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门前的桂花树

淡泊明志(阮)

　　小时候，老家门口有两丛茂密的楠竹，楠竹往前，是两棵硕大的桂花树。

那时候，在我们眼里，那两棵硕大的桂花树，绝对是村屯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树干很大，需两个大人才能合抱，树与树之间相隔约10米，桂花树长得枝繁叶茂，一片葱绿，树枝盘龙虬枝，蓬勃伸展，犹如两把撑开着的巨伞，遮天蔽日，相邻一侧枝桠相互交叉，不分你我，舒展开来。我很好奇桂花枝的树龄，也曾问过90多岁高龄的奶奶。第当问起这个问题，奶奶总是笑着说，她也不知道桂花树的树龄有多长，反正她还是小媳妇的时候，这两棵树都已经那么大了。所以，对于桂花树的树龄，谁也无法说清楚。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还是大集体时代，桂花树底下是用水泥铺成的生产队的打谷场，打谷场上安装有柴油发电机和脱粒机，离打谷场左侧不足50米，是小学校，右侧则是一块面积约2亩的水田，往正前方约100米处是一个水塘，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水塘里游泳，打水仗等。

　　桂花树下的打谷场是人们经常聚集的地方。每当吃过晚饭，村屯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欢聚在那里，男的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侃大山”，或聊天或打牌或下棋；女的则聚在一起穿针引线，缝补衣服或纳“千层底”布鞋，都说“三个女人一条街”，每聊到开心处，她们不时会发出爽朗的笑声。那里也中以称得上是村屯里的“新闻中心”，大到国家大事小到谁家准备娶媳妇谁家女儿准备出嫁等家长里短，都起源于此，并经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在村屯里传播开来。而每当写完作业，小伙伴们则跟随着大小们来到桂花树下，尽情玩着打陀螺，跳绳，斗蟋蟀，捉萤火虫以及捉迷藏等各种各样的游戏。

每年入秋后，桂花树便绽放着金黄色的花瓣，整个村屯，弥漫着桂花那芬芳浓郁的香味，秋风吹过，从树下掉落的桂花宛如给地面铺上一层细细的金黄色的地毯。秋收过后，打谷场边闲置的农田里便堆积起山一般的草垛，这个时候，是小伙伴们最高兴的时候。白天，我们常常利用课间时间，攀爬到桂花树上，摇曳着富有弹性的树枝，如荡秋千般摇来晃去，不时从这棵树爬到另外一棵树上，偶尔会摘下一些树枝，扎成一顶伪装帽，神气活现地戴在头顶上，待上课铃声一响，大家则一骨碌从树上滑下来，一溜烟跑回教室上课。到了晚上，小伙伴们呼朋引伴，来到桂花树下，照样玩起各种游戏，我则和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一起，在稻草堆里扒开一个洞，仍后从洞底钻到洞项，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不知疲倦地奔跑着，欢呼雀跃着，直到夜深了，大人们呼唤着各自孩子的乳名，小伴们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大人们离开打谷场回家。也是从那时起，沸腾的打谷场才渐渐归于平静……

后来，上了初中，学业紧张了，在打谷场上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再后来，离开老家外出念了高中直至参加工作走向社会，多年后因工作岗位调整调理家乡，从此与渐行渐远，小时候在桂花树下嬉戏玩耍时的热闹情景，最终变成深藏心底的一份美好回忆……

每次回老家，我都带着爱人和女儿徜徉在桂花树下，向她们讲述儿时的乐趣，让她们一起分享儿时的美好回忆。然而，前几年有一次回老家，突然发现偌大的桂花树已经消失了不见了，路边零乱堆放着锯成一节节的树枝，宽大的树洞已有了腐朽状。问及桂花树的情况，父亲说桂花树是老死枯死的，后来有人把桂花树的树根挖掉了并在原打谷场也就是我老家门前建起了房子。

深埋心底多年的那道亮丽风景线——桂花树就这样消失了，它曾陪伴我和小伙伴们度过快乐的童年时光，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而今，一切已不复存在，留给我的只是在脑海深处不时泛起的小时候在桂花树下嬉戏玩耍时那点点滴滴记忆。

带给我无穷乐趣的桂花树真的消失了，每念及此，我心底隐隐有一种涩涩的难以言表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