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 抹不去的乡愁

天行健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桃林环抱着秀丽的村庄。……”蒋大为动情的歌声总是勾起我对故乡桃花山无尽的乡愁。

       桃花山，一个我从小就耳熟能详的名字，我考上学前曾在他的怀抱里生活了近二十年，数年的在外奔波，我仍对它念兹在兹，魂牵梦绕，心向往之。

       桃花山位于我的家乡华亭市南部上关镇。镇政府背靠着这座峭壁山脉，前面是田园如画的上关川。桃花山虽不巍峨高大，但它山峦叠嶂，绵延起伏，横亘在上关街道背后，像一座天然屏障，稳稳地遮挡了寒冷的西北风。在它的庇荫下，关山脚下的上关川气候温暖湿润，山川秀美，被誉为关山下的“世外桃源”。

       每年清明前后，漫山遍野的山桃花在桃花山上竞相绽放，姹紫嫣红，粉嫩的桃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害羞的少女，含情脉脉，娇艳欲滴。山桃林间绿鸟红雀飞鸣，阵阵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远近的人们慕名而来，他们登上桃花山赏桃花，尽情地享受上关乡村秀丽的田园风光与现代新农村融合带来的愉悦心境，眼前仙境般的美景让他们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桃花山，神奇的桃花山！我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和美好的中小学时代。

       “又是一年三月三，桃花开满山。……”

       我从小听着这样的儿歌，在人们对桃花山赞美声中长大。记得小时候，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我和玩伴们经常三五成群的沿着街道后面的小路爬上桃花山，在漫山遍野的桃树林里钻来钻去，一玩就是大半天。金秋季节来临，桃花山上的山桃熟了，我跟着大人们上山拾山桃胡，桃胡含油量高，可以榨油卖钱。在上关中小学上学时，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校长都要组织全校师生上桃花山植树造林，学生们自带镢头、铁锨等劳动工具,兴高采烈地参加义务劳动。桃花飘香的桃花山上，人头攒动，彩旗飘扬，欢声笑语不断，那些欢快的劳动场景至今在我的心头萦绕。

       自从考上学参加工作以来，我每年清明节都要回乡祭祖。每次回家，我都要登上开满粉红色桃花的桃花山，附身闻一闻桃花散发出的清香味，再俯视上关川秀丽的景色。每当此时，我总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今年清明节回家扫墓祭祖后，我特意登上桃花山，想再一次领略家乡的美景，亲身感受家乡的新变化。

       放眼上关川，绿油油的麦田随风摇曳，黄灿灿的油菜花竞相争艳，排列齐整的一行行白色的地膜在山川的田野里纵横交错。崭新的红瓦白墙的新农村四合院，被翠柳和桃花环绕，小河缓缓流过，鸡犬鸣叫声中，袅袅炊烟在村子的上空漂浮着。

       清亮的上关河像一条银色的带子蜿蜒飘过川道，流入陕西省陇县新集乡的龙门洞峡。在上关街道东侧最宽处，一排排造型精美的乳白色二层小洋楼特别引人注目，背后是影影绰绰的翠绿的松柏林覆盖的丘陵山头，尽头有一银光闪闪的飞流小瀑布，流入了山下湖光山色的半川小渔村。这像极了油画中异国情调的欧洲乡村别墅，一幅绝美的乡村春景图，胜过了陶渊明笔下的古代桃花源！

       桃花山下的上关镇政府在老街道，前几年国家实施乡村改造，规划了新的街道布局，从西原坡而来的柏油路从川道中央横穿而过，开辟了一条宽阔的新街道。新街道两旁是排列整齐、修缮一新的新农村民宅、中小学以及鳞次栉比的各类商铺。但旧街道依然繁华。上关镇地处陕甘两省交界处，自古以来集市就特别发达繁荣。每逢农历一、四、七的传统集日，整个街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这里汇集了陕西陇县、崇信、张家川等各地的商贩。

       近年来，国家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上关镇的旅游业呈现出了勃勃生机。由于这里毗邻陕西省AAAA级旅游景区龙门洞，有甘肃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上关石拱寺石窟，加上半川小渔村的“水上乐园”，小川水库、陈家河芝樱花基地等乡村旅游项目，吸引了省内外的游客前来观光旅游。游客们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在上关街道的 “农家乐”饭馆，品尝上关特色的手擀面、饸饹面、洋芋搅团、凉粉鱼鱼、核桃包子、核桃饺子、炒洋芋粉等农家美食。

       桃花山不光景色优美，也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桃花山顶上有七个洞穴，每天最早能见到太阳，被称为“朝阳观”，民间又称“朝阳洞”。据史料记载，北魏孝文帝时，道士张公首开二洞，明朝嘉靖年间，信士郭永祥等人筹资备器后开凿了另外五洞，并塑了神像，朝阳洞遂成为上关一景，经过历代修缮护理流传至今。

       1987年，朝阳观被华亭县人民政府批准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0年，上关人民政府和上关村委会大力支持，上关村善男信女出资捐物出力，彩绘圣像四十五座，修缮残迹，并立碑纪念。人们游览桃花山时，必参观朝阳观，了解道教文化，铭记历史。

       桃花山上的朝阳观自开掘以来的一千多年中，有道士常驻此洞中，从事道教传播活动，也有云游道士经常到此地活动。据史料记载，曾经有一位云游道士被桃花山的美景陶醉，赋诗一首：

       游来桃山时值春，旭日升天花正红。

       若是此景能永驻，天上人间一般同。

       美丽的桃花山赋予了家乡人民善良淳朴的秉性和智慧，自古以来他们就有尊师重教的优良传统。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关中学曾经是华亭县第六中学，设有完整的初中和高中部，全校学生人数曾达到六七百人，由于校风好，教学质量高，曾吸引了陇县温水、曹家湾、固关、火烧寨等公社的学子到这里求学。

       “文革”爆发后，一批华亭县的“名师”被“发配”到偏远的华亭六中（上关中学）任教。程狄白董月香夫妇、王维义、尚步陞、王克明等全县知名教师的到来，使这个默默无闻的农村学校焕发了勃勃生机。这里不搞阶级斗争，没有红卫兵的“文功武卫” ，淳朴善良的人们丝毫没有“臭老九”“反动学术权威”的概念，这些老师们如鱼得水，全身心地致力于教书育人，最大限度的把他们的才华奉献给了上关的莘莘学子。国语造诣深厚的陈狄白老师除了教语文课，还给学生教英语，我们这些小学生还曾经好奇地偷听他的英语课。王维义、尚步陞的数学，王克明的历史都是全县独一无二的，他们工作了三、四年之后，随着形势的好转又调回了县城教书，担当起了高考重任。

       恢复高考后，上关的这几届学子取得了骄人的成绩，有不少同学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中专，落选的考生，在选干和招工考试中成绩卓著，考取的人数在华亭全县各公社名列前茅，曾经引起了轰动。上关人民深知，在当时“学朝农”、勤工俭学之风盛行的年代，陈狄白等老师们顶着压力抓教学质量，打下了坚实的文化课基础，才有上关一大批农家子弟“鲤鱼翻身”跳出农门，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程狄白老师在上关中学工作三年，其高尚的人格魅力和深厚的国学底蕴感化了上关一代莘莘学子。高考恢复后，他被调入平凉一中并担任副校长，退休后亦念念不忘上关淳朴民风和尚德敬贤的乡土氛围，咏桃花山诗四首，以抒发内心的怀念之情。2006年清明节，当年上关中学一九七二、七三、七四届全体毕业生，将以上四首诗立碑于桃花山上，以表达对恩师的感念之情：

       映日桃红喜盈腮，婆娑临风含笑开。

       天心不拣人肥瘦，依旧为我争春色。

       桃花山上尽桃花，堆如云朵染似霞。

       青春颜色无限好，编成山歌唱万家

       劝君莫折桃花枝，留作根据寄相思。

       明春招来东风早，铺锦满路迎红日。

       桃花万株浴雨开，簇簇芙蓉出水来。

       天生丽质惹人怜，写罢犹恐污颜色。

       1989年，我进修后调入上关初中任教。每年植树节，我们都要领着学生上桃花山种树，但种的不是桃树，而是松柏树。桃花山上的山桃树不需要种植，秋天山桃成熟后自然落到地上，桃胡第二年就繁殖发芽，遍地都是山桃树。我们在山上空白处栽上松柏，学生从山下抬水浇灌。数年后，桃花山上鲜艳的桃花和翠绿的松柏林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景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改革开放四十年，我们的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过上关一代代人的不懈努力，桃花山下的上关镇山川秀美，景色宜人，经济发展，人民丰衣足食。那些曾经把他们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这片土地的老师们，现大部分已经作古，但我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息，为今天的变化感到欣慰。

       年年岁岁桃花开，岁岁年年人不同！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我这个当年的小学生已经进入到了花甲之年，我曾经接过恩师们的接力棒为这片土地耕耘了六年，每每想起，我的内心不禁涌起骄傲和快慰之情。

       桃花山下的上关镇，山川隽秀，人杰地灵，旅游资源独特，随着时代的发展，上关人民必将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故乡的桃花山，我永远抹不去的乡愁！

                        2024年4月于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