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惊魂

汪砚秋

午夜惊魂
汪砚秋
这题目一搭眼，大概率会让人以为是杜撰的惊悚故事呢。其实，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虽谈不上惊悚，却也有几分惊诧。
1970年，我上初中二年级。那年麦收季节，我们到离家一百多里远的广平县大庙村去学农劳动。村里的小学已放麦假，我们就住在小学校的教室里。
那时条件艰苦，根本没有床可言。每个教室里沿长向靠墙一侧铺些谷草苇席，铺成地铺，中间留做走道。我们自带的被褥一个挨一个地铺在席子上，晚上就睡在教室的地铺上。
一天深夜，我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推醒。一个人低俯着身子，急促轻声地对我说，汪砚秋你醒醒，我有件事跟你说。教室里没有灯，教室前的院子里有一个临时架设的路灯。借着从窗户斜射进教室里微弱的灯光，我朦朦胧胧看出是睡在我旁边的同学张x华。
从教室里出来，在离教室不远的一棵大槐树旁，我们停了下来。还没等我问他什么事，他反复地念叨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语序慌乱地给我讲了他被“吓死了”的原因。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夜里，他去上厕所。厕所在一排教室的尽头，要经过三四个教室。他上完厕所懵懂回到教室里，走到他认为是他铺位的地方找他的铺位。可怎么看地铺上也没有他的空铺，地铺上睡满了人。离开的时候是有空位的，怎么一会儿工夫，铺位就被别人占了。他定了定神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头发都炸了起来，朦胧睡意一下子跑到了九霄云外——他走进了女生教室。
原来他去厕所回返时，朦胧中记错了教室的序位，加之教室里没有灯，院子里只有一个昏暗的路灯，他也无法分辨睡在地铺上的人，结果导致他错走进了女生教室。
他惊慌失措地逃出女生教室，如此惊魂的事情，使他再也无法入睡。他忐忑不安地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推醒了睡在旁边的我，跟我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听完他的讲述，我的睡意也被故事的惊险一扫而空。夜入女生宿舍，这可是件大事情。商量的重点，是需不需要跟老师说这件事。我问他，有没有女生醒来发现了你进了女生教室。他说，没有。我又问，你能肯定吗？他回答，能肯定。我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意思是不跟老师说为好。因为这事没造成仼何后果，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说，要是以后老师知道了这事怎么办。我说，这事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我们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我替你保密，不对任何人讲。他说，那你一定。我说，一定。
　　在那个略有月光的盛夏午夜，我们俩在大槐树下就此事达成了一致意见——不跟老师说，我承诺对此事保密。
　　从此，我守口如瓶，不曾对任何人谈及过此事。直到今天写这篇短文之前，我都一直信守着当年的承诺。信守承诺，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岁月又走过了五十四年。我想，此事已尘封了半个多世纪，就算是绝密事件，也可以解密了。
　　为了写这篇短文，我特意查了一下国家关于保密级别及保密期限。国家规定，保密分三个级别，由低到高分别是密秘、机密、绝密。其对应的保密期限分别是10年、20年、30年。当然，这是指关于政府、机构、单位等相关事件的保密规定，并不涉及个人之间的保密承诺。
　　五十四年过去了， 今天说出这件事，只是对少年时期所经历过的趣事的回忆，不会对当事人有仼何的影响。通过这件事，也让我们意识到，有些特殊事情，用“不处理”的方式去处理，反而才是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写于2024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