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远行记特别篇：美好的念想

大海

这几天，受到大地磁暴和太阳耀斑影响，一向艳阳高照的巧家县也开始阴云密布。我漫步于金沙江畔，阵阵凉风吹拂着，旅行中的点滴不断在脑海浮现。夏季已经来临，我内心有些矛盾，既不忍放弃对过去路上生活的记录，又开始急着上路想看看新的世界。该何去何从，金沙江畔的群山，你们能否告诉我答案呢？ 夜里，我梦到了一个出现在很久以前生命中的女孩。她和我在教室里静静地“玩闹”，不顾老师的白眼。又过了一阵，好像下课后，她让我帮忙扶着桌子，然后站在上面贴着窗纸，我真想时间静止，她永远贴不完那窗纸。然后，我们走在街上，商场里，我帮她提着大包小包，好多人来人往，但我的眼中，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微笑地享受着我的注视，却不看我，只是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自顾自地走着…… 我醒来了，但我仍久久回味着，不愿走出这即将消散的世界。它是如此来去无踪，令人无法追寻，如同过去的美好幻想，一不留神就被现实的景象覆盖。 最近，有朋友问我在忙什么，我不知如何表达，无所事事地在异乡流浪吗？只得说在写游记。但游记这个词也不准确，因为我写得倒更像是旅行日记，但又觉得日记也不对，因为我早已得知日记中“未来的结果”，这就大大减轻了“对未知前途期待”的心情，有时候，恰恰就是这略带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才是旅行的精华。 很多时候，为了写出最真实的感觉，我便静心回忆当时的心理状态，并有意识地忘记后面的旅程。所以走在街道上时，我常常会感到眼前的景象很不真实，犹如陷入了时空错乱之中。但当我不太投入，回归现实的时候，又变得不敢轻易动笔，生怕自己的不走心辜负了这难得的经历。----------回忆分割线---------- 12月24日傍晚 今晚是平安夜，这个节日对于西方人的意义相当于中国人的大年三十儿。近些年来，由于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中国年轻人对这个节日的认同感也越来越高，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在刚去北京的那些年，每逢平安夜欢快幸福的歌声响起时，我都会幻想着能和一位心爱的人一起度过。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过，时间久了，我的心也就渐渐不期待了。虽然如此，每逢这个日子到来时，我仍会想起这曾经的遗憾。 从龙门石窟回市里的公交车上，我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了。在原计划中，本打算听一位朋友的建议，去大运河博物馆、图书馆看看，但我实在没有体力了，只想快点回宾馆睡一觉。唉，今年的平安夜，注定还是不会有任何故事，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12月25日 昨晚，我睡了十一个小时，感冒也仿佛好了大半。醒来时，顿感轻松许多，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继续出发吧。 这个世界就像无数本书，有时感觉，我的长途旅行就像在读一本文学导读，每个地方都只能大致了解其表面，而无法深入理解。对于洛阳及其周边的旅行，我曾有过好多设想，比如老君山，那些在攻略上看到的唯美景色曾令我垂涎欲滴。但转念一想，去老君山的意义可能也就只能是一场视觉盛宴了，这个景点一站通式的旅游方式虽然省心，但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这就剥夺了游人对于未知的想象。对于这样的仙山圣地，我一直认为，最好的旅行方式就是能在山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至少呆个十几二十天，然后一点一点探索、体验，方能让身心都沉浸于自然的妙趣中。 然而现实是，我虽然离这些地方很近，但又没有太多时间体验它们，走马观花并不能带来多少感悟，从这点来看，也就没有逗留的必要了。对于我这种骑行来说，精华不在看多少名胜古迹，而是体验路上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我急切地想回到路上的原因吧。 从青岛到西安的路，我已走了三分之二，但前面的部分多为平原，从洛阳开始，可能会面临很多山丘地形了。我看着地图，接下来的这段路，将会经过很多“重量级”的地方。如函谷关、潼关、华山，一想到就要亲眼看到这些存在于传说中的景物，我心中就开始充满期待。 于是，在洛阳逗留了一天两夜后，我收拾好行囊，拂去心中不舍的念头，便继续踏上西征之路。 洛阳城郊的老发电厂，好像在向我挥手告别，再会了，不知以后能否再回来。 看到“丝路大道”几个大字时，我竟有一种莫名豪情，这是我在路上第一次看到和丝绸之路相关的字眼。一想也是，洛阳正是盛唐时期丝绸之路开始的地方。 今天的目标是义马市，也就60公里，由于感冒刚有所好转，我不敢定太大的目标。出洛阳没多久，就开始进入丘陵地带了。 在这片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土地上，每逢地形转变，必有战略重地出现。 果不出所料，爬了两三个坡后，便看到了“汉函谷关遗址”。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汉函谷关和战国时挡住五国联军的秦函谷关不是一个地方，是一个很凋零的景点，大门都紧锁着，说明基本没人来。 和虎牢关一样，数千年的地质变化，也使它很难再和天险联系上。 今天出发后，我感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鼻涕不断地流，每走一小段就要擤一下鼻子。头上也不断冒着冷汗，被冷风吹得一阵阵发凉，我不得不把纸巾叠厚，塞在帽子的额头位置，过一段时间阴湿后，再换上新的。走了三四十公里后，车筐里的一大卷纸都快用完了。 就像前天从巩义到洛阳一样，本来难度不大的一段距离，我还是走的十分艰难。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直到黄昏时，我还有十几公里山路要走。 在艰难的爬坡时，前面一团方方正正的、缓缓移动的物体引起了我的注意。走近一看，原来是位徒步大侠。这是我从哈尔滨出发以来，第一次看到拉车徒步旅行的。我和他攀谈了几句，得知他也是黑龙江人，是从鸡西出发的，走到这里用了四个半月。我看到他正在直播，就没有过多打扰，后来几个月后，我在刷直播时居然刷到了他。 我奋力一搏，在天黑前爬到了坡顶，心想终于不用在黑暗中走下坡路了。 夜幕降临前，义马市那可爱的路标终于缓缓出现。 到有路灯的城里，也就安全了。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没劲了，最后几公里，我好像走了几小时…… 旅店出奇地理想，42元一天，居然有地暖、空调、洗澡热水，还有干净的大床。在这寒冷的冬天，室温竟达到了26度，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吗？也许，那个《楚门世界》的导演，看到我已经被折磨得差不多了，便安排了一系列措施，让我重新恢复体力吧！ 12月26日 我昏天暗地的睡了十一二个小时，但醒来后，依旧鼻涕、冷汗不断。虽然室温26度，但还是感觉冷。于是，我决定休息一天。离家两个多月了，从哈尔滨出发以来，我第一次因为身体的原因休息。 我上街理了个发，在理发时，不断打喷嚏、擦鼻涕，很难为情，不过理发的大叔很通情达理，每次都会耐心地停下来等我处理好再开始。 我很少吃药，但这一次，真的熬不住了。本来很苦的药，喝下的时候，却像可乐一样好喝，也许，是想快点好起来的心情让我产生了幻觉。 这是一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小城，街上林立着小店铺和小杂货铺，即使在最热闹的街区，也没有太大的商铺。我在蜜雪冰城花两元钱买了个蛋卷冰淇淋，在穿着朴素的人群中穿行，都感觉自己是个“时髦的人”了。所以，在小县城、小镇子，人们去奶茶店、西餐店，并不完全因为这里的东西有多好吃，而是因为这里代表了对外面世界时尚生活的向往。——————上个月刚补完裤子，经过多日的骑行，很多缝合的地方再次开线。如再不修补，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现难堪的窘况。虽然休息是为了养病，但我也想让这一天有点用处，于是便上街到处找起裁缝店，以求一劳永逸地解决裤子问题。 令我奇怪的是，几乎每问一个路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为我指向同一个地方。几经周折，我终于找到了那个藏得很深的裁缝店，它位于一个幽深的胡同，略显破旧，却带给我一种安宁感，很多这样长久住人的地方都有这样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烟火气吧。 我走进店里的时候，主人不在，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姐很和蔼地让我等一会儿，看样子也应该是一位顾客。我环顾四周，房间很狭小，四周所有能利用的空间都摆满了衣服和杂物，但仔细一看，它们又很错落有致，并没有杂乱无章的感觉。在只有几平米的空间内，不但有工作区、储物区，还有供顾客休息的大沙发，甚至在角落装上了一个烧水取暖两用的小炉台。整个房间明亮而温暖，虽有些破旧，但几乎每处布置都很用心，我不禁好奇，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来了，来了。”只等了一两分钟店主就回来了，原来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长相穿着都很普通的女人。“什么事？”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很淡定地看向我。但不知为啥，第一次看到她时，我就隐隐感到那眼神中闪过一丝隐藏不住的倔强。我拿出那条破烂不堪的骑行裤，先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是一位骑行者，然后向她指出了需要修补的地方以及我迫切的心情。她奇怪地问我，裤子都这么破了，为什么不去买条新的。我说，路上也网购过两次，都没有这条裤子舒适、合身，便都退了。她拿起裤子，面露难色，反复观察后，说道：“这裤子我补不了，破了这么一大片，补完肯定会很难看。”我一听就急了，心想，错过这里恐怕再难找到裁缝店了。便央求道：“再难看都没关系，只要结实就行，大姐帮帮忙吧，我接下来的路就指望它了！”听着我说的话，她显然神情一动，又拿起裤子反复掂量着，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嘴里还嘟囔着：“这可咋办？这活接了砸手艺啊……”我继续说明这条裤子对我的重要性，并一再表示不在乎外观。于是，她终于同意了，但要求我先洗干净再拿来。我知道她可能觉得裤子这么破，一定有味道了。便解释道，一路下来两个多月，我每天都坚持洗澡，而且这裤子一直穿在几条裤子的最外面，一丁点儿味道都没有，说罢，还自己闻了一下……况且，我时间有限，如果洗完裤子再来还要耽误一天时间。她见我如此，便答应了，还解释道：“您别见怪，经常有找我补裤子的外卖小哥，他们裤子味道都很大，所以我每次都让他们洗完再拿来。”见她终于答应，我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于是又客气地强调了一下，可以不美观，但一定要结实，上一个的裁缝就是因为太顾及美观而没达到理想效果……她一脸自信，望着那条裤子，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调侃语气说：“这手工一看就不咋地！既然找到了我，您就放心吧！等着就行了！”很显然，这条裤子的高难度破烂口子，激起了她作为一个职业裁缝的挑战欲望。 她在一堆布料中翻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一大块黑色的厚实布料，一脸得意地说：“就它了！平常还真没机会用这块布！”，这显然是她关键时刻才会用的“压箱底的法宝”。 她拿着布稍微比量了一下，便开始极其认真地投入到工作当中，手上的针飞快而精准地飞舞着……在她做活的时候，我和她聊了很多。起初，我对她头上那幅字画很感兴趣，便问她有什么来历。她笑着说，好多来这的人都喜欢问这个，是不是感觉和这里乱糟糟的环境不太搭配？我说，确实感觉挺特别的，一定有什么故事吧！她说，这幅字画是她特意请一位大师写的，是出自于孔子的“文行忠信”。随后，她给我详细讲解了这四个字的含义。我望着穿着朴素的她，认真讲解孔子学说的样子，有些暗自惊叹，心中又多了一丝对这个女人的好奇。由于我对孔子的研究甚少，对她所说多少有点云里雾里，也无法判断她是否真正理解古代哲人的智慧。但从她虔诚的目光中，我能看到她对于文化的强烈向往，而非某些故作高深之人强装高雅，也看出她愿将这四个字的道德准则贯穿于生活的真诚之心，那忘我的样子正是一些有信仰之人常有的神情。 聊着聊着，我们又说起旅行。她很显然对于我的骑行生活很感兴趣，说刚刚就是看我不容易，打心眼里想帮我解决问题，才决心接下这个活。她其实一直都很向往我这样自由的生活方式，说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十年前去爬华山的愉快经历……我静静听着，这个眼前的在破旧小屋中的女人，这个刚才还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眼中好像突然闪起了光芒。她从半夜摸黑出发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天蒙蒙亮爬到山顶，每一个细节都不想错过，有时候还自己咯咯笑起来，她越讲越兴奋，渐渐地，讲到看日出的情景时，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姑娘，语气中竟有一丝激动，好像在读诗一样，满是对美好生活的热爱，我也随着她一起沉浸于她往日的快乐中……好长时间后，她终于讲完了，还好像不舍这段描述，意犹未尽地想着有什么落下的情节再补充一下，最后她留恋地说：“哎，真快，都十年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跑那么远。”脸上似乎有些遗憾。我听得出神，暗自感慨，每个普通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美好故事啊，虽然她的故事只说了景物，但我能想象得到，那段如阳光一样明媚的日子，她一定是和最亲最爱的人一起度过的。直到前段时间，我翻看她朋友圈时，看到她八九岁的孩子，再算算时间，才终于有些明白了。 这时，进来一位满头大汗的外卖小哥，急匆匆地问：“能翻裤脚吗？”老板娘说，前面还有一位，需要等一会。小哥说，那算了再说吧，我还要赶时间。我说，这样吧，先帮他弄，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老板娘说，那也好，他这个快。只见那小哥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坐到我旁边……我多少有些无语，当真连句谢谢都不说吗？他脱下裤子，直接丢给了老板娘，然后开始一声不吭地把脚放在炉子旁烤起火来，他的脚和腿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汗臭味……这时，我终于明白，刚开始老板娘为啥坚持让我洗完裤子再来了。我开始联想，她每天接待的人，大抵也都是这样少言寡语的粗人，像我这样能聊理想的人恐怕少之又少，这就是她生存的环境。我突然开始为她感到惋惜，这个对文化、对生活有着浓烈向往的女人，每天只能面对鸡零狗碎的生活，一定感到很煎熬吧。等快递小哥走后，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何会选择开一家裁缝店。谁知，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竟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喜欢啊！我从小就梦想着长大能成为一名裁缝，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我感到很幸运。”这个答案令我意外，便附和道：“是这样啊，能每天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她紧接着说：“我以前是在服装厂做，服装厂倒闭后我就自己干了。我的手艺可是非常出名的，经常有人特意从几公里外坐车来我这裁衣服，我每天活多得做不过来的！”说着，她便指着旁边堆积如山的衣服，“诺？这不都是别人送来的吗，这两天都要赶出来。”我感到很惊讶，原来眼前这个人还是这一带的“名人”啊😂！“你相信吗？每完成一个活，我都会感到很有成就。这是非常令人快乐的事。”她得意地说。这时，我非常感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禁不住偷偷瞄向她，并且为刚才觉得她在受苦的想法而感到惭愧，真的是我太浅薄了。人这一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一个有着工匠精神的女人！我望着她认真缝补裤子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感动。人的魅力有很多种，不一定只有好看的人才有魅力，有时候，那专注、认真时焕发的神采，有着更深层次的魅力。有一瞬间，我感觉这小小裁缝店就像广大社会底层群众的港湾，而她，就像是底层大众们最后的守护者。她用自己认真而温情的劳动，为生活拮据的人们省去了买新衣服的钱，她那充满热忱的一针一线，对于光顾这里的人来说，就仿佛一道道温暖的光，修补着艰苦生活中的一道道伤痕。来这的人需要她，依赖她，感激她，而这些就是她快乐的源泉。我相信，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让她赚大钱，代价是远离现在的充满人情味的生活，她也大概率不会去做的，因为离开这里，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我的思绪进一步天马行空起来，我突然感到这种返璞归真的感觉非常好。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人们动不动就把没穿几次的旧衣服丢掉然后直接去买新衣服，以为有钱就可以随意浪费，在我看来，这种行为就是长期受到金钱社会毒害的结果，他们的价值观已远远偏离了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自然状态，而沉浸在虚荣的狂欢中不能自拔。那些不断堆满衣橱的衣服，就是他们永远无法填补的欲望和浮躁的心灵。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的人，但自从骑行后，我越发觉得返璞归真的可贵，物质是为人服务的，够用就行，在短暂的人生里，广阔的精神世界才是最应该去探索的。如果物质代表了太多精神层面的东西，说明我们人类正逐渐被金钱奴化，我们会变得不再受自己控制，变得不再需要思想，而只需要将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子，更多的奢侈品堆满我们的人生，而那样的人生，终究是悲哀的。在这种喜新厌旧的大环境下，那些坚守本心的人就显得尤其稀有可贵了，他们不仅仅可以是修补旧物的工匠们，还可以是坚守自己土地的农民们……这些人不那么关注所做之事能带来多少金钱，而只以做好这些事本身为最高荣耀。他们其实是反物质社会的斗士，让我们回归那个每件物品都追求物尽其用的心理状态，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不再过份关注物质多少，关注牌子的贵贱，而更多地关注精神的成长了。那些当今社会的捞女、捞男们，也就不会再有生存的土壤，人们也会重回那个单纯的年代。但是，这恐怕已是不可能的，滚滚时代将漂向何方？我不知道。我只能默默祝福这些坚守本心的人们，永远在精神的伊甸园中快乐下去。 “汪！汪！汪！”一阵叫声将我从沉思中唤醒，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奶狗趴在我脚下，奶凶奶凶地望着我。它从我进来开始一直在角落睡觉，以至于我一直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我轻轻将它抚摸，它立即露出乖乖的表情，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发出享受的叫声。“真是一只有灵性的狗啊！”我说道。“它是一只流浪狗，在一个垃圾桶里发现的。一个月前，刚捡回来时，差点就死了，后来一点一点养好了。刚刚我还在想，要不要送给你在路上做个伴，但转念一想也不行，它现在刚断奶，恐怕很难经得住路上的波折。”我不能带狗旅行的原因还有一个，对动物毛发过敏，不然真的很想带上它。 “好了，完活了！”她把补好的裤子交给我，让我检查下是否满意，然后抱起小奶狗慈爱地抚摸起来。接过裤子的我惊呆了，刚刚还破烂不堪的一大片区域，居然焕然一新！本想着补上的那部分会很难看，谁知新的结构造型完美地融合于裤型，毫无违和感，就像一件崭新的大牌户外裤，不但没有变丑，还远比之前时尚和有品位！我对老板娘精湛的手艺赞不绝口，她也不谦虚，说经她裁剪过的衣服一定是精品！我深以为然。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接触，我和老板娘似乎成了敞开心扉的朋友。但裤子完工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于是便问，给多少钱呢？她显然有点不太愿意说这个话题，可能是还没和我聊够，便说道：“其实我都想不要你钱了，但是一想也不太妥，就要五块钱吧。权当是为了留下个美好的念想吧！”我很感动，也能理解老板娘的心情，我用微信付款了30元，就不舍地告别了这个难忘的小裁缝铺。老板娘也没过份推辞，她应该也能理解我真诚的心情。在这份真诚面前，金钱的数字只是一个表达方式，对此，我们应该都有默契了。 走在街上，她的那句话还在脑海回响，“权当留下一份美好的念想吧！”我大步流星地走着……愿天下所有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况，都不忘记藏于内心的美好念想，都爱自己的生活，爱自己身边的人和万物，不负人间一回……看着眼前这傍晚的灯光，晶莹闪闪，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