老写下的那段文字，只想收藏起来，写记铭刻。（诡异的是，后来我怎么也找不到我拍下的那段文字，居然凭空消失了，而其它所有照片都在）

我想，那一刻，一定是黄老先生在显灵，他在用灵魂跟我交流，告诉我艺术的真谛，人生的真相。

艺术是相通的，文学也是一门艺术，作为才情不俗的诗人作家的艺术家而言，大师一生著作等身，不仅出版过多种画册，亦是诗歌、杂文、散文、小说、剧本的大家，诗书画俱佳。所以，对我来说，与之交流不存在任何障碍。

魂与魂的取暖，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句心灵的问候，已是最深的暖意；心与心的悸动，并不需要太多的修饰，一抹温柔的牵挂，已是最好的安慰。

偶遇是心灵的一种表达和沟通，是不期而遇，是灵魂契合的交流方式，是最美好最难得的人生体验。

我始终认为，黄老先生将猴性，率真、自然、灵性、灵感、灵魂等融为一体，通过自身阅历、磨难、格局以及对现实生活的感悟、感触，而展现出来的美丽画卷，将永存民众的内心，不是偶然，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积淀。

重情重义的大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小屋三间，坐也由我，站也由我；老婆一个，左看是她，右看是她。”正是他今生爱情观的写照，画家中极少有的“一生只爱一个女人”的极品男人。

这个老头有着最完美的人生，真正的财富自由，精神自由，思想自由和灵魂自由。高龄的他依然童心未泯，他热爱孩子，喜欢养狗，喜欢音乐，喜欢玩，喜欢一切新鲜的事物，像老顽童，金庸笔下的那个周伯通。93岁的时候竟开着红色法拉利在路上飙车，彻底诠释了他的“酷，炫，狂、霸、跩”。

更搞笑的是，这名蜚声中外的大艺术家，居然在他的个人简历上，“毕业院校”一栏赫然写着“凤凰小学”！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有趣而又通透的老头呢？太难得啦，可爱的灵魂都是勇敢的心，拥有艰辛后的坚毅。一生活得通透，难得大彻大悟，真性情。

甚至驾鹤仙去，也愿做一个孤魂野鬼，无拘无束，云游于天地之间，逍遥自在。这境界，这格局，这品格令人动容。

能和大师在凤凰“偶遇”，乃今生一大幸事。学艺学做人，读懂“爱，怜悯，感恩”，做一个真正的明白人，是人生的一大课题，也是大师留给我的人生感悟。

写于 2024.5.17夜

【作者简介】 肖静，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肇庆市作家协会会员，2009年鲁迅文学院长篇小说创作研修班学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写作以小说、散文、杂文为主，在全国多家刊物发表作品，并入选多种文集。曾荣膺2017年“肇庆市十大书香之家”称号，获得首届“中国梦之路”全国主题征文大赛二等奖等，出版有长篇小说《昨天，像黑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