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芣苢” 一首劳作的颂歌】（《武铁报》2024.4月）

康乐人家

　 《周南·芣苢》是周朝时期人们采集芣苢时所唱的歌谣，全诗三章十二句，有六个动词“采、有、掇、捋、袺、襭”不断变化，表现出越采越多直到满载而归的过程。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欢快的歌声，在原野回荡，悠远了3000年；又成为一幅画，陶醉后人3000年。至此，华夏儿女的劳作，便有了与众不同的美丽与渊源。

　　光阴流转，芣苢伴着诗与歌从西周一路走来。季节正好，我和家人便趁着周末来到郊外寻找芣苢。天仍是那么蓝，地仍是那么阔。看到一对奶孙俩已先到达这里。她们的对话，传进了耳朵，我饶有兴趣，至今记忆犹新。

　　看样子，孙女大约八九岁。她头上戴着红色的发箍，发箍上竖着两只雪白的兔子耳朵，一边哼着歌，一边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忽然一个转身，孙女指着地上问：“奶奶，这是什么？”

　 “这是车前草。”奶奶答道。

“能吃吗？”

“当然能。”

“你怎么知道？”

“诗经里有记载呀，”奶奶开始反问孙女，“还记得读过的《芣苢》这首诗歌吗？诗中的芣苢就是眼前的车前草呀。”

　　孙女惊喜：“真的吗？”

“当然，”奶奶说，“芣苢远不止车前草这一个别名。在我们华夏的不同地区，它的叫法多着呢。比如，在一本叫作《本草图经》的书里，给它取名叫饭匙草；广西人叫它猪肚菜，青海人叫它猪耳草，东北人叫它车轱辘菜。这些都是根据车前草的叶子形状取的名。另外，还有以叶子上的脉络走向取的名。”奶奶边说边翻转着车前草的叶片，指着上面的脉络、背面的凹凸及纹路对孙女说：“看看这些是不是有点像蛤蟆皮？”孙女点头。“所以，又有人叫它蛤蟆，云南人干脆叫它蛤蟆草。”“车前草的名气好大呀！”孙女感叹。

　 “是呀，也说明车前草生长地域非常辽阔。”奶奶补充道，“除了名字多，古来民间还有用车前草‘武斗’的游戏呢，宋代范成大有诗为证：‘青枝满地花狼藉，知是儿孙斗草来。’就是两名儿童各持车前草花茎数枝，两两相对作勾，拉断对方花茎者为胜，戏称‘打官司’。所以，又叫打官司草。”“我也想玩游戏！”孙女边喊边去采摘车前草了。奶奶笑了，笑得眯起了双眼。

　　

我猜想，奶奶一定是想到了她的童年吧：在那个遥远晴朗的早晨，她跟着自己的母亲采摘车前草的情景；又或许，想起小时候在上学的路边、田边，那满目繁盛的车前草……

　　奶奶走神的工夫，孙女已采摘了一大捧车前草走了过来，说让奶奶把它们带回家做成美食。“车前草不仅可以吃，而且还有很多药用价值呢。”奶奶说，“我们的祖先，在2000多年前就发现了车前草的药用价值。从民间流传的女人食用车前草容易怀孕生子，到《名医别录》里车前草能‘强阴益子’；从《养生方》里用车前草养生，到历代本草对车前草利尿解毒功效的记载。渐渐地，就把车前草归为了药用植物。”

孙女说：“车前草的用处真多啊！”

“是呀，这些都应归功于我们的祖先，他们在长期的劳作中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并一一记录下来，成为了我们今天的精神和物质财富。所以，劳动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可以使我们快乐，发现未知，强身健体，创造财富，改善我们的生活质量和生存状态。”

　

“我下次要去竞争班上的劳动委员！”孙女跃跃欲试。

“好呀！”奶奶高兴地笑了。笑声里，分明带着车前草的清香。在劳动中发现人生的意趣，在传承中延续勤劳的血脉，世间遍寻的人生意义，在一个幼小的心灵上，已经悄悄地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