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距离奶奶去世一周年的前一天,我和父亲母亲开车回到了老家。下了车,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切看似未变,却又仿佛都变了。每次回到老家,心就像漂泊的船找到了港湾。对面山上的老树依旧,但村落的容颜已不复往昔。擦肩而过的乡亲,目光中多了些陌生。面对那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我只能将称呼哽在喉间,尴尬地上前打招呼,对方却陌生地将我打量。幸亏父亲及时出现,他才恍然大悟,感慨怎么没印象了。一番嘘寒问暖后,都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每次回去,总有老人不认识我,听不清我是谁。其实这些年每年我都会回去至少两次,可能去年就见过,可如今他们又忘了,不是没见过,只是村里的老人老去的速度太快!</p><p class="ql-block"> 提着沉甸甸的东西,我站在院子里,一时间竟恍惚了,不知该往哪儿走。以前奶奶在的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直奔奶奶的窑洞,可如今那孔窑洞住着一个包工头。回来路上的那种归属感,瞬间被冲击得烟消云散。奶奶走后,这个院里就剩二爸、三爸两家了。此时此刻,我竟不知该先去哪家,还是三爸的一声招呼,打破了我的恍惚!</p><p class="ql-block"> 吃过晚饭,我偷偷溜进了奶奶生前住了三十多年的窑洞,试图寻找奶奶留下的痕迹和回忆。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前后被二爸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满地的烟头,锅台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子,还有炕上没有叠的被子,一切尽显着光棍的邋遢,没有一丝奶奶的痕迹。可明明我是在这个炕上长大的孩子啊,现在却被别人“霸占”着,与我再无关系。那一刻,幸亏思念无声,否则必定震耳欲聋。</p><p class="ql-block"> 在我和姐姐很小的时候,父母外出打拼,从此我们便成了留守村庄的留守儿童,而爷爷奶奶给了我们无微不至的陪伴,伴随了我和姐姐的整个童年。直到爷爷病重,我们才不得已离开,去往了“大城市”。在我的印象中,奶奶就像手里不停转动的陀螺,一刻也不得闲。山蛮丸子、地软包子、黑面饸饹,那些我舌尖上的思念,都在她的手中一一呈现。长大以后,常常和她聊起小时候为了要一毛钱,而被她按在枣树下的石床上打的往事,懊悔不已。以前不懂,如今才明白,这是藏于时光中的细碎零散。这不是令人艳羡的电影桥段,而是摊开来的人间烟火,琐碎、平凡、简单,而我愿将其聚拢于掌心,千金不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