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兔子的女人

乔小玲

“敲”兔子的女人

文/ 金铃儿南窑梁的那个小媳妇儿穿着一件水红色上衣，从我家大门前走过。我忽然想起前年夏天她从我手里拿走的五尺条绒布，说好给我做两双布鞋穿，到第二年春天也没有兑现。去年夏天我又给她拿了三双鞋底的钱，到现在也没有见条绒鞋的音信。害的村人总是骂我半脑子文化人，天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我招呼她进院子来。我家里养了一只大肥兔子，再不吃，肉老的就无法吃了。我说我不会杀兔子，她说她可会敲兔子了，还会扒皮了。哦，兔子只能说敲，不能说杀。小媳妇儿鹅鸭蛋型的脸，红扑扑的。梳的短发，精干利落，一口宿州话温存典雅。她把一双棉手套摘下放在宽大的水泥窗台上，一双细眯的小眼睛使劲盯着院里一角欢跳的大白兔，蹲身猛然一抓，一个趔趄双膝跪在地上。大白兔跑了。她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泥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着，像一名乒乓球运动员，三绕两绕，就一把提住了兔子耳朵。 她站在宽大的台阶，提兔子的手臂向前伸出去，白兔子便无奈地伸展了洁白的四肢。她的另一只手，握成一个随时就可以出击的铁拳，“砰”地向兔子洁白粉嫩的肚皮上狠狠地锤去，一下，两下，三下……我跑回家，隔着玻璃看到白兔子的嘴角流下几滴鲜红的血，那双美丽的红眼睛瞪得滚圆。我心底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小媳妇儿，标准是个坎货！她站在台阶上，扭头向我喊：“拿一把剪子出来吧，敲死啦！”我颤颤巍巍递上一把剪子，然后逃回家，看玻璃外的小媳妇儿很麻利地扒了兔子皮，并顺手把洁白的兔子皮装在脚边的一个编织袋里：“嫂子，兔子皮我要了，给我家娃娃做一对棉鞋穿呀！”我把她送出大门，望着那苗条的身影，感慨不已：这个坎货，看着面相温柔，却有这套架……转身看到扒掉皮的兔子，我一阵眩晕。急忙跑出大门，向那个宿州小媳妇儿喊道：“小媳妇儿，你回来！把这兔子也拿走，给你家娃娃吃吧！”小媳妇儿满脸喜悦，小跑着折回来，把兔子包在一张报纸里，放到编织袋。“嫂子，过年我给你和娃娃一人做一对条绒鞋，我的针线活可好了！”面对她的豪言，我的双眸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热情。走的时候，她想起来窗台上放的那对手套，赶忙过去戴在手上。在那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她的影子越来越远了。我发誓，此生再不养兔子。好多年过去了，那个宿州女人再也没在我眼前出现过，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图片源于网络）作者简介：

乔小玲，笔名金铃儿，福玲。曾用名乔霜诗。女，汉族。1967年1月出生于鄂尔多斯达拉特旗三座茅庵村，八十年代末定居于准格尔旗。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诗词学会会员。作品发表于《杯水》《准格尔地》《鄂尔多斯》《草原》《诗歌月刊》等刊。著有诗集《心中的准格尔》。作品多在一些文学报刊杂志发表，其中诗歌小说荣获多种奖项。

主办：准格尔旗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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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辛菊红

校对：李   慧

编辑：翁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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