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谈兵法·解三国（83）刘表：“废长立幼”是智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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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字：张景峰，著名书画家，红山画院院长

曹操当年选择继承人的时候颇为纠结，他喜欢曹植的才华，但又不忍心间或不敢“废长立幼”。一次，他屏退左右问谋士贾诩，而一向支持曹丕的贾诩默然不回答。曹操说：“和您说话，您不回答，这是为什么呢？”贾诩说：“刚才正好在思考，所以没有立即回答。”曹操说：“思考什么呢？”贾诩说：“想到袁本初、刘景升父子。”曹操大笑，“于是太子遂定”。

贾诩提到袁本初、刘景升父子，实际上是在说袁绍、刘表“废长立幼”的事。袁绍把自己的小儿子袁尚作为继承人、刘表把自己的幼子刘琮作为继承人的做法，均造成了兄弟反目的严重后果，特别是袁绍的儿子自相残杀，将袁绍打下的基业付之东流。贾诩意在提醒曹操，要吸取袁绍、刘表的教训，不要“废长立幼”。

古代世袭社会里，从天子、王爷、公卿到士族大户人家，他们的皇位、爵位、官职、家产都是子承父业。这里的子，是指正妻所生的第一个儿子，称为嫡长子。周朝明文规定，继承王位或爵位的只能是嫡长子，庶子即使再有才能，也没有这个资格。

从历史上看，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因此，刘表选择幼子刘琮作为继承人，历来广受诟病。那么，刘表为什么要反常规而执意立幼子呢？

《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给出的解释是：“初，表及妻爱少子琮，欲以为后，而蔡瑁、张允为之支党，乃出长子琦为江夏太守，众遂奉琮为嗣。”也就是说，刘表内心喜欢幼子，一开始就有立幼子为继承人的念头，但也心存顾虑，后来在左右的“设局”下，也就默认了。

刘表“废长立幼”，真的是出于偏爱和被“枕边风”吹晕而犯糊涂吗？非也。

刘表没有袁绍那样的家世和实力，他能够在荆州立足，并渐渐把地盘扩大到不下千里，旗下军队发展到十万有余，说明他绝非等闲之辈。在确立继承人这个带根本性的问题上，刘表绝不可能凭自己的偏爱和“枕边风”草率行事的。

《三国演义·第三十四回》有一段描述：“酒酣，表忽潸然泪下。玄德问其故。表曰：‘吾有心事，前者欲诉与贤弟，未得其便。’玄德曰：‘兄长有何难决之事？倘用弟之处，弟虽死不辞。’表曰：‘前妻陈氏所生长子琦，为人虽贤，而柔懦不足立事；后妻蔡氏所生少子琮，颇聪明。吾欲废长立幼，恐碍于礼法；欲立长子，怎奈蔡氏族中，皆掌军务，后必生乱；因此委决不下。’玄德曰：‘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若忧蔡氏权重，可徐徐削之，不可溺爱而立少子也。”表默然。

刘表与刘备的这次交谈，虽出自“演义”，正史中也没有记载，但刘表的考量是客观存在的。

裴松子注《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引：“《典略》曰：表疾病，琦还省疾。琦性慈孝，瑁、允恐琦见表，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谓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为国东藩，其任至重；今释众而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心以增其疾，非孝敬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从中可以感受到，刘琦的性格是非常柔懦的。

裴松子注《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引：“司马彪《战略》曰：表初到，单马入宜城，而延中庐人蒯良、剻越、襄阳人蔡瑁与谋。”也就是说，刘表在荆州根基比较浅，从很大程度上仰仗他人，特别是蔡氏家族的势力。

在这种情况下，刘表如果坚持让长子刘琦当继承人，必然引发祸乱，而凭刘琦的性格，完全不是蔡氏的对手，只会给刘琦带来杀身之祸。刘表让幼子刘琮继位，既有利于荆州的稳定，也是对长子刘琦的一种保护。那么，刘表当初同意让刘琦外驻江夏，以远离是非之地，也便顺理成章了。

《孙子兵法·九变篇》曰：“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刘表的“废长立幼”之举，虽属无奈，但岂又不是权衡利害之下的智举？

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这或是刘表对世人的提示吧！

（张景峰画）

老路名片：

路秀儒，军封大校，人封作家，自封学人，时封兵学专家。曾任原济南军区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某基地司令员、军区司令部某部部长，现为山东孙子研究会副会长、专家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孙子研究》杂志主编，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大学客座教授。先后出版著作16部，多部获全国性和山东省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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