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道之金牛道：亡国还是兴国之道？

比目鱼

前言：2016年，与好友美美一家畅游翠云廊、剑门关后，很想写篇游记，无奈满脑子奇树、险山、秀水、幽径、轶闻，错综复杂，以致无从下笔。时隔8年，打开尘封再回首，终于有了古蜀道之金牛道、翠云廊、剑门关3篇。

　　古蜀道，传统意义上是指西周、秦、汉、唐时期，从陕西长安（今西安）通往四川成都的古道，跨越关中平原、秦巴山区、成都平原三大地形区，有约2300年的历史。

古蜀道分为南北两段，以汉中为中间站。

北段有古道4条，从西安翻越秦岭进入汉中，分别是：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即源于此道）。

南段有古道3条，从汉中平原翻越巴山进入成都平原，分别是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为杨贵妃运送四川合江荔枝而建的运输驿道）。

　　每条古道都充满了跌宕起伏的历史、军事、文化故事和传奇。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古蜀道最难在于穿越素有“南北地理分界线”之称的秦岭山脉和险峻的大巴山区，地形复杂多变，多河谷险峡，峰峦迭嶂，钻云破雾，栈道蜿蜒曲折，其中以金牛道为代表。

（本图片来自网络）

金牛道的传说

金牛道又称石牛道、五丁道、剑阁道、蜀栈、南栈，是古蜀历史上记录的第一条蜀道，连接陕西关中平原、汉中平原和四川成都平原。

金牛道北起汉中平原，向西过勉县，南折五丁峡、五丁关到宁强，转西南，由牢固关、黄坝驿进入四川棋盘关、神宣驿、龙门阁、明月峡、五里峡，在嘉陵江绝壁之上的飞阁栈道上沿朝天峡、飞仙关、千佛崖至广元，然后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经梓潼七曲山大庙和绵阳涪城，再过鹿头关、白马关、旌阳驿、金雁驿、两女驿、天回驿，到达成都金牛坝，全程1200余里，与现在的108国道线路基本重合。

　　“蜀道难，难天上青天”，李白名篇《蜀道难》就是写的金牛道剑门关段。在李白诗中除了蜀国历史悠久，更多的是因道路艰难、交通闭塞的感叹，其中藏着一个神话传说：“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五丁开山”蜀王好色说。

这传说源自《华阳国志·蜀志》：秦惠王欲征服古蜀国，因蜀王好色，答应送给他五个美女。蜀王派五位壮士去接人，回到梓潼时，看见一条大蛇进入山穴中，一位壮士抓住了它的尾巴，其余四人也来相助，用力往外拽。不多时，山崩地裂，壮士和美女都被压死。山分为五岭，入蜀之路遂通。这便是“五丁开山”的故事，也是金牛古道典故的出处之一。

　　“石牛粪金、五丁开道”是金牛道另一个传说——蜀王好财说。

据《水经注·沔水》和《本蜀论》记载：“秦惠王欲伐蜀而不知路，乃作五石牛，以金置尾下，言石牛能屙金。蜀王负力，令五丁引之，成道。秦使张仪、司马错循路灭蜀，因曰石牛道”，又因石牛能屙金，故又名金牛道。

战国后期，秦国欲征服蜀国，苦于山重水阻，入蜀无路，秦王便命人造了五头石牛准备送给蜀王，并将金子预先放在石牛屁股下，向蜀使者谎称石牛能日粪千金，即每条石牛每天能屙一千两金子。于是，贪财的蜀王便命五丁力士开路，去迎石牛归蜀。经过千辛万苦，道路终于修通了，但蜀王迎来的不是能日粪千金的石牛，只是普通的石雕罢了，入蜀之道却因此打通，成为联系川陕最重要的蜀道。

秦惠文王九年（公元前316年），秦沿蜀王引牛的道路（金牛道），派张仪、司马错带领万千铁骑，先后灭蜀、苴（古蜀属国在今广元一带）、巴等国，分置郡县。因石牛能屙金，故名“金牛道”或“石牛道”。在今成都西北还有当时专门安置远道而来的石牛，这就是“金牛坝”，即现在成都“金牛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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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传说是否属实？蜀王是否好色、爱财？不得而知，但打通了金牛道且蜀国灭亡，却是千真万确。如此说来，金牛道是蜀国人的亡国之道、伤心之道，虽然结束了蜀国“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的历史，却也让古蜀人尝到了亡国之恨！此后，古蜀道经常出现在战争描述中，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金牛古道在剑门关以上多为栈道(指古人为了在深山峡谷通行，在悬崖绝壁上用器物开凿孔穴，孔穴内插上石桩或木桩。上面横铺木板或石板，供人、车通行)，剑门关以南至梓潼境内为石板路。

秦伐蜀时对金牛道进行了修整和拓宽，被后世称为“南栈道”，长247.5千米；三国时，蜀汉为适应大军北征的需要，再次拓展古金牛道；《太平寰宇记》记载：“诸葛亮相蜀，凿石架空，为飞梁阁道。”至今梓潼七曲山仍有数段古金牛道遗迹依稀可见；现代的川陕公路、宝成铁路也沿金牛道修建。

历史遗存

行道树

行道树分布蜀道两旁，是中国古人植树护路的典范。作用：一是以树记里，起里程碑的作用；二是植树表道，起路标作用；三是便于修理栈道，就近伐树取材；四是保护道路，防止雨水冲刷路基；五是为行人提供行路方便，遮荫避暑。

铺、驿

蜀道沿途有不少以某某铺、某某驿命名的地方，如汉阳铺、抄手铺、剑门驿、龙泉驿等。铺、驿站设有驿丞、管理、文书、兽医、公馆、厨师等，既解决护树、护路和沿途邮传、治安问题，又解决了往来行人吃、住、行的问题，其功能与今天的养路段、路政部门、交警部门以及高速公路服务区等的职能职责差不多。据不完全统计，清代时仅广元与陕西交界处至绵阳这一段古道上有56铺、14驿站，形成古蜀道一套完整的路政交通、军事治安、邮传等一元化体系。

拦马墙、饮马槽

拦马墙是在驿道险要处为防备跑马官差跌落悬崖而砌成的墙，是最早的路政安保设施。饮马槽又叫饮马池，是在大青石上开凿的可移动性水槽或固定性的水槽，专为往来马匹提供饮用水源。青石板路面一般宽2～3米，最宽处达到5米，路面平整，沟渠畅通，千百年来路面很少垮塌。古驿道管理人员在光滑的石板路上开设了防滑带，并在容易塌方处和阶梯石中间加有“门坎石”，一方面使路基石板稳固，另一方面使鸡公车易于减速刹车，保证了行人行路安全。

栈道和石门

历史上栈道在中国西南及陕南秦岭大巴山山地产生，是人们为了在深山峡谷通行而在峭岩陡壁上凿石架木、下撑以柱、上覆以板所构成的通道。为了防止这些木桩和木板不被雨淋变朽而腐烂，又在栈道的顶端建起房亭（亦称廊亭）。这就是阁，亦称栈阁。相连贯的称呼，就叫栈阁之道，简称栈道。

金牛道的重大意义

从陕西汉中至四川成都1200里，正是由于金牛道的开通拓展，才有了“秦川道，翠柏天，商旅兵家密如烟”的壮观景象，一队队商旅才能西出秦关，南入蜀地，互通有无，传承文化，构筑起了光耀古今的商贸通道，才有了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古道沟通了中原与西南地区的交通，对各朝中央统治西南地区有重要意义，促进了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文化交流，是中国古代交通大动脉，直到1937年前，四川北向出川主要依靠金牛道。如此说来，金牛道又是兴国之道！

斗折蛇行、明灭可见的金牛古蜀道，就像一部古老的历史长卷，记录了汉中、勉县、宁强、利州（广元）、剑阁、梓潼、涪州、罗江、绵竹、汉州雒城、新都，记录了西蜀，记录了中华历史长河中的华彩乐章：留下了张仪、司马错大军的万千铁骑；见证了诸葛亮五伐中原的悲壮；承载了唐玄宗幸蜀的滚滚车轮以及历朝历代数不清的诗词佳作。

　　古蜀道文学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魏晋南朝乐府诗中即有“蜀道难”这一诗题，内容多描写蜀道的艰险难行与旅游者的悲伤；宋人郭茂倩《乐府诗集》收录了南朝梁简文帝《蜀道难》二首；唐宋时期蜀道文学兴盛，这一时期大部分著名诗人有过蜀道之旅并留下诗文：李白的《蜀道难》，杜甫的陇蜀羁旅诗，白居易的巴地诗，元稹的巴蜀杂，薛能、孙樵、韦庄等人的蜀中诗，宋代苏轼父子、范祖禹、黄庭坚、陆游、范成大等都留下著名诗作。

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其八)

唐·李白

秦开蜀道置金牛，汉水元通星汉流。

天子一行遗圣迹，锦城长作帝王州。

金牛古道虽然早已被108国道、宝成铁路等现代高速路取代，但那数不清的历史故事、悠久的文化传承、经久不衰的人文气息，就像秦岭、巴山一样巍峨高大，永远矗立在人们心中。

（历史资料参照《梓潼旅游网》及网络，特此鸣谢）

金牛道上的璀璨明珠翠云廊长什么样？敬请期待《古蜀道之翠云廊：三百长程十万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