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颜色

河外星云

　　

月份也有颜色？

有！你听过下面这首歌吗？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

…………………………

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校园歌曲。

历史上，五月里发生过好几次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五一、五四、五卅便是它们的纪念日，因此，五月曾被称为“红五月”。

这是从政治层面说的，假使换过角度呢？比如，向大自然看过去。

暮春初夏之交，气候最为宜人。值此美好的时刻，五月在山楂花、绣球花的欢送下，

在琼花、洋槐花的陪伴中

走来了，戴着耀眼的白色花环来到了。

第一个迎接五月的是夹竹桃。一近五月，夹竹桃枝头的稚嫩花蕾就迅速膨大，色泽渐渐由绿变白，紧卷着的花瓣，小楷羊毫笔头形状，

不禁让我联想到苏州虎丘的白兰花，以及包着青布头巾、系着打蓝短围裙的卖花阿婆和胸前衣襟纽扣上挂着两支白兰花的阿娜女子。

　　一夜过来，夹竹桃那白兰花般的花蕾绽开了，五次旋转对称的花瓣平展着，就像漂亮的小风车。

　　不几天，夹竹桃的白花迅速蔓延开来，于是乎，在江都城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见到一群群、一片片的白色花朵，点缀在香樟、法桐、女贞、国槐、栾树的阵列之间。最为壮观的是双仙北路，主干道两侧的隔离带，延绵不绝的夹竹桃织成花墙，绿白互映，风送清香，这样的景色颇为别致。

　　五月里，你若是到公园漫游，或者在小区里散步，倘若见到一株挺天的乔木，或者一丛匝地的灌木，浑身上下披满白花，也许你不知道它的名字，那么，我告诉你，它可能是

楠木，

流苏，

白玉兰

溲疏，

小叶女贞……

大如碗口、洁白无瑕，被成丛的叶片恭托着的是广玉兰花。

还有许多花，叫不出名字：

　　五月的草花，从皱菊、

葱莲

到三叶草，

从芍药、

百合

到九里香，

开白花的多得数不尽。

下一个登场的大概是栀子花。栀子花芳香浓郁，洁白的花瓣厚实肉气，重重叠叠，旋转排列成碟形，若沾上几点晶莹的水滴，则显得格外的清丽可爱。栀子花深受女性喜欢，常常折枝插瓶，农家的妇女多把花戴在耳鬓或发髻。在我们家乡，不拘年岁，女子戴栀子花是一种时尚。

　　最后，匆匆赶上五月末班车的是女贞花。作为优良的行道树，大叶女贞的栽种比率可能仅次于香樟，到处都有它的身影。女贞的顶生圆锥花序发育成熟时，又一番更盛的花景将出现在我们眼前。女贞的十字形小花，一束束缀满枝头，优雅，悦目，满街飘香，犹如又到了桂花季。

　　五月里当然也有彩花，比如玫瑰、月季、蔷薇、石榴……不过，白花毕竟占了大多数。岑参的名句“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以梨花喻雪，赞梨花之白，把春与白联系起来，然而，这丝毫也不影响朱熹讴歌“得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紫与红位于光谱的两端，相距甚远。然而，在我们的视觉感观上，它们却靠得很近，彼此相连，甚至混在一起，以致有一种颜色叫“紫红”，有一种说法叫“红得发紫”。春天是彩色的，回想起那些紫玉兰、紫罗兰、紫叶李、紫荆、紫藤、泡桐、杜鹃……它们艳丽的花朵表明，春天的特色是紫。如果可以这样说，那么，五月的特色就是白！

红、橙、黄、绿、青、蓝、紫，再加上白，真是色彩缤纷。（“黑”算不得是种颜色，各种色彩全没了就是“黑”，因此，什么颜色的光都有，唯独没有黑光）

花儿凭什么作出色彩的选择？肯定不是为了取悦人类。因为，早在人类出现之前的千千万万年，各种花儿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颜色，而且，植物也没有如动物般的思考能力。

花儿用色彩吸引昆虫的注意力，用蜜汁招揽这些友善的客人，借以进行授粉，完成物种的延续与繁衍。

昆虫对不同的颜色有偏好吗？我们无法用自己的审美观去猜测它们。昆虫眼里的世界可能跟人类大不相同。事实上，昆虫的视觉优于你我，甚至超出了可见光的范围。白光里，包含了各种色光成分，因此，白色的花朵作为广谱光源，更能有效地吸引昆虫。难怪有那么多的花种选择了白色。这不是思维的成就，而是物竞天择，自然演绎的结果。

　　而对于人来说，白色代表纯洁，象征高贵。白花素清，温文尔雅。因此，开白花的植物，就有了不一般的气质与风度。

白色的五月，真好，我喜欢。

（部分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