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全排手持三八式步骑枪和苏式七点六二步骑枪合影,我位于第一排左一。 我(左一)和武肖然持苏制步枪练刺杀。 一九六四年夏,我从考入了北京市第二十七中学高中。二十七中的前身为孔德学校,是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于1917年创办的,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李大钊同志曾在此任过教。<br> 一九六四年二月,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全国学习解放军》的社论,社论中提出,“一个学习解放军的热潮,正在全国兴起。……‘向解放军学习’,已成为新的战斗号召。”“解放军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在一切工作中用毛泽东思想挂帅。解放军大抓政治思想工作,坚持‘四个第一’的原则;解放军坚持我国革命军队的优良传统‘三八作风’;解放军注重创造四好连队,加强基层建设等等,……全国学习解放军,就是要把解放军这些方面的宝贵经验学到手,真正活学活用这些宝贵经验,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各项事业中,充分发挥无产阶级化和战斗化的革命精神。” <br> 在全国学习解放军的热潮中,我们二十七中也在高中学生中开展学习毛主席著作,学习解放军,学习军事的活动。课余时间,我们在学校的组织下,在操场上用木枪学习持枪,练习剌杀。每一次操练我都非常认真,很快掌握了要领,成为学校学习解放军的积极分子,也成为全校的典型。不久此活动引起东城区人民武装部的重视,武装部派了一位姓朱的参谋,中尉军衔,协助二十七中组织一个中学生民兵排。在学校团委书记黄汉的推荐下,在高一、高二两个年级中抽调了三十多个学生组成民兵排。我和我们班的两位同学一起参加了这次集训,我担任了民兵排的排长。<br> 朱教官身材魁梧,一张古铜色的脸,衣帽整齐笔挺,表情严肃,一个典型的军人。每每想起他,就觉得他很象电影《董存瑞》中的大个子副班长。<br> 每个周日的早晨,我们参加训练的三十多位同学都从各自家里骑着自行车前往位于金鱼胡同的人武部报到,在朱教官那里领完枪后,又一起跟随朱教官骑自行车一路向北,出安定门,在安定门外的一片荒地上(可能是现在和平里一带)进行训练。<br> 我们训练的科目有队列、持枪、剌杀、射击,还有单兵、班、排的进攻与防御。我们训练使用的枪是战争年代部队装备的七九式步枪。这种枪是7.92毫米口径的手动步枪,直至改革开放以后,七九式步枪才从部队装备中退出现役。<br> 朱教官参加过抗美援朝,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他按照郭兴福教学法对我们进行训练。他的每一个示范动作都一丝不苟,干脆利落。朱教官教得仔细,我们学得认真。不管地上是土是泥还是石头,说卧倒就卧倒,说匍匐滚进就匍匐滚进,有时他还和我们一起摸爬滚打。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刮风下雨,我们每个周日都去那片荒地,那时是我们的训练场,也是我们的战场。每一个训练日结束,我们都是一身土、一身泥、一身汗水,有时裤子还会被石头磨破、衣服被树枝挂烂。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代价是很大的,于是我们都穿着结实一些的旧衣服参加训练。<br> 在朱教官那里我们学会了很多东西。他反复告诫我们,战场地形复杂,情况瞬息万变,战斗状态发展迅速,参战人员的精神高度紧张,这都给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首先要具有高度的政治觉悟,要有高度的爱国主义、国际主义及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具有坚忍不拔的战斗意志和坚定不移的胜利信心,为保卫社会主义祖国的安全和人民利益,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第二,消灭敌人时,要具有英勇果敢、坚决顽强、积极主动、机智灵活、动作迅速和吃苦耐劳的优良战斗作风;第三,善于夜战、近战、孤胆战斗和在天气恶劣地形复杂条件下战斗。还要熟练使用和爱护手中武器、器材,使它经常处于战备状态,并学会使用其它武器,在战斗中能够互相代替和进行沉着而准确的射击和勇猛剌杀敌人。<br> 在训练中,他要求我们带着敌情观念严格练兵,只有这样才能在战时保持胜利。我们练习卧倒,他要求我们两腿和两足不能跷起来,他说战例上就有足跟被敌人子弹打掉的情况。<br>朱教官告诉我们,武器对于战士来说是最重要的,爱护武器要象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他教我们如何验枪,先用子弹塞进枪口,测试枪膛的磨损情况,如果子弹塞进枪口不晃,就说明枪膛磨损很小;然后再看枪身上的金属涂层的颜色是否退去,拉开枪机看看枪膛是否明亮;如果塞进枪口的子弹不晃、枪身上的金属涂层瓦蓝瓦蓝的、枪膛明光锃亮,就说明这枪保养的很好。持枪匍匐前进他教我们右手抓枪背带与枪身连接的环,把枪架在胳膊上,这样行动方便,也不会磨坏了步枪。<br> 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我学习到了很多军事知识,敌火力下运动、从三百米开外的曲身运动到二、三百米的侧身匍匐、高姿匍匐、低姿匍匐前进、滚进,到卧姿利用地形地物近迫作业,到利用哨子、小旗组织排进攻,并多次实践。<br> 特别是学习剌杀,朱教官特别强调必须要有制敌必胜的决心,枪要保持对前的姿势,剌刀尖要始终对着敌人的眼睛,就是冲锋,也不能晃来晃去,剌杀动作要干净利落。后来我发现很多战争电影中的战士动作不规范。<br> 我们这个团队来自高年级各班,男男女女几十个人,就凭我自己不知怎么管起来,朱教官无疑是我们的核心,就是因为他的军人的魅力,我们这个团队空前团结。何小明在学校时是个调皮鬼,但在民兵排从没给我和大家出过难题。武肖然是高二学生的,还是烈士子弟,他的父亲牺牲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他的右手有些残疾,但是他训练十分认真,平时左手持枪,剌杀射击却用右手,很有力。杨新玲是我们这里个儿最小的女同学,别看她父亲是将军,但她一点也不骄气,她的战术动作十分灵活标准。张殿杰也是军人的子弟,也许是这个原因,他的军事技术很好,动作十分麻利。还有一位叫程北雁的女同学她父亲是公安部的,表现也非常突出。看到他们个个生龙活虎,人人象真正的战士,我指挥起来也得心应手,信心十足。<br> 在朱教官的带领下,我们的训练进行得非常顺利。一九六五年初,我们完成了各项科目的训练,迎来了全市民兵训练成果展示会,地点在南苑的一个靶场。会场来的人很多,科目多是射击,包括班射击对抗赛,只有我们展示的是班、排进攻、防御和射击。<br> 从训练到展示,我们曾使用过三种枪。训练时我们用的是七九式步枪。展示时,我们还领到了三八式马枪,这种枪比俗称“三八大盖”的三八步枪要短了许多,枪管长度缩短为487毫米,枪全长966毫米,重量3.3公斤,并带有防尘装置,样子比较好看。还有的同学领到苏式七点六二步骑枪,这种枪我们主要是用来训练剌杀使用的,它带有一个折叠式三棱剌刀。除了枪,我们还领到一箱纸制手榴弹,有人试着扔了一个,一炸一片纸屑。它的引发装置与手榴弹一个样。<br> 展示靶场大约二百米宽、四五百米长。靶场观众一侧彩旗飘扬,还挂起了几个红气球,气球上垂吊着长长的标语。标语上写着“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万岁”、“备战备荒为人民”等等,很是显眼。扩音喇叭中播送着进行曲,还不时传出展示单位做好准备的要求。<br> 我们在靶场一头的小树林里做准备,每个人都领到了几排教练弹。我们先在一个大坑边放了几枪,熟悉了一下手中的武器,然后排好队,我按照常规,宣布这次演习的科目、目标和步骤。展示开始了,两个班带开进入攻击出发地,一个班带到防御阵地。担任攻击的两个班迅速展开队形,我不断挥动手中的小旗,进攻队伍一会儿变成前三角形,一会儿变成右梯字形,一会儿又变成为左梯字形,队形不断变化,每个班、每个战斗小组、每个参加展示的人都自动交换,相互掩护交替前进,不时地射击投弹。“敌人”在进攻路线上设置了障碍,是一排又宽又高的铁丝网,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穿越,我们在铁丝网上搭上几个长长的木板,大家越上木板鱼贯前行。不长时间,攻击班就冲到距目标靶一百多米处,面对用稻草做的假想敌,每个人做了几个漂亮的剌杀动作,然后卧倒换上实弹弹夹开始射击。自始至终观众席上不断传来阵阵掌声,我们用干净利落、准确无误的战术动作,顺利完成了这次展示任务。<br> 这次展示是我们集训的结束,为期几个月的军训可以说圆满地完成了。训练结束时,朱教官仔细看了看我们每一个人说,“结束了!你们也应该完成学业,毕业考大学了。记住这次集训吧!”<div> 转眼到了四、五月间,一天,朱教官穿着新军装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时,我们才知道全军取消了军衔制,不论干部战士一律配带红五星的帽徽和两面红旗形状的领章,只是干部的军装上衣有四处兜,战士的军装上衣只有两个兜。我们觉得新军装还是挺好看的,有些象老红军。<br> 中学生民兵排不再有了,而曾有的不畏艰险的解放军精神永存,让我永远不能忘怀。<div> 可没想到,一年后,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但令人难以忘怀中学生民兵排所学是宝贵的,真是受益匪浅,在我从军后的各项军事技能学习和训练中都一通百通、毫不费劲,而有的知识和技能在我空军部队都没有涉及过。<br> <br><br></div></div> 我与同班同学在新兵营合影。 当兵七年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