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晚霞别样红——记离休干部牛宾则

周如柏

因为女婿的原因，笔者认识了他的姥爷，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老革命。 　　老革命名叫牛宾则，山西人，解放战争时期参军，离休干部。牛老现年92岁，除听力稍差外，脸色红润，头脑清楚，精神矍铄，记忆力超强。尤其是提起战争岁月，老革命就容光焕发，激动不已。对于当年的战争场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让人叹为观止。 　　老革命自述(笔者整理): 我叫牛宾则，出生于1932年11月，我的老家在山西省长治市屯留区西贾村，世代务农。长治，古称上党，是一块具有光荣传统的革命老区，1946年9月国共两党谈判期间，爆发了著名的“上党战役”，我军全歼了国民党第十九军史泽波部2万余人，拉开了解放战争的序曲。 1947年7月，在当地第十次扩军运动中，我光荣地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当时尚未满15岁。所在部队属晋冀鲁豫军区四纵十旅，纵队司令员为陈赓，旅长是周希汉。入伍后，我被分配到28团二营六连当战士。 1948年初，我首次参加了洛阳战役，那是我军挺进中原的首次攻坚战。战斗打得异常残酷，不断有战友在我身边挂彩、牺牲。在纵队首长陈赓、陈士渠、唐亮的正确指挥下，我军全歼了敌青年军206师2万余人，俘虏了敌方师长。我也经受了战争的洗礼，从一开始听到枪响就害怕，后来哪怕炮弹在附近爆炸也不惊慌了。洛阳战役结束后，我被调到营部当通讯员，隨后两次参加了攻打郑州的战斗。同年，还参加了开封(时为河南省府)战役。开封解放后，我参加了剿灭河南境内土匪的战斗。 淮海战役开始后，我先是参加徐州外围战役，后随周希汉旅长从宿县打到濉溪双堆集，围歼黄维兵团部。印象中我记得和我们交手的是老蒋的嫡系部队14军，他们的军长叫熊绶春，当时敌军已被我军团团包围在杨围子村。由于敌军装备好，火力强，为了减少损失，我军釆用“壕沟战术”，挖了很多条战壕，分割敌军。挖壕期间，敌人疯狂反扑，把大量炮火倾泻在壕沟周围。时值隆冬，大雪纷飞，天气奇寒，我们卧在战壕里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面临死亡的威胁，不时都有战友在我身边倒下。从1948年11月底至12月中旬，大约有20多天吧，战斗始终都在激烈进行之中，有些战壕里布满了弹片和尸体，我和战友们经受了严峻的考验，但我们凭借顽强的意志打退了敌人的无数次进攻，最终消灭了敌14军，击毙了敌军长熊绶春。随后我军一鼓作气发起总攻，打下了黄维兵团最后据点杨文学庄，全歼敌12兵团4个军10多万人，并俘虏了敌司令黄维。我因作战勇敢，荣获大功一次。 淮海战役后，部队开到河南漯河整训，4纵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四兵团，司令员为陈赓。周希汉为所辖第13军军长。我被调到37师政治部，给师首长当警卫员。 1949年4月21日，我随部队参加了渡江战役。我们四兵团奉命从安庆市横渡长江。记得那天晚上，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乘帆船直驱对岸。当部队到达江中间时，被敌人发现，顿时火光大作，枪炮不断，许多船只被敌炮火击中，我所乘帆船有惊无险成功登陆。回头看江面上，到处漂泊着船板、背包，还有牺牲的战友。我们化悲痛为力量，高喊“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从安徽打到江西，于5月底解放了省会南昌。随后我参加全军警卫员比武，并夺得第一名，受到嘉奖表扬。 南昌休整后，部队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采取大迂回策略，向大西南进军。部队从江西打到广东，又从广东打到广西，沿途追剿残敌，并解放了湛江、合浦、北海等地方。12月初，部队配合友邻部队，在广西钦州和国民党白崇禧残部打了几场硬仗，消灭敌人十万余人，顺利解放了广西全境。 1949年底，我所在部队在陈赓司令员率领下挺进云南，发起了滇南战役，先后攻占蒙自、个旧、建水、石屏等地，并在翌年1月底，在元江歼灭国民党第8兵团大部，俘虏国民党陆军副总司令汤尧和第8军军长曹天戈，随后我军乘胜追击，解放了普洱、景洪地区，并将李弥残军赶进了缅甸。 随着云南全境的解放，我的战斗生涯也宣告结束。回顾参军以来我所经历的战斗，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场了，其中印象最深、打得最艰苦的一仗，就是淮海战役。承蒙老天的眷顾，我幸运地活下来了，而且毫发无损，还没挂过彩，确实算是奇迹，但我的许多战友却为了建立新中国，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1950年10月，我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并调到云南省政府给省军委会主任周保中将军当警卫员。三年后因周保中将军患重病调离云南赴京治疗，我就到重庆速成中学学习、充电，恶补文化知识。 1957年初，学习结束后我回到昆明，一直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先后担任副科长、科长、工会主席(正处级)等职务。在办公厅工作期间，我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共产党员。 1994年8月，我告别了工作30多年的五华山，告别了朝夕相处的同事们，回家安享晚年。 　　这些纪念章几乎囊括了我所参加的主要战役及获得的荣誉:1.解放华北纪念;2.解放华中纪念;3.淮海战役胜利纪念;4.渡江胜利纪念;5.解放西南胜利纪念。 　　这两张纸虽薄，但在我的戎马生涯中份量最重。毫不夸张地说，是在枪林弹雨中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淮海战役后，我调到37师政委何云峰身边担任警卫员。何云峰是我的老首长，我一入伍就在他的麾下，带领我们打了不少胜仗。他平易近人，从不摆官架子，和我们相处很好。他后来调去成都军区任副政委，从此失去联系。图为何政委全家。 戎马倥偬偷个闲， 豫章洪都第一片。 　　在南昌休整期间，我参加了全军警卫员大比武。在手枪奔跑比赛中，十发十中，被誉为“神枪手”，综合考核荣获第一名。 　　1950年10月，我调到省政府政治部，担任省军委会主任周保中的警卫员，前后约三年时间。 　　我是1947年参加革命军队的，1950年入党的，对党和部队充满了深厚的感情。在战争年代，我捨身忘死，勇敢杀敌;在和平时期，我服从安排，任劳任怨，在能力范围内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党和政府也没有忘记我，给了我许多荣誊，让我享受正处级待遇，对此我满怀感激之情。 　　在中国共产党建党百年之际，我荣幸地披上了党组织发给的绶带。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之际，上级授予我的纪念章。 　　以下部份我们从晚辈的角度出发，把第一人称换成第三人称，全方位地展现老革命多姿多彩的人生。 　　1953年底，老革命和速成中学同学、监狱管理干部杨树珍喜结连理。 　　老革命有四个女儿，其中三女儿(右一)已移民加拿大。 　　这是1963年，老革命的父母远道从山西老家来昆明探亲，一家人喜出望外，当时四女儿尚未出生。 　　牛家幺妹初长成 　　老革命和大女儿(右三)、二女儿(左二) 　　老革命和二女儿、三女儿(右一) 　　老革命和三女儿、四女儿(左一) 　　老革命和三女儿、四女儿 　　2004年，杨树珍女士不幸因病去世，这是她生前与老革命在昆明大观楼公园的合影。 　　老革命在省政府工作期间，曾先后任接待办生活科科长、机关工会主席，长达20余年，工作非常繁忙。 　　省政府生活科是个很重要的部门，掌握很多名烟名酒等紧俏物资，极易滋生腐败。但老革命却出淤泥而不染，担任科长20余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从未出现差错，因此多次被上级领导嘉奖表扬。 　　老革命在省政府期间工作照拾忆 　　接待外宾掠影 　　1994年，老革命光荣离休。没有了工作压力和琐事羁绊，他活得更加轻松，更加潇洒。 　　离休后，老革命故土难忘，乡愁更深，先后回老家七次。 　　与本村牛氏宗亲合影留念 　　与当年的发小在上党城合影留念 　　亲友们十分尊敬和爱戴老革命，经常陪他老人家游览祖国大好河山。 　　老革命和三个外侄在曲靖 　　昆明海埂大坝，老革命几乎每年一次与红嘴鸥亲密接触。 　　樱花三月火样红， 革命老人焕新颜。 　　闲看花开花落 　　坐观云卷云舒 　　老革命的女儿们极尽孝道，平日嘘寒问暖，精心侍奉，还经常抽出时间陪老爷子出外旅游。正是因为几件“小棉袄”和亲人们不离不弃的照顾，无微不至的关心，老革命的晚年生活过得十分滋润，十分幸福，并不因老伴的过早离世而寂寞孤单。 　　2014年夏天，老革命在大女儿陪同下，前往枫叶之国看望三女儿。 　　从加拿大回来后，老革命在女儿、女婿陪伴下，先后游览了东南亚泰国、柬埔寨、老挝、越南等国。 　　泰国海滨 　　越南凤龙湾 　　看看子女们七年前在柬埔寨录制的视频，老革命红光满面，健步如飞，上下台阶，如履平地，哪像个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呀！ 　　最近三年，老革命在亲人陪伴下，先后到红河、玉溪、广西北海、大理等地旅游。 　　在元江河畔 　　战迹寻踪，硝烟早已散去，风景这边独好。 玉溪，几乎是老革命每年必去打卡的地方。 　　2023年4月，老革命重返广西北海。建国前夕，老革命所在部队曾解放了这里。时过境迁，沧桑巨变，老革命已经全然不认识当年的情景了。 　　乘船遨游南海北部湾 　　有亲外孙保驾护航，老革命底气十足。 　　北海市涠洲岛，是中国地质年龄最年轻的火山岛，也是广西最大的海岛，总面积24.74平方公里。图为地质公园一角。 　　北海面临中国四大渔场之一的北部湾，海鲜产品琳琅满目且价廉物美。 　　大快朵颐，不虚此行！ 　　龙年春节在大理。 呀，大理的天真蓝，放眼望去，碧空如洗。 　　洱海是云南第二大淡水湖，湖面面积256.5平方公里，平均湖深10米，湖水清澈见底，沿岸风景美不胜收。 　　苍山十九峰，巍峨雄壮，与秀丽的洱海风光形成强烈对照。 崇圣寺三塔，始建于唐朝年间，至今已有一千多年，是大理最具代表性的名片。 　　这张照片很珍贵，四个外孙子女全部到齐，难得与老革命同框，特別是前排这两个小萝莉。右一者为三女儿之女，现在加拿大;右二者为四女儿之女，现在美国。 　　老革命夫妇和大女儿母女(右一、右二)及三女儿母女(左一、左三)。 　　老革命夫妇和大外孙女 　　老革命夫妇和三个外孙女 　　老革命和外孙、外孙女 　　姥姥和外孙、外孙女 　　老革命和三个外孙女 　　老革命和四个女儿及加拿大外孙女 　　2014年6月，三女儿之女毕业于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老革命前往祝贺。 　　2017年3月，老革命三女儿之女(左二)从加拿大返回贵阳结婚。 　　2017年9月，老革命二女儿之子(左二)大婚。 　　老革命对第四代充满了爱心，凡有时间都要身体力行，抱一抱，喂一喂，老牛舔犊之情，溢于言表，跃然纸上，彰显无遗。 　　本来是老革命过生日，可他老人家却亲自带头为小四代祝贺，弄得小四代一脸懵圈:这是咋回事呀，是我还是老祖过生日？ 　　正襟危坐 　　相谈甚欢 　　投之以“桃” 　　报之以“李” 　　2023年9月，疫情解除后，远在加拿大的三女儿携夫君终于回到了阔別四年之久的父亲身边。 　　在昆全体亲友紧密团聚在老革命周围，开启了天伦之乐新篇章。 　　老革命和四个女儿 　　老革命和大女儿全家 　　老革命和二女儿全家 　　老革命和三女儿、三女婿 　　老革命和四女儿、四女婿 　　老革命和二女儿、三女儿 　　老革命九十大寿这天，家人们为他筹办了隆重的生日宴会。 　　老革命的外孙代表全家祝贺老人家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小四代送给老祖的生日礼物 　　生日宴会喜庆欢快，热闹非凡。 　　参加生日宴的亲友纷纷祝贺老革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在子孙们大爱至孝的氛围中，老革命幸福地度过了自己九十岁的生日。 　　告诉大家一个小祕密，老革命永葆青春的原因，除了保持良好的心态和生活习惯外，还打得一手好麻将，这或许是不得老年痴呆症的一个妙招吧。 　　老革命虽然年事已高，但风采依然不减当年。他头发乌黑，脑子清楚，精神矍铄，谈吐不俗。可能是出身行伍的缘故吧，他对战斗片很感兴趣，尤其对解放战争的电视剧情有独钟，回忆往事，信手拈来，让晚辈们佩服不已。 　　老革命离休以来，始终关心国家大事，对祖国改革开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感到由衷的欣慰。他最喜欢看的书报当数《参考消息》，每天上午，泡上一杯香茗，边看报，边品茶，尽情享受人生乐趣，活出精彩晚年。 　　党和国家十分关心和重视离休干部这一群体，图为省政府副祕书长冯皓代表领导慰问牛老。 　　离休干部是一个特定名词，专指建国前参加革命的人。随着历史长河的滚滚向前，离休干部逐渐离开了这个世界，变成了稀缺资源。目前，全国健在的离休干部大约有100余万人，其中有过当兵经历的仅有30万人。据了解，云南省现有离休干部6000余人，老革命忝列门墙，他们都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 我们衷心地祝愿所有离休干部健康长寿，当然，我们更希望老革命长命百岁！ 2024年5月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