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兵团生活(六)

予实(程建国)

<p class="ql-block">作者:魏凤枝,1970年9月至1976年3月,于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三十一团,历任战士、班长、指导员;1976年4月至1982年11月,服务于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建设银行,担任科员、科长;1982年12月至退休,任职于保定市环保局,先后担任科员、监测站书记、办公室主任、党办室主任、副局长、局长。</p> <p class="ql-block">1974年夏末秋初,正值我来到放牧班三年有余,担任班长两年之际,我收到了调令,前往兵团五师师部招待所担任代理副指导员。那一刻的心情难以言喻。在放牧班的岁月,尽管充满艰辛,却也让我无比眷恋。草原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我们的青春记忆,战友、羊群、牧羊犬、坐骑、蒙古包,这一切都令我难以割舍。特别是那只牧羊犬,它似乎预感到我要离开,一路相送,直至再也跑不动才返回。令人惊奇的是,即便我离开近一年,再次回到放牧班时,它仍能早早地迎接我,从头舔到脚,依偎在我身边。临别时,它又一次送我一程又一程,直到再也看不见。这份深厚的情感,使我此生再不愿养狗,生怕再次经历这般离别的伤感。</p> <p class="ql-block">然而,能够离开这片草原,也是我内心深处的愿望。我曾期望能够进入大学深造,为此在放牧之余自学了初高中课程,阅读了大量中外名著,做了充分的准备。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调离,尽管职位有所提升,但心中却难以提起兴致。那个年代,服从命令是天职,尽管有许多不情愿,我依然踏上了新的征程。记得连队派马车送我至锡林浩特,再倒班车到西乌旗,师部所在地。到达西乌旗汽车站时,无人迎接,我只得自行前往师部招待所。好在旗县县城不大,师部驻地更小,我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p> <p class="ql-block">初到招待所,我对环境并不熟悉,但很快发现这里的状况并不乐观。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大多是关系户,天生带有优越感,工作态度懒散,几任领导都对此头疼不已。面对这样的现状,我心中难免动摇,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便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第一次见面会是由师管理科召集的,会上的氛围明显不友好、不欢迎、不和谐。尽管如此,我没有退路,必须迎难而上。</p> <p class="ql-block">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们想看看我的笑话,认为现役军人都无法管理好这里,一个女兵团战士怎么可能管得住?为了吓唬我,他们将我安排在招待所的第一排房最西边的一间,据说那里曾经“闹鬼”。然而,由于我不知情,也没有恐惧感,加之在草原上放牧的经历,使我对孤独和未知并不惧怕。从我入住后,再也没有人提到“闹鬼”的事。</p> <p class="ql-block">师招待所现有两名所长,其中一位是现役军人,另一位是地方干部。与我一同调来的还有三十一团一连的兵团战士蒋学文,她担任副所长,我则担任副指导员。提干任命需要先代理,实习期满后才能正式任职。领导对我寄予厚望,认为我能够管理好这个招待所,毕竟这里是师部的门面,接待任务繁重。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熟悉,我找到了问题所在,并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渐渐地,招待所的名声好转,过往的领导和战士们也表示满意,恶作剧的行为大大减少。不到半年时间,组织上正式任命我为指导员,不仅不再代理,还破格直接晋升为正连职,行政24级。这在当时是非常少见的,我成为少数直接从代理副职晋升为正职的干部之一。</p> <p class="ql-block">1975年,我已在师部工作了一年,尽管许多战友陆续回城或上学,我依然保持单纯的心态,没有过多的想法。然而,1975年的招生机会再次来临,师部有一个名额分配给了招待所。程序是投票推荐,考试考察。我心想,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全力以赴。结果,我得票最多,文化考试也因多年的复习准备而信心满满。考察方面更是毫无问题,家庭成分好,社会关系简单,再加上近年来的工作表现,一切都看似顺利。</p> <p class="ql-block">然而,关键时刻我却患上了眼疾,师部医院无法治疗,建议我转院到呼和浩特。我本想参加完考试再走,但病情已经严重到无法睁眼,不得不先回家治疗。母亲介绍了一位老家察右前旗的老太太,她用一种特殊的草叶为我治疗,虽然过程令人害怕,但效果显著,一周多的时间竟痊愈了。我急于返回师部,但父母劝我再休息一周,确保身体完全恢复。当我再次回到师部时,原本十拿九稳的机会已经改变。我试图弄清原因,但不知该向谁询问,最终只能选择接受现实,一切随缘。</p> <p class="ql-block">第二次机会出现在我回城后,在建设银行工作期间。当时,我作为最年轻的科级干部,被盟委组织部列为处级后备干部,重点培养。然而,唯一的短板是没有大学学历。1981年,有政策和指标可以保送我上内蒙财经大学。然而,我刚生了儿子,爱人也调到河北保定工作,为我联系调动事宜。种种牵绊使我再次与上学机会擦肩而过。此后,我通过各种途径不断补充知识,先后在省委党校、河北大学、中央党校进修,但始终留下了终身的遗憾。</p> <p class="ql-block">1975年下半年,关于兵团即将撤销的传闻逐渐增多,师部得到的信息更为确切。起初,人们难以相信,毕竟兵团的建立和经营耗费了巨大的心血,解决了众多知青的出路问题。然而,随着内蒙电管局、呼铁局、包钢等大单位纷纷前来招工,传闻变成了现实。作为师部招待所的一员,我得到了更多相关信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内蒙电管局招工工作组中有一位是我的战友银晋平的父亲,他在乌盟电管局工作。我前去探望,他将我介绍给了工作组的领导和同事。在这段时间里,我尽力安排好他们的食宿,逐渐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问我是否打算回城,我表示非常希望。没想到,他们认为我的条件非常适合内蒙电管局团委书记一职,直接联系了内蒙电管局主管人事的副局长。对方欣然同意,我被列为招工对象之一,档案和其他战友的一并带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着兵团撤销的消息越来越明确,大家纷纷为未来做打算。我结束了五年多的兵团生活,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了家乡集宁,等待通知。然而,同批招工的战友已经在呼市集中学习,准备分配到各盟,唯独没有我的消息。我非常焦急,多次前往内蒙电管局劳资科询问,得到的答复是内蒙劳动局不给办理招工手续,因为我是干部身份。尽管如此,电管局并未放弃,一直在协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5年冬天,我往返呼市13次,举目无亲,住不起旅馆,只能与同班同学索树华同住。她当时在呼市上学,每次我去找她,她总是将有限的细粮留给我。我深刻体会到了“同学是没有血缘的亲人”的含义。经过多方努力,1976年1月,内蒙电管局通知我可以取回个人档案。那一刻,我感到绝望,仿佛走到了绝路。在拿到档案的那一天,我大哭了一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无绝人之路,我父亲的一位亲戚在乌盟工会担任主席,他了解情况后安慰我不要着急,帮我找到了一条解决之道:将招工手续改为干部调动,直接调回乌盟。经过一番周折,我联系到了五师师部在赤峰的留守处,汇报了我的情况,得到了积极的回应。盟组织部看过我的简历后,直接开具了商调函。我立即前往赤峰,重新办理了干部调动手续,又返回西乌旗办理了户口关系,终于在1976年3月调入乌盟建设银行工作。尽管我对银行业务不太熟悉,但通过上岗培训,很快就胜任了工作。至此,我在建设银行工作了7年,直到1982年年底随爱人调至河北保定市环保局,直至退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