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有怀（之二）

临风听箫

记忆中的小姨爹

父亲与小姨爹几乎同时是在去年的五月病情开始加重的。5月27日小姨爹过世时，我们姊妹三个正在照看病床上的父亲，也就没来得及安慰我们的小孃即母亲的小妹。

小孃性格开朗，笑声爽朗，嗓门洪亮，经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热忱待人，人缘也极好，从她出学校的大门，街头走到街尾都有人和她打招呼。小孃在重庆23中学教了一辈子的书，兢兢业业，一心为学生着想，是“市优秀教师”；她在家看顾女儿、侄儿侄女，照顾老人，做事麻利，虽在家排行老幺，却早早就有担当。

当年母亲怀老二临产前，当知青的小孃就来云南帮忙，当时医务室的医生没赶到，爸爸又出差在外，17岁的小孃背上还背着老大就帮着母亲生下了老二。文革期间父亲被批斗，母亲无暇照顾三个幼女，小孃又把老大带到重庆抚养。外婆中风瘫痪了16年，考上西师外语系的小孃及其家人们一直悉心照顾外婆，直至外婆去世。她一辈子都在为他人着想，始终无怨无悔地全心付出。

记忆中的小姨爹，生性平和安静，瘦高的身材，宽平的额头，戴着黑框眼镜，为人谦和，文质彬彬的样子，习惯每天伏案读书读报、磨墨练字，是个名副其实的谦谦君子。

记得有一年小孃一家人来云南耍，有一天小姨爹见我们骑自行车，也想骑上去，结果车身摇摇晃晃，我们就笑话他长腿长臂的却不会骑车。小姨爹微笑着也不辩驳，只管推着自行车努力学练。小孃解释说重庆坡道多，上上下下的，根本骑不成自行车，我们才闭了口，跟着他车后跑。

小姨爹与小孃一样，曾是下乡知青，也当过工人。他1977年高考考入西南师范学院（现西南大学），毕业后在重点中学任教，在学校管理工作岗位上始终勤勉、廉洁，课余还写了许多的历史论文发表并出版。退休后积极参加老年大学书法班，每年都主动到街道给大家写春联，直到写不动了才没去了。小孃说小姨爹一辈子为人正直，低调做事，又平淡度日，满屋的书画作品及书稿就是姨爹的全部宝贝家当。

今年“五一”节回去看望小孃一家，在小姨爹书房里，看到一刀一刀的宣纸成捆成捆地呈小山丘似地摆放着；一卷一卷的练字作品堆了大半间屋子；书柜的笔架上、笔筒里，仍竖有数十只毛笔，仿佛都在诉说着“龙凤飞扬”的故事，“写尽八缸水，砚染涝池黑；博取百家长，始得龙凤飞。”

我们拜读、欣赏着小姨爹的字画作品，他留下的书法作品中有一幅字为：“福寿康宁”，用笔清朗爽劲，寄托着海波不惊的祈愿：

“舍得是福，清心为寿，

体健乃康，无妄则宁。”

假期结束临行前，小孃把小姨爹生前的许多书法作品，崭新的毛笔、宣纸之类的，馈赠给我们姊妹珍藏纪念，说是小姨爹留给我们的遗产。

其实长辈留给我们更多的是无形的精神文化，它们在绵延传承，焕发出无形的精神力量，强大着我们以及子孙后辈的人生。

“五月飞花轻折柳，粼粼神光迎艳阳。”五月的鲜花正开遍原野，炽烈明艳的时令鲜花就送给远去的几位亲人。

今天是小姨爹的一周年忌日，写下这些零零碎碎的文字，也算是告慰小姨爹的在天之灵！

周家女儿女婿们敬上

2024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