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特别喜爱音乐,常常会循着各种旋律走进对未来人生的憧憬。可是,没想到在我15岁那年,却因父亲的“历史问题”而中断了学业,连刚刚写好的入团申请书也成了被同学们挖苦的笑柄——“癩蛤蟆想吃天鹅肉!”1961年,我揣着初中毕业证独自回到了阔别的赣北祖籍,开始了与岐视和饥饿的抗争。</p><p class="ql-block"> 繁重冗杂的农活,磨炼着我稚嫩的肩头;远离父母的孤单,考验着我生存的能力。尽管困难重重,但我坚信未来,仍在劳动之余想方设法汲取知识的营养,同时拜师学艺苦练乐器,用音乐抚慰着心灵的创伤。数年后父亲的错案平反了,我终于重返亲人身边,可是“文化大革命”又一次夺走了我的欢乐。那时我参加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并且每每在笛子独奏之后一再领受过观众的掌声,但“黑六类”的标签依然像揭不掉的膏药,紧紧地贴在全家人的心上。</p><p class="ql-block"> 文革结束后,父母亲相继平反,长期承受的精神负担也随之被解除。1977年恢复了高考,而我的年龄也超过了30岁的上限,不过艺术院校还可以“适当放宽”。为了圆童年的音乐梦,我怀着侥幸的心情专程前往武汉,准备报考音乐学院。当我风尘仆仆赶到学校门口向学生打听考场的方位时,才知道考试早已结束,而且这两天就要张榜录取。</p> <p class="ql-block"> 然而我没有气馁——进不了正规学校就上业余学校!于是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准时坐到市文化馆作曲培训班的最后一排椅子上。从我全神贯注地将“宫、商、角、征、羽”写进笔记本的那一刻起,便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久违的学生时代。有一次我下班迟了,来不及把两岁多的小女儿从托儿所送回家,就用自行车带着她匆匆赶去听课。由于心太急,坐在后衣架上的女儿不慎被车轮辐条刮烂了脚后跟,我只好满怀自责地哄住嚎啕大哭的孩子,抱着她一同听完了两节终生难忘的音乐创作课。</p><p class="ql-block"> 三个月后,我从作曲培训班顺利“毕业”,开始了音乐创作的尝试。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此后几年,我陆续创作了一批反映工厂房火热生活的群众歌曲,并连连在基层汇演中获奖,极大地激励了自己投身创作的欲望。在改革开放国策的指引和鼓舞下,我长年坚持边工作边自学,和数以万计的中年人一道奋力追赶着时代的脚步,用辛勤的劳动昭示着青春的涵义。</p> <p class="ql-block"> 1986年,共青团中央作出了向全国公开征集团歌的决定,并在《中国青年报》等多家媒体上刊出征稿启事。我决心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把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愿望和憧憬写成歌词、谱成乐曲,以表达自己热爱祖国、渴望奉献的一腔真情。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反复酝酿和修改,词曲终于完成了,这首名为《赞美青春》的进行曲这样唱道:我们是春天快乐的蜜蜂,迎着那绚丽的花丛飞;我们是盛夏清澈的山泉,流淌着凉爽甘甜的水。我们是秋野金黄的麦穗,我们是“三九”傲雪的红梅。只有让生命贡献出智慧,生命才更可贵;只有让青春放射出光华,青春才更娇媚……</p><p class="ql-block"> 歌曲是截稿的前几天才寄走的,后来从报纸上得知:有数十位专业词曲作家参加了团歌应征,全国各地的众多业余应征者更是不计其数。半年之后,《赞美青春》从数千首应征的歌曲中脱颖而出,进入了50首团歌预选圈,排序为第22名,离各界权威人士审定参加决赛的前10首只差一步之遥。最后,由胡宏伟写词、雷雨声作曲的《我们是明天的太阳》一举夺魁,被确定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代团歌。</p> <p class="ql-block"> 1987年10月,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共青团之歌50首》一书,印数高达5万余册,其中就有我创作的《赞美青春》。我翻开《共青团之歌50首》的目录,看到自己的姓名能与时乐濛、洛宾、施光南、唐诃、晓河等许多音乐大师共坐一堂,不禁感到欣慰万分。再仔细一看,这50首被选入歌集的作品,大多是由两位词曲作者合作,有的还是三人或四人合作,只有我这首《赞美青春》是一人独立完成的,所以在我的欣慰之中又稍稍多了一点点自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