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呼唤

长弓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下乡在铅 (Yan)山知青,都把铅山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去 那里追寻青春的足迹。</p><p class="ql-block">‍ 我第 一次回铅山是1996年3月,我 出差到广丰,回昌时,从上 饶转车到铅山,没在在河口逗留,直奔飞鹅。 我跨下柴油小斗车,站 在路旁,树梢上喜鹊叽叽 喳喳叫个不停,真是:喜鹊 叫喳喳,亲人要回家。我16岁来飞鹅,19岁离去,二十 八年后我又重回故里,真有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 鬓毛衰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我径直朝老七队走去, 那是老书记家住的村庄。我远远看见田里有个劳作的老 农,走近一看正是老书记, 我走到田埂旁叫了声,郑书 记你好!你还认识我吗?他 停下手中的活儿,眯着双眼 看着我,我接着说,三十年 前......没等我说完,他叫 道:小张,你是小张吧?我 有些激动的说,是啊,是 啊!他走上田埂,我握着他满是老茧的手,赶紧掏出香 烟,拿烟给他点上。他叫我 去他家,在他家吃晚饭,我说 我想走走看看。</p><p class="ql-block"> 告别老书记,我去了老 大队部所在的那个村,见到 老大队长吴年崽,他也要留 我在家吃饭,我说想去余家 看看。顺着机耕道走半个多 小时,再跨过一道岭就到了余家。由于村庄正对着水库 大坝,存在泄洪安全隐患, 我们在村里住的时候就说要 搬迁,如今已搬迁到安全的 地方。我们住的小屋拆了, 我站在那块宅基地上陷入沉 思。“你找莫宁(人) 啊?”几个放牛娃围着我问, 他们打断了我的沉思。“俺不 找宁(人),俺是村里的宁(人),俺出门在外,来归 了(回家了)。”我用铅山方言回答。</p><p class="ql-block"> 那晚我住在年崽 家,他们把最好的房间腾给 我,当我睡在古色古香的花 板床上,心潮久久不能平 静,真有回家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  进入新世纪,我又多次 去了铅山。有一年的夏天, 我去飞鹅,仍然住在吴年崽 家,老大队长已经年过八 旬,身体还很硬朗。他二个 儿子盖起了三层小洋房,真 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手 机)。我住在二楼的单间,彩电,风扇齐全,纱窗纱门,不用挂蚊帐了。清晨起 来,我登上楼顶露台,极目 眺望,一片“双抢”的繁忙景 象。我真有脱掉鞋袜,撸起 裤腿下田去插秧割禾的冲 动。</p><p class="ql-block"> 吃过早餐,我去余家, 坐在我们住过房屋宅基地的 石墩上,思绪万千:在那小 屋里,我阅读了《林海雪 原》,《苦菜花》,《暴风 骤雨》等小说;在小屋对面 的晒谷坪上,我在月光下用 口琴吹奏《莫斯科郊外的晚 上》;小屋前机耕道二旁, 我在层层梯田里挥洒劳动的汗水。</p> <p class="ql-block">  从余家下山,我来到林 场,那是我离开飞鹅前劳动 生活的地方,干打垒的小屋还在,只是人去房空。看到 小屋,我又陷入沉思,那时 没油炒菜就用米汤煮,没菜 就摘把红薯叶来炒,如今城 里红薯叶几块钱一斤,说是 抗癌蔬菜。</p><p class="ql-block"> 中午我在老书记家吃午 餐,老书记年近八旬仍耳聪 目明,我们喝着啤酒唠着家 常,饭后正是当午,外面火辣辣的阳光,我架个竹床板 在堂屋睡午觉,过堂风一 吹,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p><p class="ql-block"> 我去铁炉山转转,原来从水 坝上过河,水坝上垫着石 块,踩着石块蹑手蹑脚走过 去,弄不好就会溅湿鞋袜, 如今已架起小桥。我站在桥 上看见河里的小鱼,炸鱼的 场景又浮现在我眼前:也不知道是谁从修水库那里弄来 的雷管,把大队电话机用的 特大号电池拿来,把雷管放 到水里一通电就引爆,说好 等村民都睡了再引爆(当地 民俗炸鱼见者可捞),不知 是谁等不及了,提前引 爆,“轰隆”一声巨响,我们 一个个跳到水里捞鱼,结果 没捞几条鱼。</p><p class="ql-block"> 过了河来到当年聚餐我 喝醉酒的九队,那是大队副 书记郑礼真居住的村庄,由 于二个书记都姓郑,我们叫 他胖书记,他是一个具有理 论水平的农村干部,“全民所 有制”,“集体所有制”这些政 治经济学最基础的名词,我 就是第一次听他说的。</p> <p class="ql-block">  顺着水渠,我到了铁炉 山,那是我们下乡的第一 站,也是我们“打土豪”吃狗 肉的地方。铁炉山的梨瓜在 铅山久负盛名,那时正是梨 瓜成熟的季节,闻到梨瓜飘 香,我立马想起我和老韦挑 着梨瓜,在永平街头叫卖的场景,“卖梨瓜哟,卖梨瓜, 铁炉山的梨瓜香又甜,不甜 不要钱哟!”</p><p class="ql-block"> 翻过铁炉山,再走一段 山路就是苏家,小六子他们 三人劳动生活过的村庄,我 也去转了圈,可惜当年的生 产队长不在了,他们住过的 小屋也没找到。离苏家不远 就是创业队,诗诗、鱼儿、小金曾经劳动生活的地方,当年多 红火呀!那是我们公社乃至 全县知青的标杆,如今已时 过境迁。</p><p class="ql-block"> 一大圈转下来,已是夕 阳西下,炊烟渺渺之时,吴 年崽的孙子找我吃晚饭,我 已经坐在陈家一农户的餐桌 上,吃着铅山的特色小吃灯 盏果。随着城镇化的推进,杨烈志二兄弟,乌卵仔等一 批农民,搬离飞鹅,住进了 县里的商品房。飞鹅如同全 国的农村一样发生着山乡巨 变,然而,飞鹅的天依然是 那么蔚蓝,山依然是那么青 翠,水依然是那么秀丽,民 风依然是那么淳朴,人依然 是那么热情好客,令人流连 忘返。</p> <p class="ql-block">  人生如梦,岁月如梭, 往事如烟。我从睡梦中醒 来,《梦话铅山》该结束 了。我方意识到,铅山是我 魂牵梦绕的地方。我们上山下乡48周年前夕,我的几个知青老友,相 邀自驾车去铅山故地重游, 我在上海未能与他们同行。他们把出游的照片和感言, 上传到微信群里,勾起我对 往事的回忆,激发我也想写 点啥的冲动与欲望。恰逢10 月20日是我们上山下乡48周 年纪念日,于是,从这一天 开始,我戴着老花镜在狭小 的手机屏幕上敲打文字,写 了《梦话铅山》。在回忆往 事叙写一些情节时,我的眼角有些湿润,如果自己写的 文字不能与自己心灵沟通, 又如何去感染他人呢?尽管 述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 子”的陈年旧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事迹,没有惊心动魄的传奇,只有平淡与平凡,正如歌里唱的: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就是我真实 的知青经历。但愿能在知青 朋友中产生心灵上的共鸣。</p> <p class="ql-block">  1968年10月20日,是个 极其平凡普通的日子,但 是,对于我们却不同寻常,那是我们初中毕业的日子 (我们许多同学就此告别了 学生时代,再也没有进过校 园);那是我们参加工作计 算工龄的日子;那是我们上 山下乡成为知青的日子。“知 青”是一个年代的记忆,一代 人青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 者的。</p><p class="ql-block">2024年5月18日于上海徐汇康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