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地方（之二）

沈民生

（金银滩草原上飘拂的经幅） 金银滩草原位于青海省海晏县境内，离西宁市100公里左右。旅游车开上高速后沿着湟水河向西北方向驶去，湟水河是黄河上游的重要支流，穿西宁市而过，养育了青海省60%的人口。过了湟源县后，道路变窄，两边人烟稀少，草原牧场多起来了。公路上不时地有转场的牦牛和羊群穿过，长长的牦牛毛随风飘拂，羊也是一身厚厚的绒毛，咪咪地叫着，不紧不慢地在车前车后推挤着。车上的游客更是不着急赶路，一个个拿起相机和手机，起身倾向窗口，利用这机会近距离地拍下这些四条腿的朋友。 （转场过马路的羊群） 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是在罗布泊试爆的，在我来金银滩草原之前，我想当然地认为它们也是在戈壁滩上研制的。但是其实金银滩草原才是中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这些原子弹和氢弹在这儿研制好以后，通过专用铁路被秘密地运往罗布泊，在那里试爆。1958年一个代号为211的神秘基地（对外称青海矿区）在金银滩草原上成立了，这里的牧民和他们的牛羊被强制性地迁往外地，直到最近他们才被允许回到世代居住的地方。美丽的哈利津河和麻皮河穿过草原，草原辽阔，远处的雪山高耸。河滩上蓝、白、红、绿、黄五色经幡随风飘动，一个个白色的蒙古包散布在草原上。导游是一温柔可爱的藏族姑娘，小姑娘告诉我们，现在正是采挖藏药的季节。部落里年轻的扎西和卓玛都上山去挖冬虫夏草和石斛这类草药了，只留下象她这样有文化的扎西和卓玛接待游客。部落是集体制，实行平均分配。在讲述他们被迫被迁移到别的牧场那段不公平待遇时，小姑娘很平静，似乎没有半点怨言。 1939年音乐家王洛宾随电影《民族万岁》拍摄组来金银滩草原采风。美丽的草原，热情奔放的藏族姑娘激发了王洛宾的创作灵感。在回西宁后王洛宾激情澎湃，用三天时间创作了那首享誉世界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从此青海民歌走向世界。 （茶卡盐湖，可惜天气不是很好） 茶卡盐湖地处柴达木盆地最东端，青藏公路的一侧，东距西宁市300公里。周围是昆仑山和祁连山脉支脉，山顶常年积雪不化。茶卡盐湖空旷平坦，湖底是深达数米至十几米的积盐层，湖面是饱和的盐水（卤水），反光极好。又因卤水的比重远比水大，风吹不容易起波纹，所以盐湖如同一面镜子镶嵌在雪山和草原之间，被称为天空之镜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远处的雪山倒影在湖中，天空的云也似在湖㡳飘浮，山、天、湖一色，人在湖上走却似天上游。来此的游客无不想打卡留念。女孩身着红色衣裙，搔首弄姿，在湖面上摆出各种姿势。男孩手持相机，躬腰撅臀，左挪右腾，屁颠屁颠地跟拍。卤水含盐量极高，我不小心溅了几滴在衣裤上，很快就在衣服上变成了一个个白的盐粒。看着这些欢跃的年青人我真担心他（她）们一不小心，摔进盐湖里变成了卤水鹅和卤水鸭。 （青海湖畔的羊群和经幡） 青海湖地处青藏高原的东北部，是中国最大的咸水湖，湖面海拔三千多米，东南西北四面被四座高山环抱。旅游车在环湖旅游专线上疾驰着，蓝天白云下，羊群如落在草地上的云在牧场上飘动着，身着藏袍的牧人骑着马，悠闲地跟着羊群。青海湖是藏人的神湖，西王母是青海湖的主神。路旁不时地有身着紫红色衣服、头戴毡帽的藏男藏女绕湖行走着。他们皮肤黝黑，目光坚定，心无旁骛，为着自己的信仰转山转水，表达着对神灵的敬畏。他们有的手摇转经筒，口念六字真言。在这苍茫云水间，我又一次被他们的虔诚所打动。 湖区游人如织，浩瀚的青海湖碧波荡漾，清澈见底，清亮的水纹在湖底晃动着。成群的海鸥或上下翻飞追逐游客抛出的食物，或展翅掠波，或三两成对漂浮在湖面上嬉戏。因地处雪域高原，青海湖每年的冰冻期很长。每年春季大地回暖，青海湖解冻开湖的场面很壮观。导游和青海湖的海警船员告诉我，青海湖的开湖根据当年的天气分“文开”和“武开”，“武开”更加壮观。 这让我想起了著名作家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和他的名著《瓦尔登湖》。棱罗在波士顿附近的瓦尔登湖（Walden Pond）隐逸了两年，对瓦尔登湖的开封解冻有过仔细的观察，并在他的书中作过记述。2016年和2017年我曾两次拜访梭罗在瓦尔登湖旁隐居的故址。当年梭罗的湖边小屋早已不复存在，堆在故址上的是世界各地读者和崇拜者从世界各个角落带来的石头以纪念这位伟大的作家。这里是棱罗对瓦尔登湖开湖的描述： “…… 太阳升起以后约摸个把钟头，湖感受到从山上斜射过来的阳光热量，就开始隆隆发响；湖就像一个刚睡醒了的人，伸一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响声越来越大，持续了三四个钟头。到了正午，它打了一个盹儿；傍晚时分，隆隆声又响了，因为太阳在收回它的影响。天气正常的时候，湖会极其准时鸣放它的黄昏礼炮。……” “…… 天气越来越暖和的时候，住在河边的人夜里会听到冰凌的坼裂声，那吓人的轰鸣像大炮一样，仿佛冰凌的锁链完全给断裂了，不到一两天，只见它倏忽消融殆尽。就像鳐鱼从泥沼中钻了出来，大地也随之震颤不已。……” 青海湖比瓦尔登湖大多了。在静寂的夜晚，在被高山包围的青海湖，青海湖开湖时冰层如响雷般的炸裂声、碎冰在季风作用下的撞击声和山谷的回声一定是惊天动地、响彻山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