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母亲总是和故乡紧紧的联在一起。从我记事的年代开始,我就记得我坐在母亲摆渡的小船上,在新堤的大街小巷穿梭着,那年洪湖淹大水,大街成了小河,深巷成了小渠,船在其中穿过,大水中逃难的人上船递给母亲1分钱算是船费。这便是故乡给我最初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故乡新堤只有500年历史,算不算古城我不能确定。但它古寺古庙很多。东边有“东庵庙”,西边有“关帝庙”,北面有“新庙”、南面有“黑爹爹庙”,另外江边的高地上还有“丛林庙”。小时候母亲和我去丛林庙旁的地里挖野菜。稍息时母亲告诉我这个庙很古,她的老家家在世时就有这个庙。我好奇走进庙里,发现好多颗,树干三个人都围不下的银杏树。树冠很大象一把通天的伞,遮天盖日。树阴下感到好凉快……。</p><p class="ql-block"> 新堤的街有好多条,全是石板铺的,有人说是青石板路,不对!我家就住在临街,我清楚的记得是麻石头铺的,学名叫花岗岩。小时候母亲在家门口喂了一群小鸡,叫我天天去喂食,这群鸡就在这街旁边长大了。那麻石头街成了这群鸡的鸡场。</p><p class="ql-block"> ……下雨了,麻石头街上传来咣当咣当的木屐声,很好听,有节奏感。母亲叫我去打酱油,给我一双小木屐。穿木屐是跑不动的,只能一步一步的走,我很喜欢听木屐嗑石板的声音,故意把脚抬得高高的,然后踩下去,那声音很特别,听起来象在敲铁皮箱。</p><p class="ql-block"> 酱油打回来了,但木屐却掉了一颗铁钉,偷偷的把它放在一边……。</p><p class="ql-block"> 故乡有条河叫里河穿城而过。河水很清,是我小时候嘻水的地方。后来我家从临街搬到了里河边。里河不太宽,但来往的船只不少。它通往下面好多乡镇,也通往邻县监利。夏天河岸边的河滩是我们晚上纳凉的地方。一到傍晚太阳刚落土,各家各户就将竹床摆在了河滩上。</p><p class="ql-block"> 虽然夜幕降临了,但还是很热,没风。有人开始唤起风来:天上的风喔喔地转,地上的风有人唤……喔啰啰……喔啰啰……,果真起风了,微微轻风带来了絲絲的凉意。</p><p class="ql-block"> 有卖菱角的小贩挑着担子过来了,母亲知道我们嘴馋便叫住他。买了一升放在竹床边的椅子上。一家人便咬了起来,滿口甜甜的菱角米……。</p><p class="ql-block"> 吃完了喝口水便躺在竹床上,仰望星空,银河特别的耀眼,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了……。</p><p class="ql-block"> 新堤紧靠长江,故乡人称它为外河。涨水的日子,外河江面很宽,但晴天可以看到江那边的青山。暑假期间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去江边捡柴火,这柴火就是顺江流下来的的杂物,有芦苇、有短木头、有烂木板……累了休息会坐在江堤上,这时进入眼帘的是:江中多面白帆乘风而上,顺流而下的木排一个连一个,对岸的几座青山在阳光下闪烁着黛黛的青色……还有天际边一艘白色的轮船渐渐地消失在水天一色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故乡印象。</p><p class="ql-block"> 离开家乡几十年了,偶然也回去一下,原来母亲在世时,每年必然都要回去的。即是亲情,也是乡情。母亲不在了,这亲情就断了,乡情也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了。有人说母亲在,家就在。我说母亲在,家在,乡情也在!母亲不在,家不在,乡情也就疏了淡了。母亲走,她带走我的亲情也带走了我的乡情。</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如今的故乡你再找不到丛林庙、关帝庙,也听不见雨天的木屐声。你再也见不到麻石头街,还有河滩上的竹床、那滿天璀璨的星星、还有一条大河,数不尽的白帆……。</p><p class="ql-block"> 杨家清于2024年5月12日母亲节</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