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魏凤枝,1970年9月至1976年3月,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三十一团,战士、班长、指导员;1976年4月至1982年11月,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建设银行,科员、科长;1982年12月至退休,保定市环保局,科员、监测站书记、办公室主任、党办室主任、副局长、局长。</p>
<p class="ql-block">这位女士穿着条纹上衣坐在书桌旁,面带微笑看向镜头。她的笑容中带着岁月的沉淀,仿佛在诉说着那些不平凡的往事。书桌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照片,似乎在提醒着她曾经的兵团生活。</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北京军区组建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大批城市知青到塞北边疆“屯垦戍边”。正值花样年华的青年男女豪情万丈,怀揣梦想,在艰苦条件下经受考验,收获成长,用汗水和泪水浇灌这片热土,度过人生中最美的年华。时光匆匆而逝,尽管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这些已经逐渐远去的故事,却是永久的时代烙印。当年的战士纵然青丝变成白发,每当回忆起那段兵团生活,他们依旧无怨无悔,为拥有难忘的经历而感到自豪。</p>
<p class="ql-block">回忆我的兵团生活(四)</p>
<p class="ql-block">作者:魏凤枝</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位年轻女性的照片集锦。照片中的她青春洋溢,眼神坚定,仿佛在告诉世人,那段岁月虽然艰苦,但她从未退缩。另一张照片中,一群年轻的女孩们站在一起合影留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对未来的憧憬。</p> <p class="ql-block">接羔</p>
<p class="ql-block">草原的春天,是牧民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接羔也是这个季节最繁重的工作。那个年代,我们就已开始精选优良品种,采取了在当时最为先进的方法——“人工授精”方式给羊授精。记得第一次由兽医指导我们给羊人工授精,我们这些女战士还很不好意思,但这是工作,也顾不了许多。几个回合下来,我们也都是半个兽医了。</p>
<p class="ql-block">人工授精的羊,生育时间相对集中,双胞胎也多,这就给我们这些新手提出了挑战。由于是第一次,手忙脚乱,又不得法。七二年春天的接羔,可以用集中力量打歼灭战来形容。一个白天,一个晚上,24小时下来,约有五六十只羊产羔。顺产还好,如果难产,就需要帮忙。你得随时观察哪个是顺产,哪个是难产,当了配种员,还要当接生婆,因为羊羔的成活率也是考核指标之一。大约集中一周的时间,百分之八九十的母羊已产羔。我们放牧的母羊群有五百多只,整个产羔期约在十多天。</p>
<p class="ql-block">最令人揪心的就是母羊不给羊羔喂奶,新生的小生命对于世界的认知是从妈妈开始的,但个别母羊却狠心将它抛弃。这就是展现牧民尤其是草原额吉(妈妈)博大母爱的时候,她一边抚摸母羊,一边唱起草原民谣《陶爱格》,也就是著名的劝奶歌,它只有一句歌词“陶爱格……陶爱格……”。额吉将羊羔抱放在母羊的乳房下,诱劝母羊有所醒悟,为羊羔哺乳。你会听到最美丽哀伤的歌声,点亮母羊那荒凉黑暗中的认子记忆,唤醒沉睡的母爱。渐渐地,母羊竟然被感动地不断回眸自己的幼仔,并主动给小羊哺起乳来。</p>
<p class="ql-block">究竟“陶爱格”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能使羊和人之间展开心灵沟通?请教牧民,他们说其实“陶爱格”没有任何意义,但它能挽救无数小生命,这难道不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吗?由于我们的尽心尽力,第一次女子放牧班接羔成活率就实现了百分之百。也有个别死羔,但由于双胞胎和三胞胎的相抵,确保了成活率。虽然如此,如果不尽心,也是不行的,因为多胞胎母羊奶水不足以抚养它们。也有人工辅以牛奶的,但由于掌握不好冷热,羊羔一旦拉肚子,死亡率极高。我们学着牧民的做法,给死羔的母羊,找一个双胞胎的羔过继给它,它的奶水便不会憋回去,同时也弥补了失羔的失落。但起初母羊不会认可,它只认自己的羔,是通过嗅觉来实现的。开始我们也很奇怪,母羊下羔初期,白天照样需要外出觅草,但小羊羔是不能出去的,当傍晚母羊群归来时,瞬间五百多只羊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妈妈,全凭的是嗅觉。一般母羊生羔后,第一时间会将羔羊身上的胞衣舔干净,我们就将新生双胞胎的胞衣舔给它吃,让它接受这个味道。也有舔了之后仍不接受的,我们就给它唱《陶爱格》,直唱到母羊掉泪接受,最终能保证没有失羔的羊和多胞胎羊羔的成活率。</p>
<p class="ql-block">十多天的接羔结束了,但我也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由于最紧张的一周,我们几乎都是和衣打盹,连续的接羔,忘记了白天黑夜,忘记了吃饭睡觉,生活规律完全打破了,以至于该睡觉了还是睡不着,仍沉浸在紧张的接羔战斗中。</p>
<p class="ql-block">剪羊毛</p>
<p class="ql-block">春暖花开时节,新老交替,羊身上的新毛长出来,旧毛就要剪掉,动物就是这样无私的为人类做着贡献。剪羊毛比下夜、接羔要轻松多了,当然开始也不会,在牧民及班里的萨仁高娃、小乌云、小斯琴的指导下,我们很快进入角色。四条腿一绑,先从肚子中间开始,向四周辐射着剪,十几分钟后,如同一张整羊皮的一只羊的羊毛就被剪了下来。也由于我们是新手,可怜了羊,一不小心剪子就插进了肉,以至于我们新手剪过的羊,伤痕累累。这是前奏,剪几只后就有了分寸,剪伤羊的概率就少多了。</p>
<p class="ql-block">几天的功夫,两群羊全部剪完,羊毛卖了是连队的收入。那个时候的人真的是自觉,如此多的羊毛,谁都没有动过心思。如此冷的天气,哪怕给自己织双袜子或手套也好。可没有一个人去这样做,集体的财产一点也不能沾。</p>
<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天,战友们陆续都先走了。从蒙古包到剪羊毛的羊圈有一段距离,但不用骑马。轮到我磨剪子了,我要磨好战友们用的,再磨好自己用的,于是最后一个走。中间路过一家牧民的蒙古包,他家有四条牧羊犬,看见我一个人走着,就冲过来咬我。我束手无策,唯一的工具就是手里的一把剪子,前后左右的对付着四条狗。直到牧民家人发现,才喊回了他家的狗,战友们听到狗叫声也都跑了过来,但为时已晚,我被四条狗咬得鲜血淋淋,左手满是血。我感觉其中有一条狗咬掉了我的手指,我让她们帮我看看是否手指没了,但谁也不敢看,还是我自己用右手捋了一把满是鲜血的左手,一看五个手指一个不缺,才破涕为笑。大喜,手指都还在,但无名指的血像喷泉一样向外射着,我顿时瘫坐在草地。也不知是被狗咬的时候,还是之后,反正我吓尿了一裤子,这个毛病也伴随了我一辈子,一紧张受惊吓就尿裤子。</p>
<p class="ql-block">牧民的家人赶来了,将我抬到了他们家的蒙古包,从他家的狗身上剪下毛,烧成灰止血。又不知从哪找来的新砖,摔开后,蘸着凉水在伤口上吸,据说这样可以排毒。除了左手,无名指外侧被狗牙划开了深深的约一寸长的口子,无名指的内侧也留下一个大牙痕,破了。还有我的屁股,被咬了七八个洞,狗咬挺有意思,外裤、秋裤一点没破,里边的裤头破了七个三角口,肉也破了。</p>
<p class="ql-block">在我第一次探亲回家时,母亲就发现了我手上的伤,我只告诉她是在炉子上烫的。多年以后,我才告诉她真相,母亲直个劲地说,这么个大人,让个孩子哄骗了,那烫伤和狗咬能一样吗!以后每每提及此事,母亲总要掉泪。放牧的艰辛,我从不对他们讲起,包括写信,也是只报平安和高兴的事。</p>
<p class="ql-block">在牧民家人和我们程勇排长的夫人及战友们的精心照料下,我没回连队,没上任何药,也没吃任何药,只在蒙古包里躺了约一周,就又上岗了。那个时候也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