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开心一小时”（2002.4）

钺

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是市法院民一庭“扑克协会”活动时间。无论春夏秋冬，人多人少，总是雷打不动。自从我们搬进这座巍峨新家，已然坚持一年有余。

说到规模，少则6人，多则10人，清一色的“娘子军”。除监督员（随时制止玩赖纷争的副庭长）以外，全部都是战斗在审判一线的60后审判人员。扑克的玩法叫做“414”，一般是两副牌混在一起打升级，414“最大”，三个数字相同为炸，四个数字相同为轰，可勾可叉，连轰带炸，有时，赢家能一口气从3打到A，爽！有时也能一下子被对方勾回到3，颓！经常是波峰低谷，过山车般的感觉，惊险中带着刺激，较量中透着智慧。气氛紧张时，双方都屏住呼吸，恨不得能听到钢针落地的声音；经过一番鏖战，终于有一方打到“出锅”（将输家几个人在A上全抓）时，又如同热油冲进了冷水，炸翻了天。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十个人哪！……原本，庭里还有两支“打棒儿”、“打对主”的男生队伍，结果经不住这边欢声笑语的诱惑，都在不知不觉中改玩“414”了。

提起“414”，我们“扑克协会”的成员总是兴致勃勃。大家平素案件多，任务重，通常都是上、下午开庭，单位里可没有性别一说，男女平等。我们常常打趣“不是在开庭，就是在开庭的路上”，同时，还要制作裁判文书，完成各种庞杂的工作事项……整天忙得昏天黑地，甚至连上厕所都是等到实在等不及的时候。在那条悠长深邃的走廊里，看到的几乎都是一溜儿小跑儿的同事。常常是早上接一杯水，下班都没顾得上喝一口。都是女同胞，在家里还免不了相夫教子，洗洗刷刷。好不容易躺在床上，大脑又开始不自觉地上演自己审理的案件，每个人都体验过常为他人夜无眠的滋味……就像一只旋转的陀螺，不知疲倦，不问尽头，心中有“他（她）”， 有“你”，就是没有“我”，失落的人格几乎告别了人性的本能与最爱——玩耍。

只有中午这宝贵的一小时——短短的60分钟，让姐妹们暂时离开了喧嚣的法庭，摆脱了琐屑的纠纷，忘记了繁重的家务，抛开了复杂的人情……彻彻底底地宣泄释放，真真正正地放松欢愉，像个孩童般地无拘无束，喊个痛快淋漓，乐个翻天覆地。在我们每个人心中，中午的“414”都是饕餮大餐，就算出差、生病没能参战，总忍不住打个电话特意问问战况；有时接待当事人时间太晚，能错过午餐，却不能错过牌局。找袋方便面，嚼口小饼干也要边吃边玩儿。实在没机会，当个观众也好，不然，没有“414”的一天，就好像缺少点儿什么，神魂不归位的感觉。

曾几何时，我们的“扑克协会”还搞过“填坑”游戏。就是每天输家捐上三、五元钱，待“钱坑”填的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出去吃顿冷面或着麻辣烫之类的。然而，不知怎的，这么一来，仿佛有些味道不对——人性社会不论做什么，只要一碰到金钱，就立刻变得复杂起来！这又何苦哪？于是，大家很自然地告别了“钱坑”，回归了简单。

开心“414”，不但快乐了自己，也愉悦了周围，他们眼中常常写满了羡慕。其实，局中人谁也说不清，这份激情到底能持续多久，但这份快乐记忆一定会陪伴我们终生。多少年以后，当我们这些“扑克协会”的老太们聚在一起，遥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的情景，一定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