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士祥为您呈现“我爱大自然”之八十一:我的青葱岁月(下农村)——忆故乡之五

白士祥

<h1><font color="#167efb">  1966年夏,全国有数千万学生被迫停课,参加“文化大革命”。在此后两年半的时间里,我们从狂热到迷茫,从沮丧到深思,今后出路何在,仍然一无所知。</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1968年12月22日,毛主席发出了最新指示 :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随即在全国掀起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尽管经过两年半的折腾,其间也上演过“复课闹革命”的“闹剧”,我对学校生活却一直情有独钟,割舍不下。学习是我长这么大最喜欢的一件事。我想读完高中再考大学,让自己拥有更多的知识,将来报答父母、回馈社会。如今这一梦想只能成为空想。</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对农村繁重的体力劳动,我是有过切身感受的。</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我家房前屋后有两片一亩多地的菜园子,为了增加家庭生活经济来源,父亲决定把种菜改种黄烟。种烟有两项劳动最累人 : 一是春天翻地,保持土壤疏松。我手攥锹把干一上午,两手就磨起了几个血泡。下午接着干,只得用针挑破血泡,挤出脓水,缠上布条再干,手钻心般的疼,脚也蹬得火燎燎的难受。这项劳动要干5天,我只能咬牙坚持。二是“备地”(把铲平的地垄用镐培起来)。烟苗生长过程中,要铲三遍,备三遍。每备一遍至少需要3天,又是在“三伏”天,既累又热,每天干完活儿,上衣都湿透了。</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在那次学校组织的“支农”活动中,更让我切身体会到了农村体力劳动的艰苦。赵光农场由于阴雨连绵,收割机下不了地,只得人工收割已经熟透了的大豆。农工干不过来,我们学生去支援。从没见过这么长的豆地,一眼望不到边。我们第一次干这活儿,镰刀不快,也不会割,戴着手套去抓豆杆也扎手。最难受的是得一直猫着腰干活儿,干了一会儿,手就扎出了血,腰也猫不住了,就跪在地上割。回到住地,就想上床躺着,饭也懒得吃。这活儿一连干了7天,回家的路上大家还叫苦不迭。</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这两件事虽然让我吃了很多苦,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 我对农村繁重、艰苦的体力劳动在思想上有了一定的准备,在身体上有了初步的承受力。</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听到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最新指示,我想 : 到农村去,当一辈子农民,这可能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出路,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我别无选择,只能抛开我想继续上学的梦想。</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我没用学校和老师到家动员,主动报了名。我父母也同意了我的选择。</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1969年元旦刚过,我就收拾起简单的行装,也没让父母去送,到校乘坐汽车,冒着严寒,来到了距县城80多里的二八公社二八大队青年点。</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青年点是一趟坐北朝南的平房,40多名男女青年都是呼兰一中初、高中学生。大队安排一名师傅为我们做饭。</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我到青年点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水井打做饭用水。来到井沿一看,井水深不见底,最少也有30米深。我平时见过的水井才几米深。辘轳上井绳两端各拴着一只水桶,打水时一上一下。提起一桶水,辘轳要转动30来圈。一桶水打上来,累得我气喘吁吁。后来我才知道,摇辘轳28圈才能提起一桶水,故称“二十八井”,后简化为“二八”,二八公社就是由此得名。</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第二天,我被分配到第七生产队,同队的还有2男1女3名初中生。</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我到队上参加的第一项劳动是刨粪。积攒了一年的农家肥,在生产队的大院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几十个社员围着粪堆,有的用镐刨,也有的俩人一伙,用大锤和钢钎子打,刨下的粪被马车随时送到地里。社员们边干活儿,边说笑,累了就歇一会儿,气氛很活跃。我一直闷着头刨,不敢跟身边的社员唠嗑,一是不熟悉,二是也不敢。十冬腊月也累得浑身冒汗。实在干不动了,只好放慢速度。生产队长看到我这样,让我歇一会儿再干,我才敢停下来。一天活儿干下来,社员们都很轻松,我却浑身像散了架子。第二天继续干,抬胳膊抡镐都很吃力,我咬牙坚持,直到临近春节把粪刨完。</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过完春节,队上没有大宗活儿,社员就进入了冬闲期。可能队长看我老实巴交,干活儿挺能吃苦,尽量给我多派活儿,让我每天都有工分可挣。</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跟车运沙子是队长派给我的新活儿。队上为了增加收入,冬季农闲时安排几辆马车拉脚运沙子。我的任务是跟车装卸沙子。每天早晨3点多钟就得摸黑出发,要走几十里地到江边取沙子。当时正值“三九”天,冒着零下30多度的严寒,在马车上坐一会儿手脚就冻得猫咬似的,坐一阵就得下车小跑一阵。到了江边天也放亮,赶紧抡锨装沙子。装沙子不能用铁锹,得用大板锹,一锹沙子有二、三十斤,装一阵身体就暖和了。卸完沙子回到青年点,已到晌午了,空着肚子干了一上午活儿。</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再没有别的活儿,队长就安排我铡草。队里有4挂马车,十几匹马,要经常给牠们铡饲料草。一把大铡刀,刀把上绑一横杠,一人握一头,一人续草,两人铡草,抬腰猫腰,一上一下,既要用力气,又要讲究协调。铡草的劲儿要使匀,还要与续草的节奏一致。我开始使不好这股劲儿,续草的社员就反复给我做示范,慢慢我才顺过劲儿,也越干越顺畅。</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很多农活儿,光用蛮力气不行,还必须使巧劲儿。春天打玉米“柞(zha)子”就是这样。每年玉米收割完,都留下高出地面10公分左右的茬子,农民称之为“柞子”。第二年春天耕种前,要用人工刨掉。玉米是农村的主要种植作物,这项劳动量很大。打“柞子”工具是用一把小锹头呈80度角绑在木把上,锹头必须很锋利。刨时要一步一挥锹,锹入土深浅要适度,深了费力气,浅了“柞子”根刨不断,还得刨第二下。开始我总也掌握不好深浅,又累又慢,有几次险些刨到了自己的脚。我细心观察身边社员的刨法,慢慢摸索锹入土的深浅度,一天下来,我才基本适应了,也跟上了社员的进度。</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长时间连续的重体力劳动,耗费了我大量的体力。青年点的伙食没啥油水,我又处在长身体时期,饭量大增,每次在地里活儿干到一半儿,就饿得不行,浑身无力。一次青年点吃白菜猪肉馅饺子,60个一斤的,我一连吃了120个。还有一次我们几个青年上饭店,半斤一碗的面条我吃了2碗,接着又吃了11个一两一个的酥饼,用去了我2斤1两粮票。当时的我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吃货”。</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长期与社员在一起劳动,让我切身感受到了他们的淳朴、善良、智慧和热情。我们7队这4名青年,都是沉默寡言、内向型性格。虽然我们与社员在语言上交流不多,但是我们能吃苦耐劳的表现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们接受了他们,他们也认可了我们。我们与社员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我们3个男青年一直想骑马,队上两个车老板知道后,特意选了2匹老实的马,亲手牵着让我们在大街上来回骑。骑完之后我们的屁股都被马背“铲”得很疼,还是为过了一把骑马瘾而兴高采烈。<br></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干农活儿,社员总是手把手地教我们。活儿干得慢了,他们也从不责怪我们。我们使用的各种农具,他们都帮我们修理。镰刀不快了,他们给磨;镐头钝了,他们拿到铁匠炉去打。<br>  社员盖房,我们都去帮工。盖坯房的,我们去和泥、托坯;盖拉合辫房的,我们把草把沾满泥浆,送给瓦匠师傅码墙。农村盖房,这两样活儿是最累人的,我们都抢着去干。</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平时社员家吃点好吃的,就把我们请到家去,给我们改善伙食。过年前很多社员家都杀年猪,会轮班请我们4个青年到家去吃杀猪菜。春节我们回家过年,很多社员给我们带上猪肉、粉条、粘豆包,让我们满载而归。</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刚下乡时我想自己会做一辈子农民,实际上我在农村劳动的时间总共没超过8个月。1969年的前5个月在农村,6月份我被大队抽调去城里建呼兰河大桥,整整去了13个月。桥建成后我又重回农村劳动了3个月,1970年9月末又被抽调到阿城县小岭公社参加钢铁大会战,从此就离开了朝夕相处的青年点和生产队,离开了教会我农活儿的社员。</font></h1><h1><font color="#167efb"> 在生产队劳动,除了少量的年节假日,每天都会给我安排活儿,日记10分,头一年我就挣了 3000多分。年底分红,每分2角,我分到了600多元,这真是一笔天大的数目!我不但能挣钱了,还一下就挣了这么多。当我把这些钱交到父母手里时,他们也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第二年虽然只有9个月,由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出民工建河桥,一天都不放假,每天又记12分,我又挣了3000分,年底又分到了近600元。</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近半个世纪以来,我与生产队里的社员们虽然再也没见过面,但是他们的音容笑貌早已在我的内心深处扎下了根,他们已成为我一生中最难忘、最温馨的永恒回忆。</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1968年末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最新指示发出后,全国先后有近2000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回乡。这是特殊历史时期摆在中国青年面前的一条特殊道路。在这条道路上,有宝贵青春的荒废,有美好理想的破灭,有生活信心的动摇,更有一代知识青年的奋斗业绩。他们在国家最艰难的岁月,与5亿农民一起,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支撑着共和国的大厦。较之后来的青年,他们有更多一些对人生艰辛的领悟,也更多具有吃苦耐劳的品格。2000万知识青年用他们已经结出老茧的双手,在广袤的农村大地,在共和国的历史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