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魏凤枝,1970年9月至1976年3月,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三十一团,战士、班长、指导员;1976年4月至1982年11月,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建设银行,科员、科长;1982年12月至退休,保定市环保局,科员、监测站书记、办公室主任、党办室主任、副局长、局长。</p>
<p class="ql-block">那天,我穿着条纹上衣坐在书桌旁,回忆起那段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日子。那些年,我从一名普通的战士成长为班长、指导员,再到后来的银行科员、科长,最后在保定市环保局度过了大半辈子的职业生涯。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和成长,但最难忘的还是在兵团的那段时光。</p> <p class="ql-block">放牧班女战友</p>
<p class="ql-block">(后)魏凤枝,萨仁高娃,贾双兰。(中)赵淑琴,郜颖,張国珍,韩旭华。(前)冯秀玲,刘淑珍,刘秀兰,银晋平。</p>
<p class="ql-block">那是一组黑白照片,记录了我们女子放牧班的十位姐妹。照片中的我们年轻、朝气蓬勃,每个人的笑容都那么灿烂。那时的我们,虽然条件艰苦,但心中充满了希望和梦想。我们彼此之间的情谊深厚,共同度过了无数个日夜,一起面对草原上的风雨。</p> <p class="ql-block">“枣”茶</p>
<p class="ql-block">放牧的人畜饮水是个大问题。夏天,要到排部的机井用牛车上的木罐拉回来,一周拉两次就够用了,羊是要每天赶到机井集中饮水。因此,夏营盘紧紧围绕着机井扎包。冬天,羊主要靠饮雪,人的饮水是从机井拉冰回来融化饮用,雪下大了拉不了了,就化雪水吃、洗。</p>
<p class="ql-block">由于水的紧缺,班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周只允许洗一次头发,而这一盆水先洗头,再洗身上。放羊近四年,我从没洗过澡,还是在回家探亲路过张家口时洗了个澡。尽管这样,回家以后,我大妹总说让我快去洗澡,并把我带回的衣服统统再洗干净,因为我身上太有羊膻味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这是后来才说起的。</p>
<p class="ql-block">最困难的是雪刚融化,离机井又远,我们只能喝低洼地势融化的雪水,就地取材。由于到处都是羊粪、牛粪、马粪,化的雪水是黄颜色的,还有一股味。有一年,正值这个季节,兵团首长来看望我们,那时我们已经是全内蒙兵团树的典型了,就是用这样的水给首长泡了茶,他们竟然说是枣茶味的,我们的心酸酸的。</p>
<p class="ql-block">那时,我们都太年轻,知识也少得可怜,如此的不卫生,也没想过会得什么病。但潜在的危险还是存在的,在草原上染上布什杆菌病的几率还很高,多数牧民都有,可我们先后有20多位战友在放牧班,竟没一人得这种病。有几位战友得了包虫病和类风湿,这都是典型的牧区生活所致。</p>
<p class="ql-block">宰羊</p>
<p class="ql-block">牧区连队,尤其是包羊群的牧民,粮食供应少,每人每月17斤,还是以炒米为主,白面很有限。我们女子放牧班的粮食供应随牧民,比在连队的战友们少10多斤,以肉食为主,至少我们还能吃饱。一个冬天下来,十个人要吃掉十四只羊一头牛,当然这也是供应的,忘了是怎么算得帐,但也不是有羊就可以随便吃的。</p>
<p class="ql-block">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倒是可以在八百多只羊的羊群里挑最大个的,最肥的,论只不论斤。这些肉也差不多是我们一年的消耗。从春天开化直至七月十五前是没有肉吃的,因此我们把冬天吃剩的肉(当然也是有计划的)晒成牛肉干,作为春夏季的肉食补充。在没有新鲜肉食的日子里,肉干可是一道美味佳肴,先用刀背剁剁,待松软后切成小块炝锅,吃面,炒菜,烩菜,怎么做都好吃。</p>
<p class="ql-block">加上夏天五个人两头牛的牛奶,一头牛因为是优良品种三河牛,可以挤出一大铁皮桶的奶,但奶的质量比不了本地牛,而本地牛只能挤出一大瓢。我们会拿牛奶煮粥,煮面,熬黄油,做奶酪,补充粮食的不足。</p>
<p class="ql-block">宰羊,开始我们不会也不敢,请人帮忙,那羊的下水,也就是内脏,就得给帮忙的人。我们觉得有点亏,于是就尝试着自己宰。蒙古族独具一格的宰羊方式——掏心法,而不是内地惯用的抹脖法,据说用这种方法宰羊,羊死时因为痛苦小,受得惊吓小,加之死亡速度快,所以肌肉是舒展的,不会因为害怕而收缩。放血也彻底,残留的血腥味也小,保持了羊肉的鲜嫩色美,营养美味,回味无穷。</p>
<p class="ql-block">掏法是先划开羊肚子,动脉放血。我们学着牧民的做法,先将羊的四条腿捆绑住,然后用刀划开肚子,但划开后,谁也不敢伸手进去抓动脉。也不知是我们绑得不结实,还是我们迟迟不动手的原因,羊一个机灵翻转起来,挣脱绳子,就围着蒙古包跑,跑呀跑……直到血彻底流尽了,羊才倒地死亡,蒙古包的围毡上溅满了羊血。有了这第一次,以后我们就能自己宰羊了。</p>
<p class="ql-block">这样宰羊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羊血放得干净,而且全在腹腔里。瞬间将羊肚子搬出来,把上面的护肚油摘下,稍稍一剁,往血里面一放,再放点面、盐、葱,羊肠子挤掉羊粪用水一冲,再用一块肉在前边顶着,血肠就开灌了,因为血肠要就着血的热劲灌才好吃。剩下的就更好说了,四个羊蹄拉掉,羊皮用手一拽就全下来了,宰一只羊也就完成了。</p>
<p class="ql-block">丰富多彩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我在兵团六年,军训,种地,收割,打井,脱坯,烧砖,盖房,应该说重活、苦活、累活都干过。尤其是放牧的三年多不到四年,所有的艰辛都尝过了。也许是那个年代的教育,也许是那个年代的贫困,加之来兵团的一腔热血,我从没在艰难困苦面前动摇过,再难再苦再累再受罪都要咬牙坚持。其间,也有过彷徨、迷茫、痛苦,未来在哪里不知道。直到有一天,连里有战友上大学了,我突然觉得这是一条出路,我要努力。</p>
<p class="ql-block">放牧工作虽然艰辛枯燥,但增长了知识,尤其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也磨砺了性格。我们在三排放牧,直接的领导是排长,复转军人,还有一个女战士排长,以及班长和副班长。我们长期远离连队,远离连领导,远离连队战友们,一个月才能回到连队过一次党组织生活会。不是党员的战友,轮流一个月回连队一次,采买必需的生活用品。</p>
<p class="ql-block">由于放牧的特点,连队的日点评、周生活会都不能坚持,各种学习、大会更是没有机会参加。尽管受教育程度与连队战友没法比,但凭着朴素的阶级感情和年轻人的一腔热血,我们女子放牧班的思想还是能保持高度一致,稍稍出现一些消极的情绪,班长和副班长都能及时发现,及时化解,从没发生过大的矛盾,也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我们一门心思放好羊,不丢失,不损失,因为这是国家的财产。排长总会帮我们协调一些外围的事情,总之让连领导操心的事没有,偶尔来慰问,都令我们深受感动。有困难有问题我们自己总会努力想办法解决,加之那么多的战友、牧民、现役军人、军转干部、地方干部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女子放牧班年年出先进经验,年年要参加团、师甚至兵团的先代会,我们的事迹登上了兵团战友报,是全内蒙兵团学习的标杆。</p>
<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单纯,什么名啊,利啊,权啊,全没概念。生活单调,我们自己丰富。闲暇时我们自娱自乐,编排节目,唱歌,跳舞,表演,还曾参加过团里的汇演。记得我们自己改编的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千里草原披彩虹,蒙古包里灯光明,草原紧连中南海,战士心向北京城……”舞蹈的动作也是我们自编的,演员当然也是我们自己了。今年战友聚会再次回到锡盟,在三十一团一连兵团战士生活纪念馆,还看到了当年我们女子放牧班学毛选和演节目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饮食单一,我们自己调剂。除了学着牧民的饮食习惯,吃奶茶、手把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