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訊》

蓝

　　刚刚收到一条短信。凯瑟琳·大卫斯（Katheleen Davis）告诉我，她已拿到硕士学位，正式成为一名“执业护士”（Nurse Practitioner）。对我们来说，这是相当于护士长的职称。

　　凯瑟琳是我父亲生前的护理，与我儿子同龄。她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姑娘，母亲是白人，生父是非裔。她聪颖好学，热爱护理工作。在同龄人里因责任感强而显得格外成熟。但她追求时尚，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又跟其他赶时髦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凯瑟琳颇有些从书本上学不来的本事（street smarts）。一天，我和先生俩人，用四只手试着修复高压锅盖儿上的气阀塞，折腾半天没有进展。我提出第二天让凯瑟琳来试试。我凭直觉，不可名状地确信她能行。不出所料，凯瑟琳拿起锅盖瞄了一眼，“啪”，拍了一下，一秒钟搞定！

　　凯瑟琳把我当作她的第二个妈妈，在做一些重要选择时总来听听我的意见，喜怒哀乐也跟我分享。她是家里几代人中第一个拿到大学文凭的。我们，特别是老父亲，看出她的潜力，都鼓励她去医学院上学。但她觉得还是去护校更合适，时间短，经济负担不太重，而且医护短缺，易找工作。

　　五年前，凯瑟琳告别在长岛的亲人，去纽约上州进了一所护校，并做护理维持生活。那时凯瑟琳的家人为补助她上大学耗尽了多年积蓄，已无法支持她的更高层的教育。她向我借了几千美元，用以支付开头两个月的租房和日用开销。她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就还给我了这笔借款。 当2020年初新冠疫情在纽约蔓延时，已成为注册护士（Registered Nurse）的凯瑟琳奋战在第一线，置个人安危不顾，日夜抢救新冠病人。她还雪中送炭，给我们一家送来关心及专业的保护措施指南。

　　护理新冠病人，刚下夜班，凯瑟琳的脸上和额头留下了N95口罩和护目镜的深深印痕。

　　身着硕士学位毕业服的凯瑟琳。

　　今天，凯瑟琳实现了她要成为一名护士的愿望，并成家立业。在衷心祝贺她的时刻，我不禁想起已逝的老父亲，那位被凯瑟琳精心照料过，慧眼识珠的老人。我仿佛看到父亲面带微笑，欣慰地向凯瑟琳点头。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