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兵团生活(一)

予实(程建国)

<p class="ql-block">作者:魏风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0年9月至1976年3月,我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三十一团度过了人生中最难忘的六年。从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班长、指导员,这段经历不仅锻炼了我的意志,也为我后来的职业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76年4月至1982年11月,我在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建设银行担任科员、科长,积累了丰富的金融工作经验。1982年12月,我调任保定市环保局,先后担任科员、监测站书记、办公室主任、党办室主任、副局长、局长,直至退休。</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北京军区组建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大批城市知青响应号召,奔赴塞北边疆“屯垦戍边”。正值青春年华的青年男女满怀豪情,怀揣梦想,在艰苦的环境中经受考验,收获成长,用汗水和泪水浇灌这片热土,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时光荏苒,尽管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些逐渐远去的故事依然镌刻在心,成为永恒的时代印记。当年的战士虽已白发苍苍,但每当回忆起那段兵团生活,他们依旧无怨无悔,为拥有这段难忘的经历而感到自豪。</p> <p class="ql-block">回忆我的兵团生活</p> <p class="ql-block">到兵团去</p> <p class="ql-block">对于我们六九届初中毕业生而言,能够加入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无疑是一种幸运。相比于“老三届”基本插队到农村,我们这批人能够归解放军领导,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憧憬。1970年9月8日,我终于实现了心中的“兵团梦”。晚上9点多,作为第四批赴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一、三十二团的集宁六九届毕业生,我们踏上了开往张家口的列车。</p> <p class="ql-block">尽管如愿以偿,但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前三批体检中,我因心脏先天性二尖瓣狭窄和肺部钙化点未能通过,母亲坚决反对。那段时间,我内心焦急万分,许多同学相继离开,我更是心急如焚。最终,在第四批中,我克服重重困难,顺利获得了批准,拿到了通知书。</p> <p class="ql-block">火车启动的那一刻,车厢内外哭声一片。车下的家长们泪流满面,车上的孩子们也泣不成声。我从小泪点较高,加之能够如愿前往兵团,心情十分激动,因此并未哭泣。父亲却在一旁默默流泪。后来得知,母亲在我面前强忍泪水,回家后却痛哭了一场。记不清车上的同学们何时安静下来,但当火车行驶至阳高县时,车厢内外再次沸腾。许多家长在阳高参加学习班,得知消息后早早等候在站台,与自家孩子依依惜别。</p> <p class="ql-block">抵达张家口后,我们被直接送往兵团驻张家口的转运站。换上军装,剪掉辫子,拍照留念,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穿上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精神焕发。独自拍照,与好友合影,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留下集体照。次日清晨,我们乘坐大解放卡车,一路北上。第一天的行程尚可,沿途还能见到村庄和人家。然而,路况不佳,车速缓慢,走了一整天,晚上才到达宝昌。到达驻地后,我的好友于小云因晕车严重,几乎无法进食,只能由他人抬上车继续北上。</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的行程更为艰难,越往北走,越显荒凉。一整天不见村庄和人影,只有零星的蒙古包点缀其间。不知是谁先哭了起来,随后整个车厢的同学都泪流满面。茫茫草原,遥遥路程,谁又能听到这悲凉的哭声?</p> <p class="ql-block">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三十一团五连。天空下起了大雨,没有车篷,我们被淋得透心凉。到达连队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晚餐是馒头、炖菜、羊骨头、土豆、倭瓜、青菜炖在一起。虽然羊肉的膻味难以忍受,但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下咽。馒头粗糙,黑黑的,黏黏的,吃起来还粘牙。这是我们在兵团的第一顿饭,虽然简陋,却饱含着生活的艰辛。</p> <p class="ql-block">五连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来到三十一团五连后,住宿条件相对较好,虽然简陋潮湿,但相比早一年到达的知青们,我们已经算是幸运的。1969年首批到达的知青们,住在“干打垒”的房子里,条件之艰苦可想而知。</p> <p class="ql-block">在五连的日子里,我们迅速投入到紧张的秋收工作中。收麦子、打冬草,为牲畜过冬做准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十七八岁的男生女生,扛起一百多斤的小麦,健步如飞。我们赶上了秋收的末班车,没几天,麦子便全部收回。随后,我们前往草山打草,用打草机割下草,再人工翻挑到车上运回连排。午间在草山上,没有水喝,只能到附近的蒙古包求助。第一次喝奶茶,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都难以接受。然而,奶茶对于牧民来说,既是解渴的水,又是充饥的奶杂粮,还能补充维生素。从此,奶茶成了我一生的挚爱,无论身处何地,我都会为家人煮上一锅奶茶,成为全家人的美味佳肴。</p> <p class="ql-block">在五排的时间短暂,但结识了许多六九届的知青,认识了来自不同学校、不同班级的同学,也经历了现役军人、复转军人的领导。那是一种军事化的管理,每天在起床号声中开始新的一天。白天劳动,晚上开会学习。劳动强度大,加上年轻不懂用力,晚上开会时,总是忍不住打盹。</p> <p class="ql-block">五连位于三十一团团部至锡林浩特交通主干线上,相对繁华便利。每天有班车和各种车辆往来,当地居民和牧民也不少,两批知青的到来使这里并不寂寞。加上初来乍到的新鲜感、热情和豪言壮语,屯垦戍边,寓兵于农,扎根边疆,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离家一个月了,竟然没有丝毫思乡之情。</p> <p class="ql-block">然而,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我们被召集开会,领导宣布我们这批人中的19人将重新分配到三十一团七连。七连是三十一团最偏远的连队,位于团部东北方向,是纯牧业连队,交通不便。这些条件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已经来到了兵团,必须服从组织安排,不能有丝毫怨言。然而,最要好的同学于小云留在了五连,她比我小,身体虚弱,干活也缺乏力气。我本想照顾她,但组织的决定不容商量。</p> <p class="ql-block">七连连部派了两辆马车来接我们,五连的战友们为我们送行。其他战友止步不前,只有我的同学于小云和乔小云一直追着马车跑,直到再也追不上,再也喊不到,两人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离家时我没有掉泪,但此刻,我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第一次体会到离别的伤感。</p> <p class="ql-block">第一个冬天</p> <p class="ql-block">抵达七连后,锡盟的冬天已经来临,条件相对较好。六九年的老战士们已经盖好了房子,两间屋子里外间两张通铺,十个人一个班,外屋可以放置脸盆洗脸。三排房,连部在中间,男排在左排,女排在右排。</p> <p class="ql-block">冬天的活计不多,女战士们搓麻绳、打帘子,男战士们则被派出去打苇子、割柳条。拉回连队后,苇子打成苇帘子,柳条编成柳把子,待转年开春入夏盖房子用。男战士们还要上石头山打石头,那个年代打石头没有任何机械,只能用炸药炸开后,靠人工运下山。一次周末,我们女排上山慰问男战士,看到他们的临时棚屋,根本挡不住草原上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和风雪。他们的军装是当年发的,棉絮都露在外面,被褥也脏兮兮的。我们女生发挥优势,拆洗缝补,尽己所能。而男战士们毫无颓废情绪,还乐呵呵地为我们炖牛肉、烙油饼,仿佛迎接亲人一般欢天喜地。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如此高强度的劳动中,没有一个战士退缩,也没有一个逃跑。</p> <p class="ql-block">七连是三十一团的先进连队,管理比五连更为严格。最艰苦的莫过于夜间站岗和紧急集合。刚睡得香甜暖和,就要起来站岗,冷、紧张、害怕,好在女战士是两人一岗。最紧张的是信号弹,两腿发软,直打哆嗦。紧急集合更是热闹,通铺上,你拽我的衣服,我揪你的被子,乱成一团。老战士们传授经验,睡觉时将衣服拴在一起,紧急集合号响后,先穿好衣服,再抱着被子上院子里打背包。尽管背包上粘满了沙子和泥土,但军绿色的被子掩盖了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