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美文欣赏——《我的姐姐》

天信

<p class="ql-block">  母亲生我们弟妹八个,我最小。我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1965年我九岁那年,姐姐出嫁到宕昌。出嫁后的那些年,姐姐每年都要来憨班回娘家。每次来除带来茶叶、点心等东西外,少不了给父母亲和我带来新衣服。我稍大后,每年春节期间,父母亲让我乘班车去宕昌请姐姐,来憨班过正月十五。每次去姐姐家,姐姐和姐夫哥都要给我买新衣服。我从小学到中学,姐姐每年给我添置衣服。上大学后,姐姐给我缝制了棉衣棉裤寄到学校。黄羊镇风沙大,北风多,冬天比舟曲寒冷。我穿着姐姐寄来的棉衣,防御严寒,度过了几个寒冬。可以说,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我基本上是穿着姐姐给我买的衣服长大的。姐姐出嫁时,我还小,父母亲年纪已大,是姐姐和姐夫哥帮着父母亲拉扯我。姐姐虽在宕昌,但一直牵挂着我们。姐姐大我八岁,但在我的心灵里,姐姐好像比我年长好多。她是姐姐,又好像母亲一样,和她在一起时,我心里感到很温暖。</p> <p class="ql-block">  1、童年 </p><p class="ql-block"> 姐姐出生于解放前夕的1948年,家中生活非常困难。那年大哥正好考取了临夏西北民族师范学校,家里生活更加艰难。</p><p class="ql-block"> 1949年春天,二哥去拉尕沟老红山铁厂包厂炼铁。解放后,人民当了家,做了主人,二哥包厂炼铁也赚了些钱,家中生活有了好转。四哥大姐姐八岁,从小放羊,上学迟,姐姐小时候多是四哥帮父母亲看管。</p><p class="ql-block"> 1949年初春时节,姐姐才几个月。一天早饭后,父亲和二哥、三哥都去了地里劳动(五哥已上了小学)。舟曲的初春天气还冷,家中火炉还要生火。母亲忙于做家务活,怕姐姐着凉,给姐姐衣服外面裹了个尿毯垫,让四哥抱着姐姐。四哥抱着姐姐坐在火炉边烤火。一会儿,陈成生的爷有什么事情,还是来家中串门,和母亲打了招呼后,坐到火炉边。他一边烤火,一边逗着姐姐唠话。老爷爷要逗姐姐唠话,四哥就抱着把姐姐的身子转向陈成生的爷,刚把姐姐身子转过,四哥还没抱稳当,姐姐看到有人对着她说话,就双腿一蹬,向前一蹦,四哥手一滑,姐姐直接扑进了火炉,姐姐的整个脸烧在了火中。姐姐疼得拼命嘶哭,四哥惊恐万状,和陈成生爷手忙脚乱地把姐姐从火炉里抱起。母亲惊慌地跑了过来,抱起一看,看到女儿满脸烧伤,脸目全非,心如刀绞。母亲一边抖着哄姐姐,一边心里想,脸上烧成了这样,这可怎么办?那时候乡村没有医生,没有卫生所,也没有什么烧伤药膏。等姐姐不哭了,父母亲想着先用偏方,从村里找来鸡油,用新棉花蘸上油,在伤疤上轻轻擦抹。父亲和二哥、三哥劳动回来后,看到姐姐满脸伤痕,都心疼不已,责骂四哥,母亲还把四哥打了一顿。母亲用鸡油给姐姐脸上擦抹了两天后,烧伤结成了褐疤。看到姐姐满脸褐疤,父母亲又难受又耽忧。耽忧姐姐长大后,脸上留满疤印,怎么嫁人成家?对门邻居姚家的玉生婆(母亲称呼大娘),知道情况后,给母亲说:“牛代(大哥的小名)娘,你抹鸡油,以后会给娃娃脸上留下疤痕。我给你说一个办法,你每天用舌头在娃的伤疤上轻轻舔,用唾液把伤疤润湿,每天舔上几次,不要间断。不要把娃抱到外面,不能让娃脸上吹风,直到伤疤脱掉。这样好了以后脸上不留疤痕”。母亲说:“只要我的娃脸上不留疤,我怎么舔都行”。听了玉生婆的话,父亲把家里的窗户用白纸糊的严严实实,父亲做饭和家务,让母亲专心看管和陪着姐姐。母亲守护着姐姐,每天数次用舌头在姐姐脸上舔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姐姐脸上的伤疤一点点脱掉,长出了新肉。姐姐一天天长大,越长越好看,脸上没有留下一点烧伤的痕迹。姐姐会走路后,如母亲要去二喜山帮父亲劳动,住一段时间,就把姐姐带到山上。白天父母亲和二哥、三哥在地里劳动,姐姐在大人们的看护下,自己在地里玩。晚上四哥放羊回来后,就看管着姐姐。山上农活忙完后,姐姐又随母亲回到憨班家中。</p> <p class="ql-block">  2、少年时代</p><p class="ql-block"> 1958年,姐姐10岁,三哥、四哥都成了年轻小伙子,五哥还在上学,二哥成了家,家中多了劳动力。姐姐很想念书,父母亲就送姐姐上了小学。那个时代,农村让女孩子上学的很少,姐姐有幸念书,真不容易。当时憨班四年制小学在村正中李永忠家旧房楼上,老师是马老师。马老师是临夏人,教学严肃认真。姐姐学习很用功,学习好,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姐姐放学后,帮母亲做饭外,主要时间是看管我。</p><p class="ql-block"> 到1959年,农村成立了人民公社,生产队吃大食堂,人们挨饥受饿,但家中没有让姐姐辍学。1960年,大哥回家探亲,看到亲人都在死亡线上挣扎。想着毕竟部队比家里好些,就把姐姐带到张掖去念书。我对姐姐最早的记忆是1961年。那一年母亲有病,租住在舟曲县北城门,路右边二楼一间民房里。房子破旧简陋,门口到地面是用泥巴和石头垒成的台阶。当时我五岁,每天在台阶上爬上爬下。那间房子不大,最里面有一个土炕,门口左侧是一个石头泥土垒成的灶台。那就是母亲看病,和我一起居住的家。那年夏天的一天,五哥带着姐姐来到了北城门这个家中,见到了姐姐,我好高兴。这好像是我印像中,第一次见到姐姐。1956年我出生时,姐姐已八岁,直到大哥带她到张掖念书之前,都是姐姐帮母亲看管我,但这段时间我记不起了。</p><p class="ql-block"> 1961年母亲在县城看病,思念女儿心切,让五哥放暑假后,去张掖八一农场大哥家中 ,把姐姐接到舟曲县城北门这个家中,和我一起陪伴母亲。暑假过后,为了不让姐姐辍学,母亲给姐姐报名,到城关小学(现城关一小)上学。姐姐在城关小学上学,学习认真,每天放学回家后挑水,帮母亲做饭外,常常看书做作业。1961年农村还在吃食堂,人们正在挨饿。但母亲和我、姐姐在北城门租住的这个阶段,好像我们没有挨过大的饥饿,母亲让我们每天能吃上两顿饭。当时我不知道,我们吃的面和糠是哪里来的。后来才知道,父亲按期将我们三人的口粮,从生产队食堂领来,再给我们背到县城。那一年,五哥还在舟曲中学上初中,学校有食堂,五哥吃住都在学校。到星期天就会来到北城门这个家里,把自己节省的粮票打点面,给我们送来。母亲在县城看病要用钱,我们的生活零用也要化钱,父亲和哥哥们把家中仅有的钱,或借来的钱给母亲。再饿再穷,不能苦了看病的人。姐姐很懂事,爱学习,在校是好学生,老师从来没有找过家长。姐姐和同学们相处甚好,特别有一个叫斌斌的女生和姐姐最好。斌斌来过我们县城北门的这个家,我也有点印象。斌斌是城关西街人,1962年母亲看病,带着我和姐姐,还在斌斌家院子里租住过。后来有一次我请姐姐回憨班,我们乘班车到两河口,步行到县城,姐姐带着我去了斌斌家。斌斌热情接待了我们,在她家吃了饭。在北城门租住的这段时间,常吃不饱饭,但和母亲、姐姐在一起,我感到很愉快。到深秋或入冬之时,东山人常背着圆根菜来县城卖。经过北城门时,有时母亲叫住就给我们买几个。一天中午,姐姐放学在家,一个东山妇女背了半背斗圆根路过。母亲看到圆根又大又黄,就把这位妇女叫到门口,背斗放到台阶上,商量价钱要全部买下。这位妇女一眼看到了我身上穿的新棉袄,说不要钱,非要用圆根换我身上的棉袄。姐姐不让换,说要换她穿的衣服,换两件都行,但这位妇女就是看上我穿的衣服。要脱我身上的棉袄,我很不愿意,姐姐也不让换。母亲劝我说:“我的娃,把衣服脱下吧,我给你再做新棉袄,有了圆根,我们就能吃饱饭”。就这样,我的棉袄换了半背斗圆根。每次做饭,母亲把圆根切些小丁块,放入锅里煮熟后,再拌入糠面,比纯糠面好吃多了,我们吃了好一段时间。那个时代,圆根就算是好吃的食物了。当时,出城北门往小学走的路上,有一座小桥,桥下是小河,我们吃水都是姐姐到小河里去挑。门口的路边常流着一条细细的小溪,或许是人们为了洗衣、活泥垒墙方便用水,专门引来的水。我常和房东、或邻居家的几个小孩在小溪边玩水。我们最爱玩的是将土和成泥团,再将泥团做成一个个小圆饼或小方块。等晾干后,将圆饼和方块分别垒在一起,给大人说,这是我们做的烧饼、点心和饼干。多少年以后,母亲还常说我们玩泥巴的事。母亲说在挨饿的年代,我们小孩做泥巴点心饼干,预示着以后会过上好日子。</p><p class="ql-block"> 果然1962年,国家政策让农民自己开荒种田,粮食丰收,农民日子好转。我玩罢泥团后,手和衣服都沾满了泥土,母亲给我擦洗,从来不骂我怪我。姐姐放学后,也常给我洗手洗脸。到年底姐姐放假后,我们回到了憨班家里。1962年,母亲又到县城看病,租住在下西街,姐姐同学斌斌家院子里,姐姐继续在城关小学上学。这一年,姐姐已上到小学四年级。姐姐每天放学后,就先去挑水。住到西街后,我们吃水一直到出西关门,向左往下走的一条深巷子(当时叫下水巷子,也是下西街和西关往广坝走的一条路),走到底下一个泉水去挑。泉水较大,清澈见底。挑水的人就到泉眼口,把水桶放进泉里一舀,就能舀满一桶水。离泉眼稍远处,人们依次洗菜、洗衣服。那时西街和西关的人,吃水都来这里挑。母亲看病在西街租住的时间里,姐姐常来这里给我们挑水、洗衣服。1963年,我们憨班家旧院上房拆除,修盖楼房,母亲没有去县城租房看病。憨班小学是四年制学校,没有五年级,姐姐就再没有上学,在家劳动、帮母亲做家务。到下半年母亲病情加重,大哥把母亲拉到武都医院看病。手术后,五哥和姐姐步行走到武都医院看望母亲。看望后五哥返回家中,姐姐留在医院,和大哥一起侍候母亲。姐姐替换大哥守护母亲外,每天去陈素珍娘家帮忙做饭,再给大哥和母亲送到医院。两个月后,母亲病情好转出院,大哥和母亲、姐姐才回到憨班。母亲出院后,虽生活自如,能做饭,干些轻家务活,但身体很虚弱。为了母亲病体康复,1964年下半年,母亲又到县城西街租房养病,姐姐和我去县城陪伴母亲。这一年我刚上一年级,第二学期开学,母亲把我转到城关小学念书。姐姐在家挑水、洗衣、帮母亲做饭。</p><p class="ql-block"> 1962和1964年下半年,母亲、姐姐和我都住在县城西街。除在斌斌家院子租住外,我们还租住过上西街李丙来家,街对面的一间房子,租住过下西街路南边薛海发家的房子。李丙银和薛海发都是我们在县城的亲戚,我叫他们哥哥。在我海发哥家的房子里租住时间最长。在西街住的时间里,我们的生活比在北门住的时候好多了,不仅能吃饱饭,还能吃上白面。中午多是包谷面糁饭,下午,姐姐常端上面盆,去王丁泰(当时西街压面铺的主人)家压面条,我们能吃到很香的面条饭。在母亲和姐姐身边,我活泼愉快,天真烂漫。</p> <p class="ql-block">  3、出嫁宕昌的初期年代</p><p class="ql-block"> 1965年1月姐姐出嫁到宕昌。那年母亲病情复发,大哥又带母亲到兰州陆军总院治疗。出院回来后,父亲和哥哥们为了让母亲养病康复,又到县城西街租了房。这次租的是快出西关城门,路南边的一间房。我已上小学二年级,母亲又把我转到城关小学念书。姐姐不在身边,母亲给我买了一对小镔铁桶,我接了姐姐的班,每天放学回家,先去下水巷子泉水挑水,把小水缸挑满;晚上做饭时,端着面盆去王丁泰家压面。姐姐不在身边,我常思念她。这是母亲在县城最后一次租房。年底我放假后,和母亲回到了憨班家中。从那以后,母亲的身体康复,病情再没有复发过。</p><p class="ql-block"> 1966年,我上到小学三年级,憨班小学搬到堡子上。姐姐每次来信后,都是我给父母亲念。姐夫哥写的字工整秀丽,语句通顺,我念的很容易。但我开始写回信时,不是语句不通顺,就是出现错字别字,语言表达太差。写好念给父母亲后,母亲常鼓励我写的好,说不管错字别字,只要你姐看懂就行。随着我认的字和词语不断增加,以后慢慢就写的好了。姐姐以后回娘家还夸过我,说我写去的信,他们家邻居的人看后,夸赞小学三年级能写出这样的信不错,字也写的硬气。从我上学后,第一封信是写给姐姐的,也是给姐姐不断地写信中,学会写信的。我从三年级开始给姐姐写信,一直写到大学毕业。工作后,写信较少了,但没有间断。一直到有了手机通讯后,才中断了写信。有生以来我给姐姐写的信最多。</p><p class="ql-block"> 1966年暑假,姐姐回娘家,把我带到宕昌,也是我第一次去姐姐家。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去姐姐家的情景。当时舟曲到憨班还没有通班车,姐姐返回时,母亲托憨班供销社贾主任,给我们搭了个拉木头的卡车,坐在车箱木头顶上,到了县城。到县城后,晚上住宿在我薛明玉姐(洪昌全妻子)家。第二天天刚亮,我们乘坐舟曲到宕昌的班车。当时舟曲往宕昌的班车,是解放牌的小卡车,车箱侧面各放着一排木连椅座,车箱顶部间隔安装了几根拱形管子,盖上棚布可挡风避雨。第一次出远门,坐上这样的班车,感到很新奇。车箱里宽敞,还有橙子坐,比坐在装满木头的车上又安全又舒服。舟曲到宕昌不远,我们上午就到了姐姐家里。姐姐家住在宕昌县城下街衙门地94号,门前就是公路。一个宽宽的双扇木大门推开后,是一个小小院落。院子地面铺了水泥,院落不大,但很雅致。院子的西北面靠墙是一个花园,花园三面用砖和水泥砌成有造型的护栏。花园的西北角靠墙长着一丛竹子,挺拔翠绿,竹子边还长着一棵香椿树;花园南面有一棵苹果树,已长到挂果期。花园的其余空地种了些花和蔬菜。院子显得绿意盎然。院子的东面是正房,坐东朝西,是三间很普通的平房。房间比较小,南边的一间,是姐夫哥父母亲的卧室,另外两间没有隔离,中间当客厅,客厅和北面一间中间拉了一半布帘,北面就是姐姐们的卧室。院子的西北角上有一小间平房,当作厨房。姐姐家的房子不宽敞,但东西摆放的很整齐,姐姐每天都打扫得很干净。院子的北面是地楞坎,下面是姐姐家的菜地。从西北角有一条小路,通往菜地。菜地边上用石头砌成墙,形成上下两块台阶地,一看就是利用荒坡开垦形成的小梯田。菜地不大,种着好多种蔬菜。姐夫哥很勤劳,下班或星期天,常在地里锄草、松土、施肥,浇水。一份耕耘,一份有收获,种的西红柿、辣椒、茄子、黄瓜都长势喜人。有了菜地,姐姐家很少买菜。姐夫哥的父母亲,我叫四爸四娘。四爸在乡下公社供销社工作。公社离家远,工作好长一段时间才回一趟家。四爸四娘卧室里,炕占了一半地方。每天晚上睡觉时,四娘在她的另一边给我铺好了被子。早上起床后,四娘生火,给自己煮罐罐油茶,烤上馍馍,给我也倒上油茶,和她一起吃早点。我八、九岁开始,在憨班家里,放学和假期中,常帮父母亲在村口园子里劳动,给喂养的毛驴割草,母亲做饭时,也给我教会了擀面。但去姐姐家后,没有干的家务劳动,我想干点什么劳动,姐姐说没有什么干的。那时沁阳刚几个月, 姐姐忙家务时,我逗着沁阳玩,或背着他到大门外转一会儿。姐夫哥在菜地种菜或锄草时,有时给帮点忙。姐姐家连环画本书较多,我闲着就看这些连环画,上面的故事吸引人,我看的很认真。从姐姐家门前,沿着公路向西走不远处的福平家,和姐姐家关系甚好。家里他婆、他父亲、继母和他四口人。他们是农民家庭。福平和我同岁,是我去姐姐家一块玩的唯一男伙伴,白天他跟着他爸劳动(他家房子下面有一块大园子,福平常跟着他爸在地里干活),晚饭后常来姐姐家,和我一起玩耍。出姐姐家大门左边的隔壁邻居,是一户干部家庭。他们家中有三个女儿,她们常在姐姐家大门公路对面场地(好像是农村的打麦场和粪场)跳橡皮筋,跳的很好。有时我出去到场地玩,看着她们跳。和她们认识后,她们也让我跳,我不会跳,也不想和女孩子玩着跳。大女儿很大方,主动问我姓名我说了姓名后,但她一直不叫我的名字,一直叫我西固家(解放前,舟曲县叫西固县)。我不和她们玩,她们回去时,叫我到她们家去。因为她们是女孩子,我很难为情,不去她家。以后大女儿看我爱看连环画本,说她家也有好些画本书,借给我看。我一下子来了兴趣,就去她家借书。大女儿叫曹丽华,好像和我同岁,但她上学早,那年我是三年级,她说自已是四年级学生。她也爱看书,她家有好些画本书,还有小册子故事书,我从她家借着看了不少。她认的字比我多些,有时我不认识的字问她,她能认出。小的两个女儿都已上小学。中午或晚饭后,给她家还书时,老见到她妈,没见过她爸。以后我小心地问大女儿,她说他爸是什么单位的领导,遭到批斗关在什么地方,不能回家。她妈是医院大夫,每天下班回来。姐姐家斜对面、靠打麦场西边的一户人家,有两个女孩,和我同龄人。他们家和姐姐家常有来往,有什么事情,两个女孩也来姐姐家。我只记得一个叫尕芬,一个叫尕琴。尕琴性格很活跃,常和曹丽华们一块跳皮筋。姐夫哥在电影院工作。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电影是人们唯一的精神乐趣。只要演电影,电影院一直爆满。姐夫哥是放影员,是人们很羡慕的工作。一个新影片,县城放影后,要传到各公社轮放。各公社放影员,大都是姐夫哥教出来的学生,对姐夫哥很尊重。每次来县电影院取新影片时,都会给姐夫带些青油、鸡蛋等乡下产品。姐夫哥每月有工资,乡下学生还不时拿点食品,姐姐家生活比憨班家里要好,常能吃到白面,还能吃上大米饭。只要来新影片,晚饭后,姐夫哥就带上我和福平去看电影。每次看电影,都是姐夫哥拿着我和福平,走进影院,我们从没买过票。他放影一场后,还要放第二场,我和福平就先回家。福平也上了小学,不爱看书学习,比我调皮,但对我很好。他爱唱歌,看完电影我俩回家时,他就唱一路歌,我也跟着他唱。在憨班家中,我一年难得看一场电影,在姐姐家一假期,我就看了好多场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小兵张嘎》、《铁道游击队》等电影,我还能记得。在姐姐家,我感到和自己家里一样温暖,姐夫哥和姐姐对我十分关爱,我生活的很愉快。我记不起这个假期姐姐给我买了几件衣服,但我全身换上了新衣。暑假快结束,我要开学了。因舟曲泄流坡公路被泥石流冲断,宕昌到舟曲的班车没有通行,姐姐又把我送到憨班。我和姐姐乘坐宕昌到武都的班车,到两河口下车,步行走到舟曲县城。姐姐带我到她同学斌斌家。斌斌热情接待了我们,晚上就住宿她家。斌斌知道我们要步行回憨班,正好她认识的一个解放军朋友有任务,第二天要去立节公社。她联系后,让我们第二天广播(那时候,县广播站于早、中、晚要播放三次广播,早上第一次播音是6点半)响后,在广坝的什么地方等这个解放军。第二天凌晨,县广播喇叭播音后,我和姐姐告别斌斌,到说好的地点等解放军。我们走到地点时,一个解放军战士推着自行车,已等在那里。我们打招呼后,说他要去立节,就顺路把我们带上。他骑的是一辆加重自行车,但一次不能带我们两个人。姐姐对解放军说,你要赶路先走吧,我和弟弟慢慢走。但解放军硬是不行,说他一个一个带,也要把我们带到憨班。他先把我带上,平地骑,上坡走,一直带到沙川桥,下车后让我先走,他骑着车子返回,去接姐姐。把姐姐带上赶上我后,姐姐下车,又把我带上往前走。就这样,解放军战士往返来回,把我和姐姐带到了憨班。那天,天气炎热,解放军战士轮换带着我和姐姐,汗水湿透了衬衣。到中午,我们走到了憨班公路边,姐姐叫解放军到我们家去吃饭,但解放军说他要赶路不去。姐姐问他什么时候从立节下来,他说明天要返回县城。姐姐说明天下来时,一定到我家里来。解放军答应后,就骑着车子走了。我和姐姐翻过楼子,回到家后,姐姐给父母亲告诉了解放军带我们的过程,母亲怪姐姐没把解放军叫到家里来。为了报答这位解放军,第二天,母亲让姐姐拿着鸡蛋和馍,在憨班公路边(供销社商店门口)等了一天,没有等到这位解放军,所带之情,未能报答。这是我从小以来,第一次遇到雷锋式的解放军同志。知道了去姐姐家的路后,以后都是我一个人去的。母亲托供销社的贾主任给我搭上拉木头的便车,到县城后,我住在西街五娘家。第二天乘坐舟曲到宕昌的班车,记住到姐姐家衙门地下车,就到了姐姐家。第一次和姐姐乘坐去宕昌的班车时,是解放牌卡车,到我乘坐去宕昌的班车时,已成了解放牌的客车,里面有座位,条件好多了。但憨班往县城没有班车,只能搭拉货的卡车。暑假去过姐姐家几次我记不清了,但每年的寒假我都去。每年正月我去宕昌,请姐姐来憨班过十五。正月里,到姐姐家,因公社放假,四爸在家。我去后,家里住不下,姐姐安排我,晚上就住在福平家。福平家房子宽敞,福平和他爸、他妈睡一个大炕,他婆一个人一个大炕。每天晚上我去福平家睡觉时,福平婆煨热了炕,在她睡的另一边铺好了我的被子,睡觉时总是很暧和。福平婆早上起床早,她一起床,我也就起来了,叠好我的被子,回到姐姐家。以后,每次去姐姐家住的时间都不太长。到姐姐家后,除看书外,常带着沁阳一块玩。沁阳很乖,对我很亲,叫着尕舅舅,成天跟着我,我出门玩时,就背着他。有时隔壁曹丽华叫我去她家看书,随着我长大,感到和女孩子接触难为情,再没有去过她家。</p><p class="ql-block"> 1969年,她家搬走了。尕芬和尕琴还是常来姐姐家,有时也会逗着沁阳玩。福平是我至今不忘的朋友。在姐姐家小伙伴中,和他相处和玩的最多。那时姐姐家院里没有自来水,花园和菜地要浇水,都是去岷江河里去挑。院子后门下去不远就是河坝,岷江河离菜地不远。挑上水后,放在地边,用小盆洒着浇灌。家里洗衣服、擦地用水都是从后门下去河里去挑。做饭、饮用用水,出大门向东顺公路,走到粮食局单位对面,向下沿着去河坝的一条路,走到河坝滩边的泉水去挑。从家里走到泉边有400米左右。姐姐家挑水的水桶是大镔铁桶,开始两次去姐姐家时,姐姐不让我挑。以后稍大后,我去姐姐家,也去泉上挑水。</p><p class="ql-block"> 1966至1969年,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去姐姐家次数多。那时人们都兴时穿黄军装式衣服,姐姐给我做过好几套。我穿上姐姐给我做的衣服回憨班后,同龄伙伴都很羡慕。有时我一个人乘班车回舟曲,找便车回憨班,遇到一些机关单位的干部,都问我“你爸是谁,是哪个单位的”?我说:“我爸是憨班村农民”。他们说“你们和张问世老师是一家吗”?我说:“张老师给我当过老师,但我们不是一家”。看着我穿着崭新的军装式衣服,他们都不相信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说实在话,在堡子梁上小学阶段,我穿的衣服是同学中最好的。那个年代,人们都缺吃少穿,但我在穿衣上没有缺少。姐姐每次回娘家,给父母亲拿东西外,还给二爸二娘家、外婆家及各位哥哥家都要带点礼物。一斤茶叶或一斤点心,礼物虽轻但亲情义重。给我添置衣服外,还将沁阳、沁玲、沁中们刚穿过嫌小的衣服拿来,救济给哥哥们的孩子穿用。那时三哥家最困难,孩子们缺穿少衣,姐姐给三哥家孩子救济最多。有一次,姐姐拿来10多米花布,按衣服的尺寸裁开,给每个侄女一人一件。我们大家庭户数多,姐姐牵挂着每个亲人,回一次娘家花费不小。</p> <p class="ql-block">  4、从药材公司打工到当民办教师</p><p class="ql-block"> 姐姐到宕昌后,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四爸在乡下公社供销社工作,工资低,姐夫哥在电影院的工资也不高,一月只有几十元钱。全家一半口粮靠买高价粮生活的日子里,国家干部的工资基本没涨,要吃高价粮,单靠工资很难维持生活。沁阳稍大后,姐姐一直在外贸局药材公司打工,靠打工挣钱,补贴家中生活。从姐姐家大门出去,向东沿公路不远,路南边一条坡路上去,就到了药材公司大院。白天,四娘在家看管孩子,姐姐上班打工。打工的地方离家近,中午和晚上下班后,姐姐能及时回家,便于做饭和家务。打工时间和机关单位上班一样,八小时制。工资按天计酬的同时,还要看每个人的药材加工数量。就是说,都上了八小时班,按药材加工的数量多少,每个零时工的工资不一样。姐姐加工药材又好又快,每个月下来,常比别人领到的工资高一些。姐姐加工药材劳动踏实、技术熟练,药材公司每年加工药材,都叫姐姐去。就这样,姐姐不辞辛劳,拉扯孩子,帮衬家中生活所需。给我买衣服的钱,多是姐姐这样辛苦打工挣来的。我上中学后,假期中要帮二哥和四哥及家中劳动,去姐姐家少了。我常给姐姐写信,告诉父母亲及各位哥哥们家中的情况,也说说我的学习。姐夫哥给我回信,叙说姐姐打工、他的工作顺利、沁阳们活泼成长等日常生活。记得有一次姐夫哥在回信中,夹了张沁阳的照片,沁阳笑得很可爱。姐夫哥在照片背面写着“笑!小沁阳红彤彤的脸庞,笑着你天天向上”。我好激动,小沁阳的笑脸,增添了我学习的动力。中学四年,有时姐姐家务忙或孩子小,不能每年来憨班回娘家。不管姐姐来不来,父母亲让我正月去看望姐姐。</p><p class="ql-block"> 1974年正月里,我去请姐姐,那年沁阳已八岁,沁玲四岁,离开妈妈一段时间还行。沁中还小,不到两岁,姐姐得把沁中带上。正月里天气寒冷,姐姐披了个黄军棉衣,把沁中抱在怀里,我们乘班车回到舟曲。晚上住在我上学租住的房东家。第二天从广坝林业局搭乘了一辆去迭部拉木料的卡车,回到了憨班。冬天的早晨,在卡车箱里,寒风刺骨,回到憨班家时,姐姐和沁中都冻感冒了,打针吃药好多天才好。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姐姐回一趟娘家多不容易!姐姐在家操持家务,药材加工季节,到外贸局药材公司打工。到1976年,沁阳、沁玲先后上了小学,沁中已四岁。孩子们都稍大,四娘身体还行,在家里能给孩子们做饭。这时正值全国各地乡村小学缺乏教师,国家政策从回乡、下乡、城镇知识青年中招聘民办教师,充实乡村学校师资队伍。姐姐报名后被招聘到理川寺巴沟小学当民办教师。当时该学校有3名老师,50多个学生。姐姐当一、二年级班主任,代语文、算术课。课程虽然简单,但姐姐还是认真备课、严谨教学,很快适应了教学的工作环境。当时甘肃民办教师的待遇,每月工资15元,再生产队每月记工分,年终按工分分粮食。姐姐所教学的寺巴沟村给姐姐没按工分记,年终总给姐姐450斤粮食,这样给的粮食比按计工分的还多些。每月工资补贴家用,年终粮食补充了家里口粮。</p><p class="ql-block"> 1976年我也在憨班小学当民办教师。姐姐来信说她在理川寺巴沟学校,没有装衣物的家具,让四哥给她做一只木箱,有顺车带到宕昌。姐姐需要木箱,四哥做好后,母亲有空就去憨班铁厂、供销社询问联系路过宕昌的拉货车。有一天,母亲又去到铁厂那面打听车辆,碰巧遇到了开车停在公路边上的杨海英。杨海英是西街五娘的大女婿,是舟曲县运输公司司机,一直开着解放卡车跑运输。母亲打招呼后,说了给姐姐往宕昌带箱子的事情。他说这些天他正好从迭部往陇西拉木头,问明情况后,说让幸福坐他的车,把箱子带上,从脚力铺分岔路到理川只有三、四十里路,母亲说这就很好。过了两天,我杨海英哥去迭部拉上木头路过憨班,我和母亲等上车,我杨海英哥把箱子放在车箱顶上绑好,我乘坐在驾驶室里,一直到脚力铺下车。那时临近暑假,太阳炎热。脚力铺下车后,我背着箱子,逢人问理川寺巴沟往哪里走?脚力铺到寺巴沟岔路少,我一路打听就找到了姐姐。姐姐已放学,见我给她背来箱子,很高兴。她写信要箱子,想着我们可能会带到宕昌县城家中,没想到直接给她送到学校。姐姐没有住在学校,生产队给她在村上租了一间房,做饭、住宿都还方便。姐姐一边做饭,我们一边拉家常,说憨班家中和宕昌家中的事情。做好饭后还边吃边说,饭后还说不完。从我稍大后到现在,每次和姐姐待在一起说的话特别多,好像老说不完。也许是从我记事起的小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长,也许是姐姐对我这个小弟弟特别疼爱。姐姐住在一个小院内,院内只住房东一家。房东一家人很热情,对姐姐很好。房东家的老人只有一个六十多岁老大伯,老大伯给姐姐说晚上让我和他一块睡。他一个人一个炕,很宽敞。睡前我和大伯聊天时,看见墙上挂了一把二胡,我一下子来了兴趣,问他会拉二胡?他说会拉,年轻时学的,老了晚上没事就拉一阵,消磨时间。我说我也会拉。他听我也会拉,就高兴的取下让我拉。我也没客气,拉了几首熟悉的曲子。他听后连说我拉的好。他让我拉一段秦腔,我说我不会唱秦腔,没有谱子不会拉。我把二胡给他,拉了一段秦腔,老大伯拉的不错。我和老伯都会拉二胡,有了知音,睡到炕上后,一直聊到入睡。快放暑假了,姐姐说让我住下等两天,放假后,和她一起回宕昌。姐姐去学校上课后,我在家里看书。老伯家里人都去劳动,白天他也一个人,我看一会书后,去他家和老伯说一会话,或拉一会二胡。姐姐告诉我,她为了多挣钱,向寺巴沟生产队申请,要了一块自留地,给的自留地在半山上。当时寺巴沟村种当归效益最好,姐姐就每年种当归。种的时候,姐姐雇请村民或学生们帮助栽植。栽植后,星期天她常去地里松耕、锄草、田间管理。当归是根系入药,施好肥根系才能长大,特别要施好底肥,施足有机肥。没有肥料,姐姐就想办法在她租住房的院墙外面,搭了个简易茅坑,方便了周围村民入厕,更是有了肥料来源。姐姐勤垫茅坑,勤出粪肥。将肥料积赞成堆,腐熟发酵。每年栽植当归前,用背斗背到半山的地里。地较远,姐姐一个人短期内背不到地里,姐姐雇请学生帮忙,一个学生背一点,人多力量大,一、二次就将肥料全部背到地里。栽植时每穴当归施足底肥,施足了有机肥,当归长的茁壮喜人。寺巴沟的村民都说姐姐是县城来的,没想到这么能吃苦、这么能干。秋天,当归收获季节,姐姐找车把挖好的当归,运到家里,姐夫哥和四爸四娘晾晒,加工、捆把,客厅顶上搭架熏干,拉运交药材公司收购。姐姐每年种植的当归要收入400多元,比她当一年民办教师的收入还要高,给家里增添了不少收入。姐姐放假后,我们一起回到宕昌衙门地家里。住了一两天,我乘班车回到了憨班。我当民办教师去姐姐家时,舟曲至迭部已开通了班车,憨班到宕昌来去方便多了。上次去姐姐家,姐姐在厨房做饭时,我看到油盐酱醋瓶子都堆放在锅台上,很占地方。回家后我按量好的尺寸,做了一个放调料瓶子的两层架子。第二次去时,我就带在班车上。到姐姐家后,我放在锅台上刚好,姐姐将装调料的瓶瓶罐罐放在上面,锅台上一下子比以前整齐了。姐姐问我“这是你做的,还是四哥做的”?我说“我已学会了些木匠活,会做小靠背椅和小饭桌,做一个这样的架子,对我来说很容易”。姐姐高兴地笑了。</p> <p class="ql-block">  5、资助我上大学</p><p class="ql-block"> 1977年10月,国家恢复高考,我激动万分。当时我给初一年级当班主任,代语义、数学课。听到高考的消息后,我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埋头复习。我决心参加高考,将自己的想法写信告诉姐姐。姐夫哥回信说,他们都支持我,鼓励我努力,抓住机会,用知识改变命运。1977年11月底,我顺利参加了高考。直到1978年3月1日,我收到了甘肃农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全家人都为我高兴。父母亲让我给姐姐打电话,把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告知。第二天,我从憨班邮电所,给宕昌县电影院姐夫哥挂通了电话。听到我考上了大学,姐夫哥在电话中高兴地说,憨班家中出了个大学生,太好了。3月3日中午,我移交完憨班学校的手续,将我的被褥书籍拿回家,我惊喜地看到姐姐也回到了憨班家里。姐姐说:“这两天她正准备去理川寺巴沟学校,昨天听到我考上了大学,一早就乘班车赶来了”。姐姐这么着急赶来,是想着我去学校要准备行装,要用钱,她来帮父母亲为我启程。姐姐在憨班家里待了两天,帮母亲给我拆洗缝好被褥,准备好穿的和所带行李,经济上给予了资助。一切准备好后,姐姐返回了宕昌。我办好粮户关系,于3月8日,赶到武威黄羊镇报到。老师安排住宿后,我给憨班家里和姐姐分别写了信,告诉我到校的情况。上大学四年,我每次给家里写信的同时,都会给姐姐写信,告诉我在大学的学习生活。第一学期,姐姐就给我寄来一套布料,我到校园裁缝店,量体裁衣,做了一套衣服。同时还寄来两条的确良裤子和帎套、袖套等。第二学期入冬前,姐姐又寄来棉衣,使我防寒过冬。每次放假回家,我直接乘舟曲班车回去,没去姐姐家。开学返校时,有时先到姐姐家住一宿,第二天乘班车到兰州。每次去后,姐姐和姐夫哥都会给我衣服和路费资助。记得有一次,我和本村车海福同行,那时车海福正在部队服役。我们没有买到兰州的班车票,都买了宕昌的票去了姐姐家。结果第二天从宕昌也没有买上去兰州的票,我们一起在姐姐家住了两天。第二年暑假,我打听到学校要搞些基建,还要打井,如不回家的学生,可以在工地打工。我想,不回家省了来去的路费,还能挣一学期用的零用钱。我给家里和姐姐写信告诉我的想法,五哥和姐姐回信都不同意。姐夫哥在信中写到:“你上大学的生活国家承担了,零用化费不了多少钱,我们都会供你的。父母亲年纪已大,暑假还是回来,和家人团聚为好”。听了姐夫哥、姐姐的话,放假后我按时回到家里。以后每个假期,我都回到父母亲身边,帮家里和哥哥们劳动。上大学四年,姐姐、姐夫哥每学期都要给我资助。</p> <p class="ql-block">  6、以后的岁月</p><p class="ql-block"> 1982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甘南州农林局,先后在农科所、农业科、农技站工作。过一段时间,我都要给家里和姐姐写信,告诉我工作情况,询问姐姐家中可好。1985年我结婚时,姐姐给我邮寄来礼物祝福,1986年儿子明辉出生后,姐姐给孩子又寄来衣帽。在农科所工作时,没有下乡机会,到春节放假才能回家。在农业科和农技站工作期间,下乡较多。如每次到舟曲下乡,路过憨班,我得看望母亲大人,路过宕昌,都要在姐姐家里少坐或打个招呼。有一次陪徐梦龙局长,到舟曲下乡,从合作出发不久,我给徐局长说,路过宕昌时我们停一下,我看一下我姐姐。徐局长答应后,快走到岷县时对我说,咱们在岷县不吃饭了,到你姐家吃饭行吗?在你姐家多坐一会,你们姐弟俩也能多说会话。我高兴地说好。北京吉普车上,我们共四个人,到姐姐家后,正好姐夫哥也在家。姐夫哥陪着客人,我陪姐姐说话。这次下乡路过,在姐姐家里停的时间最长。1990年的春节,姐姐把母亲接到宕昌过年,我在合作过春节后,和妻子带着明辉去姐姐家,和母亲、姐姐一家团聚,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元霄节。</p><p class="ql-block"> 1992、1993年,我正在临潭县陈旗乡挂职。秋天从乡上回来后,有些空闲时间,我曾两次去姐姐家,每次去住一星期多,帮姐姐加工黄芪、红芪药材。我们在院子里,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说我们小时候的事情,说父母亲和家里各位哥哥,充满了快乐。1994年5月,沁玲结婚时,大哥、六哥和我都去了宕昌,参加了沁玲的婚礼。憨班家里来了三个舅舅,给沁玲和姐姐长了精神,也是我们兄妹姐四人在姐姐家一次难得的团聚。1994年12月,我调到白银市农科所工作后,回家次数少了。1997年母亲去世后,我几年才回一趟家,好几年才能和姐姐见一面。但我一直给姐姐写信没有断,信中询问姐姐全家平安,叙说我的工作情况。以后有了手机,过一段时间,都要和姐姐电话联系,问姐姐、姐夫哥身体健康。2017年,沁中女儿考上了绵阳中学上学,姐姐、姐夫哥去绵阳居住,陪伴孙女。2017年暑假,姐姐和姐夫哥来兰州沁玲女儿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姐姐给我打电话后,我开着自家车,和妻子带着孙女蓝月,去兰州看望姐姐、姐夫哥,正好沁玲也在兰州。我和姐姐多年没见,见面后,想说的话太多,我们坐在一起,说了整整一天,到下午我们才告别,回到白银。2018年1月,巧红出嫁,应五哥、五嫂邀请,我和妻子乘火车回舟曲参加巧红的婚礼。姐姐和六哥正好都在武都。我们到武都站下车后,六哥接我们到姐姐家,姐弟三人团圆,一起聚餐,叙说别后之情。2020年暑假我从宁波回到白银避暑,很思念四哥、五哥、六哥和姐姐,想开自家车回一趟舟曲,但我的腰间盘手术后还没恢复好,难能长途开车。给我白银同学李智明、荆向田表达了我的思念之情后,他俩说帮我开车,陪我去舟曲。他们都没去过舟曲,顺便看看扎尕拉景色,看看舟曲特大泥石流发生的地方。8月初,我和妻子、两位同学,自驾车从白银出发,经合作、迭部扎尕拉到憨班,住在五哥家中。看望了憨班亲人,路过县城看望了大嫂。第三天中午我们赶到武都,和姐姐、六哥在饭店团圆聚餐。姐夫哥腰痛不能下楼,我们又到姐姐家里看望,叙说家常,拍了合影照。2023年7月底,我又借白银避暑之机,自驾车和妻子到舟曲探亲。看望四哥、三嫂和五嫂后,和英青一起,到宕昌沁玲家看望了姐姐和姐夫哥。才三年没见,姐姐一下子苍老了。2020年8月,我见姐姐时,脸色红润,比较年轻,去年姐姐脸上出现了老年斑,像个老人了。姐夫哥步履维艰,年老体弱,更需要姐姐照顾。我大学毕业工作后,母亲常给我说:“我就一个女儿,嫁的远,我去世后,你路过宕昌,都要去你姐姐家问一声。还有你高存哥,从小送了人,你路过角弓,也要看一眼”。我给母亲说:“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看望我姐姐和我六哥的”。多年来,我牢记母亲的嘱咐,不管下乡还是回舟曲,路过宕昌都要去看望姐姐。看望姐姐是母亲的遗愿,也是我个人的行为。即使母亲不说,我也会看望姐姐,从小姐姐那么关心疼爱我,给了那么多的帮助,我怎么会忘记呢!</p> <p class="ql-block">  7、经商药材、创立家业、供养子女</p><p class="ql-block"> 姐姐是农村户口,嫁到宕昌后,一直报不上城市居民户口。姐姐没有城市户口,按政策规定,孩子要随妈妈的户口,生下沁阳、沁玲、沁中后也报不上户口。那个年代,城镇居民都有粮本子,按人核定,每月到粮站买面。姐姐家粮本上四爸、四娘和姐夫哥三人,能买上国家供应的平价面粉,姐姐和孩子们都供应不上面粉。为了生活,姐姐家只能从农村的黑市上买高价粮食。那时农民出卖粮食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不敢公开,只能悄悄交易,所以叫黑市。从农村买来粮食,到磨房加工磨成面,比国家供应的面粉价格高好几倍。姐姐成家后,多年来生活中一半口粮,是从农村黑市上买的。直到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国家对户口政策放宽,孩子们要上学,沁阳、沁玲、沁中才报上了居民户口。姐姐的户口直到1996年,沁中到公安局工作后,才转成宕昌居民户口。姐姐家原来住的只有三间平房,随着孩子们长大,住宿困难。以后,经济上有了点积累。到七十年代后期,姐姐家在院子北边,利用楞坎下开垦的园子做地基,盖了三间楼房。一楼地势低,朝北开门,去一楼要从后门绕下去,没有住人,当成了贮藏室。二楼门朝南开在院内,二楼地板比院子高,从院子进二楼砌了两个台阶。改革开放后,国家开放了市场经济,鼓励人们合法经营,勤劳致富。有了好的政策,姐姐和姐夫哥也想着做点什么经营,改变家中的生活困难。开始从市场上买来竹子,姐夫哥在工作之余甚至晚上,和姐姐在家里加工打竹帘子。沁阳稍大,星期天也给大人帮忙。加工到一定数量后,贩运商收购,发往定西、陇西等地。不停地劳作,姐姐的手粗糙,晚上睡觉脚掌又痛又热,但给家里增加了经济收入,虽苦也甜。宕昌县一些个体经商户,看准黄芪、红芪药材加工,发往广州、深圳乃至出口带来的丰厚利润。抓住机遇,收购药材,加工好后发往广州、深圳。收购药材需要大量资金,刚刚开放,个体户都没有那么多资本。就把每家每户加工好的药材,按等级打白条收购打包,发往广州、深圳。等出售拿到资金后,回到宕昌再付给每家每户。这些个体户采用打白条,借鸡下蛋的经营本身就是违规和有风险的,但当时市场刚开放,经营法规不完善,且这些个体户都是宕昌本地人,大家也都放心。姐姐家也抓住机遇,开始自家收购黄芪、红芪,加工药材。每年药材收获季节,姐姐家就提前想办法,从银行贷款和从亲戚朋友处借款,筹备资金,到药材市场上挑选收购。收购季节,宕昌的药材市场上摆满了农民出售的黄芪、红芪等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农民刚从地里挖出的湿药材,姐姐到市场上对比挑选、讨价还价,收购后,拉到家里加工。加工时先按等级分开,将一根根药材头尾和毛根切掉,摊开晾晒。晾晒到半湿半干时,将一根根药材用双手合拢揉搓,通过揉搓将药材搓直,同时把药搓干净。直到药材完全晒干时,要揉搓三次。等完全干好后,按特等、一、二、三等不同等级,一把把捆好。一边收购,一边加工,等收购加工到批量,专门往外发运药材的经销商,来家打欠条收购。外运经销商收够一大车后,发到广州、深圳。一般五斤湿药材能加工一斤干药材,姐姐用银行贷款等资金,从市场上收购农民的湿药材,加工为干药材成品后,让外运商打欠条收购,等外运商出售后,才能得到资金。姐姐这样经商药材,只是赚了一点加工辛苦费,如外运经销商药材赔本,或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就不能给收购打欠条的每家每户付款。还好,市场刚开放,生意也好做,贩运药材的经销商,外运到广州、深圳都能出售,赚到较好的利润,返回宕昌,及时能给收购成品药材的每家每户付款。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初,姐姐就是采用这种方式经商药材。虽很辛苦,也很操心,面临着风险,但比原来靠打工挣的钱多。开始经商药材后,还清了修建院子北面三间楼房的一些借款,供养沁阳、沁玲、沁中上学,家中生活条件也比以前好了。经济上有了些积累和盈余后,家里逐步添置了电视、洗衣机、冰箱等家电和一些衣柜等。再后来,姐姐家又把厨房拆除,从南面靠街盖了三间平房。这样一修建,除西面靠隔壁邻居家的墙前是花园外,其余三面都成了房子,变成了小小的三合院。楼房坐北朝南,成了正房。原来东面的正房变成了厢房,厢房里面中间砌墙隔开,靠南还是四爸、四娘的卧室,北面当成了厨房。姐姐家房子比以前宽敞了许多,孩子们都有了住处。从最初的三间平房,发展到三合小院,创立了住宿无忧的家业。八十年代后期,做药材生意的越来越多,国家对市场监管逐步完善,药材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最主要的是受世界金融危急的影响。1989年贩运药材的经销商,打欠条收购姐姐家的药材后,运到广州后价格爆跌,收购打包的几十吨药材全赔,被收购去药材的多少户人家和贩运商也联系不通。姐姐家好几万元的药材,血本赔光。过了好几年姐姐家才给银行还清贷款,给亲戚朋友还清债务。到九十年代后期,沁阳、沁玲、沁中都陆续工作,家里经济情况好转。药材生意更加难做,姐姐和姐夫哥年龄已大,再没有做药材生意。</p> <p class="ql-block">  8、公司改制,子女成家,晚年带孙</p><p class="ql-block"> 计划经济时代,电影院是人们羡慕的好单位。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城市的深化改革,到九十年代,国家将电影院改制成电影公司。推向市场后,国家财政不再拨款,公司自负盈亏,自己挣工资。九十年代,城市居民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机,人们对电影的渴望,再不像八十年代前那么迫切。看电影的人很少,有时一场新电影演出,硕大的电影院,观看的人寥寥无几。自改制成电影公司后,姐夫哥常常几个月拿不到工资,过年过节有时发一点,但也很少。虽基本没有工资,但新电影片子来后,公司还得文艺宣传,安排播放。就这样,姐夫哥工作到2002年退休。公司是企业,姐夫哥的退休金很低。沁阳、沁玲、沁中先后成家立业。沁阳高中毕业后,考上了银行国家干部,工作不到一年,自己报名参了军,去新疆乌鲁木齐服役。好多青年都是考不上学,把参军作为一条找工作的出路。沁阳已是国家银行干部,丢掉工作去参军,姐夫哥和姐姐怎么也想不通,不让沁阳去。但沁阳有抱负、有理想,主意已定,毅然参了军。沁阳写得一笔好字,擅长文字写作。在新兵期间办板报时,被首长偶然发现,调到政治部任秘书工作。后来在工作之余,沁阳刻苦复习文化课,考上了军校,实现了自己上大学之梦想。军校深造毕业后,又回到政治部工作。在工作中结识了李薇,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新疆安家落户。搞文字秘书工作,沁阳如鱼得水,深得首长赏识,一直在部队工作到团级退役。沁玲在宕昌县畜牧站工作,出嫁宕昌,离姐姐家很近。沁中在校学习一直优秀,高考时以1分之差,未被兰州医学院录取。调配录取到天水师专后,沁中不想去,决心想复读考入本科学院。在姐夫哥和姐姐的劝导下,去天水师专就读。毕业后,转行在武都县公安局工作,在武都安了家。沁玲虽出嫁,但有了孩子后,姐姐、姐夫哥帮带孙女袁菁。沁玲工作不太忙,下班之余常来娘家。不做药材生意后,姐姐有了闲暇时间,带孙女成了姐姐和姐夫哥的天论之乐,也成了主要工作。家中有什么事,沁玲和女婿永喜也能随时照顾。沁中工作很忙,只能用休息日或下乡之机,去宕昌看望姐姐和姐夫哥。沁阳在新疆,路途遥远,部队上工作也忙,春节期间才能回家探亲。沁阳参军后,1990年姐夫哥专程去乌鲁木齐看望,姐夫哥看到部队首长对沁阳器重,沁阳工作顺利,很欣慰。后来沁阳在新疆安家落户,媳妇李薇是甘肃老乡,随父母在新疆长大。2003年姐姐和姐夫哥一起去新疆看沁阳、儿媳李薇和孙女郝帅。看到远在新疆的沁阳幸福的一家,姐姐和姐夫哥有多高兴。沁阳和李薇要让姐姐和姐夫哥,留在新疆安享晚年。但姐姐和姐夫哥感到一下子离开家,在乌鲁木齐生活,多不适应;另外沁阳岳母和沁阳住的很近,帮沁阳带孩子,互相有照应,姐姐和姐夫哥也很放心;还有沁中成家后,媳妇有孕快要生了,孩子没人带,姐姐和姐夫哥放心不下。姐姐和姐夫哥从新疆回到宕昌不久,沁中有了孩子,需要人看管。这时沁玲女儿袁菁上了小学,沁玲自己能接送了。姐姐和姐夫哥就去武都,和沁中住在一起,帮沁中带孙女郝雨欣。随着小雨欣一天天长大,姐姐和姐夫哥一年年衰老,但身体一直还好。沁中公安局工作特殊,常出差、加班,有时照顾不上家。姐姐和姐夫哥帮媳妇旭丽料理家务,照看孩子,使沁中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雨欣很懂事,爱学习,成绩一直优秀,2017年考上了绵阳中学。绵阳中学教育质量好,升学率高,甘肃拔尖的学生,才有希望考上。为了陪雨欣上学,沁中在绵阳中学附近买了一套房子,姐姐和姐夫哥住在绵阳,陪伴孙女。姐夫哥气管不好,绵阳气候适宜,住在绵阳,空气比武都好,姐夫哥的哮喘咳嗽好了许多。2023年雨欣高中毕业,考上了南京警察学院,实现了自己的人生梦想。完成了带孙女任务,姐姐和姐夫哥完全步入了晚年享清福的日子。但随着年事已高,他俩的身体大不如前。特别是姐夫哥体弱多病,举步艰难。2023年国庆节期间,姐姐又突患腰疾,不能行走。沁中把他爸妈从绵阳接到武都,经医院及时治疗,家中休养,2024年初,姐姐腰疾才康复。</p> <p class="ql-block">  9、操持家务、孝敬公婆</p><p class="ql-block"> 四爸四娘要找一个会操持家务,会过日子的儿媳妇。姐姐没有辜负期望,勤俭持家,辛勤家务,养儿育女,孝敬公婆,为家庭做出了默默的奉献。是一位称职的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p><p class="ql-block"> 1965年1月,姐姐出嫁时还不到17岁。现在16-17岁的姑娘,还是个孩子,洗衣做饭全依赖父母亲,很少做家务。姐姐小小年纪出嫁后,就承担起了操持家务的重任。姐姐刚结婚的那些年,我常去姐姐家,我看到姐姐做饭、洗衣、擦地、打扫庭院忙个不停。家里东西总是摆放的整整齐齐,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收拾的井井有条。四爸在乡下供销社工作,很少回家。姐夫哥电影院工作较忙,星期天常在菜地和花园里劳作,还要忙着垫厕所,劈好做饭用的烧柴等。四娘身体不好,常腰痛,几年后躬弯了腰,只能尽力帮姐姐看管孩子,做些扫地、擦桌子、洗洗孩子们的衣服等轻便家务。是姐姐撑出了家务重担,给家庭带来了温馨。常言说婆媳关系最难相处。四娘虽脾气不好,但视姐姐为亲生女儿,对姐姐很好。姐姐知道,公公在乡下上班,丈夫忙于电影院工作,每天她都和婆婆在家,做家务带孩子都要婆婆帮助。所以对婆婆十分孝敬,家务事情都和婆婆商量,有什么想法和婆婆沟通。有时候婆婆也会责怪她,但都是为了姐姐好,为家庭好,姐姐从不和婆婆争嘴。四娘身体力行地减轻姐姐的负担。那些年,姐姐家每年在院内养1-2头猪,饲养猪的活,多是四娘干的。自家养了猪,吃肉再不花钱。在带孩子上,四娘尽了最大的力,帮姐姐把三个孩子带大。姐姐打工不在家时,是四娘做饭,料理家务。姐姐在药材公司打工的日子里,四娘在家照看孩子。姐姐中午下班回来时,四娘常蒸好了饭或洗好了菜,有时连饭也做好了,对姐姐很关心。从姐姐出嫁宕昌,到四娘去世,姐姐和四娘一起生活了近30年,姐姐对四娘孝敬,四娘对姐姐疼爱,婆媳关系相处甚好。随着沁阳、沁玲、沁中一天天长大,四爸四娘步入了老年。四爸退休在家后,力所能及地也能干些家务劳动。但毕竟年老体弱,两个老人不时生病。生病时,姐姐对公婆嘘寒问暖,服药倒水,做可口的饭菜,直到病体康复。四爸四娘在姐姐和姐夫哥的孝敬下,安享了晚年生活。四娘腰痛卧床不起时,姐姐更是精心侍候,翻身按摩。1992年夏天,四娘瘫痪卧床,不能转身,经医治无效。姐姐每天给婆婆全身擦洗,按时翻身,端饭喂水,换洗床单,床前进孝月余,四娘安然谢世,享年73岁。四娘走后,四爸很痛苦,但身体还行,行动自如,很少卧床不起。直到1996年冬天,感冒病倒后,卧床数天,经就医治疗无效,与世长辞,享年80岁。</p> <p class="ql-block">  10、美满婚姻</p><p class="ql-block"> 上天安排姐姐出身于农民家庭,是农民。姐夫哥是城市户口,气质优雅,才貌双全。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成了国家干部。以姐夫哥的人才和家庭条件,找个城镇双职工,是很容易的。但姐夫哥却找了个农民。他俩的婚姻是千年修得的缘分,更是老天的巧意安排。要说姐姐和姐夫哥的婚姻是上天安排,还得从源头说起。姐夫哥的祖籍原是山西人,从洪洞县大槐树移民到河南沁阳县。生活到四爸四娘这一代时,正值国家衰弱,外强入侵,战乱四起。</p><p class="ql-block">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日本占领了我国大片土地,山西全境被日本人攻陷,河南一些县市也沦为日本人驻地。日本人所到之处,烧杀抢淫,无恶不做。沁阳县北邻山西境地,一半土地已被日本侵占。四爸亲兄弟五人,四爸排行老四,还有堂兄弟共九个。那一年,四爸的三哥三嫂残遭日本人杀害,四爸四娘刚结婚成家,为躲避被日本人杀害,和同村一些伙伴逃了出来,夜晚用民船偷渡黄河(黄河渡口有日本人站岗防守,如被发现,性命保),一路向西,躲避战乱。旧社会妇女从小都要裹足,四娘也是小脚女人,走路十分艰难。一块逃出的伙伴,互相帮助,绑了个简易担架,妇女不能行走时,轮换抬着走。四爸四娘和伙伴们出逃时,都拿了家中仅有的银钱,但远不够一路吃饭的开支。他们风餐露宿,一边逃难,一边讨饭,一边给人家干活打工,一路艰辛,难以想象。停停走走一、二年,来到了远离战火的西固县城(舟曲县,原来叫西固县)。那时憨班村是西固县城往迭部走的第一个驿站,憨班还办有铧厂,憨班的犁铧远销好几个县。和沿白龙江邻近的村庄比较,憨班村的商业和经济较发达。四爸四娘了解到憨班村的优势,和他们的同伴老廿夫妇一起,从县城来到了憨班村。四爸四娘到憨班村后,认识了父母亲,向父母亲叙说了他们的逃难经历,父母亲十分同情。经商议,四爸四娘和老甘夫妇,想住在憨班,做点小生意维持生活,等战乱结束,全国解放,再回老家沁阳。当时,父母亲住在憨班村家的老院里,只有三间旧楼房,楼下当圈养牲畜,楼上住人。父母亲将楼上两间房腾出来,让四爸四娘和老甘夫妇各住一间,并尽力帮助安置了些生活家用。四爸四娘和老甘夫妇有了安身之地,结束了流浪奔波的日子,在憨班安了家。四爸四娘和老甘夫妇靠做些商品小生意,维持生活。四爸四娘为人好,会做生意,诚实守信,和憨班村民相处都好。憨班村民多是清朝末年外地逃荒来的,姓氏较杂。憨班村只有一家姓郝的,就是现在郝秋贵的父亲,和四爸四娘认成一家子,交往甚好。</p><p class="ql-block"> 1941年姐夫哥出生,给四爸四娘带来了喜庆。姐夫哥白白胖胖,十分可爱,但从生下后,晚上爱啼哭,直到满月后,晚上还啼哭不休。在村头路边贴了几次夜哭郎纸条,也无济于事。最后四爸到村里一个先生那里去求办法。先生掐指一算,说这孩子福大,五行中缺木,需要拜个属鸡的人做干爹就好了。四爸回来给四娘一说,正好父亲属鸡,他俩商定要父亲给姐夫哥当干爹。父母亲一听,只要孩子不哭,还有了一个干儿子,岂不高兴。说罢后,按先生安排的行了个简单议式,父母亲就成了姐夫哥的干爹干娘。说来也巧,自有了干爹后,姐夫哥晚上再也没有哭闹过。姐夫哥出生的同年,老甘夫妇喜得千金,取名桃秀。到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四爸四娘一起逃难出来,在宕昌落户的几个乡亲来信,叫四爸四娘和老甘夫妇来宕昌,准备返回老家。路途遥远,大家一起走,互相帮助,有个照应。四爸四娘、老甘夫妇要走,父母亲依依不舍。四娘和老甘妇人走路艰难,姐夫哥和桃秀都才四岁,还要带些衣物行李,步行怎么能走到宕昌?父母亲和郝秋贵的父母亲商议后,决定由郝秋贵爸和二哥(二哥已十五岁)送到宕昌。走的那天,父母亲一直送到翻过旧楼子梁,项哈村对面马路上。郝秋贵爸和二哥一路背姐夫哥和桃秀,一直步行,走了好几天,才走到宕昌。四爸、四娘和老甘夫妇联系上了他们的老乡,郝秋贵爸和二哥步行返回憨班。从沁阳县出逃时,老甘和他们一个老乡就是中共地下党员,一直保密。到宕昌后,他们联系上了党组织。组织上告诉他,抗日战争虽然胜利了,但蒋介石发动了内战,战乱进入到解放战争。组织上安排他们留在宕昌,从事地下工作。这样,他们和老乡决定暂时先待在宕昌。四爸四娘也就留在宕昌,这一留,就在宕昌安家落户,生活了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1949年全国解放后,组织上安排老甘任公路段领导,四爸也参加了工作,在人民公社供销社任售货员。有了稳定的工作,生活好转。后来四娘又生下宝莲,四爸四娘就取消了回老家的念头。姐夫哥上了小学念书,一家四口平安地生活。1956年前后,姐夫哥上中学期间,四爸带姐夫哥回沁阳老家探亲,看望了家中和逃难回家的兄弟们。以后四爸、四娘和姐夫哥、宝莲姐还几次回过老家,和亲人团聚。后来和老家一直书信来往,现在还一直有电话联系。四爸四娘到宕昌后,一直与父母亲保持通信联系,每次收到四爸的来信后,都是二哥写回信。1953年大哥在岷县武装部工作时,父亲步行去岷县看望大哥。走到宕昌,按四爸信上写的地址,找到四爸四娘家,四爸四娘热情款待,相叙别后之情。返回时,四爸四娘挽留父亲在宕昌住了两天。1955年前后,四爸带着姐夫哥专程来憨班看望父母亲,让父母亲看看干儿子已长成小伙子。来憨班后,住了好几天。那一年姐夫哥14-15岁,姐姐才7-8岁,这是他们结婚前唯一的见面。1964年大哥带母亲兰州看病乘班车返回时去宕昌,四爸四娘留母亲在宕昌休养了多半月。1964年下半年四爸专程来舟曲看望母亲。当时我和姐姐在县城陪母亲养病,四爸在县上住了两三天。四爸询问了母亲病情后,对母亲说,他这次来一是看望你们,二是让母亲给宝宝(姐夫哥的乳名)找个媳妇。母亲说,我们县城亲戚家有一个女儿,已到结婚年龄,家庭条件不错,人长的也好。母亲领着四爸以看望亲戚的名义去看了。回来后,四爸说姑娘人长的好,但做家务过日子不行。他给宝宝找的媳妇,要会操持家务,会过日子。接着说,把你女儿福仙给我们宝宝当媳妇行吗,我就看上福仙,这娃有教养,很懂事,对你孝敬,会过日子。母亲一听,有些惊喜,惊的是姐夫哥家是城镇户口,我家是农村家庭,不是门当户对,且姐夫哥已参加工作,是国家干部,姐姐是一个农民,配不上。喜的是,两家患难之交,知根知底,女儿嫁给干儿子,是亲上加亲,太好了。母亲对四爸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四爸说我们家里不嫌弃福仙是农村的,我们都吃供应粮,生活没问题,就是她四娘累弯了腰,身体不好,找个能操持家务,会过日子的媳妇就行。母亲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没意见,就看宝宝愿意不愿意。母亲将此事单独问了姐姐,姐姐害羞地说,她不懂,让母亲做主就行。征得了母亲的同意,四爸又去憨班看望父亲,并征求父亲的意见。女儿嫁给干儿子,父亲也很高兴。父母亲同意,哥哥们也没有意见,四爸回到县城和母亲告别,说他回去后,和四娘和宝宝商议好后来信告知。四爸回到宕昌不久,来信说,四娘和宝宝都同意。说宝宝年龄不小了,他们想着早些把福仙娶回家。两家经通信商定,1965年春节过后,四爸带着姐夫哥来到憨班家里。姐夫哥拜见父母亲外,按习俗去二爸二娘及母亲娘家认了亲。行完有关礼节后,四爸和姐夫哥乘坐班车,把姐姐娶回了宕昌。姐姐和姐夫哥在小时候只见过一面,没有媒妁之言,双方大人作主,成就了他们婚姻。当时家里很穷,姐姐出嫁如此简单,没有陪嫁,也没有人送,连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只身离开了憨班的家和父母亲。虽是大人作主,但姐姐成家后,姐夫哥对姐姐关怀备至,四爸四娘对姐姐十分疼爱,新的家里,姐姐感到温馨,生活的很幸福。姐姐心灵手巧,爱好缝纫,成家后没有缝纫机,做针线只能用手工缝补。</p><p class="ql-block"> 1968年的一天,姐姐打工回家后,姐夫哥让姐姐看一样东西,揭开盖布一看,一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放在家里,姐姐大喜过望。当时来说,缝纫机可是一件高档次的家用商品,姐夫哥工资低,不知节约积攒了多长时间,才能买得起一台缝纫机。有了缝纫机后,姐姐做针线缝补衣裳方便多了。这台缝纫机姐姐用了数十年,至今还存放在家里。买了缝纫机后,姐夫哥又存钱给姐姐买了一辆轻便式自行车。姐姐虽常不骑自行车,但表达了姐夫哥对姐姐的爱心。没有洗衣机的时代,洗衣服是一项主要的家务活。为减轻姐姐的家务劳动,姐夫哥常将换洗的衣服拿到单位去洗。电影院有自来水,用水比家里方便,工作之余,将衣服洗好,体现了姐夫哥对姐姐的关爱。姐姐和姐夫哥结婚近钻石之年。近六十年来,他俩相敬如宾,心心相印,风雨同舟,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恩爱有加,他们的婚姻象钻石一样璀璨和永恒。四爸四娘逃难到憨班,认识了父母亲,才有了姐姐和姐夫哥的姻缘。姐夫哥是国家干部,四爸四娘不让姐夫哥在宕昌找媳妇,而是找姐姐当他们家的媳妇。也许是四娘身体不好,要找个能操持家务的媳妇,也有可能是四爸四娘为了报答逃难到憨班,父母亲对他们的相助之情和知遇之恩。所以他们的姻缘美满幸福,上天注定。姐姐和姐夫哥对四爸四娘尽到了孝心,在抚养教育孩子上更是费尽心血。生活多艰难,从没有让孩子们受委屈。沁阳、沁玲、沁中都学业有成,工作理想,家庭幸福。姐姐和姐夫哥教育有方,孩子都很争气,成为国家和社会的有用之人。姐姐和姐夫哥一生勤劳辛苦,也很幸福。愿姐姐和姐夫哥安享晚年,寿比南山! </p><p class="ql-block"> 作者:张幸福 2024年5 月写于宁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