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邻居L伯伯</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家隔一个门的邻居住着LSR伯伯。我长大后才知道他是老红军,那时,只知道他是我们院里最大的官,这是我从他脖子上的领章知道的,全院所有军人叔叔伯伯的脖子上数他的杠最多,星最多。有小伙伴和我犟,说来咱院演节目的文工团里很多阿姨的领章上的杠比L伯伯还多,有五条呢。我不服气,还是觉得L伯伯官大,要不,怎么演出时,L伯伯坐在台下铺着布的桌子后面看,她们要站在台上给L伯伯演呢?演完了,还要给上台和她们握手的L伯伯敬礼,反正,谁说L伯伯不好,我就想和谁打一架。</p><p class="ql-block"> 我害怕L伯伯,他上下班时就从我家门口过,每次上下班时,喇叭里响起号声,我几乎都是急忙躲进家里的门后,把门帘掀开一条小缝,隔着玻璃,看到他过去了,才敢出来玩。L伯伯从来没对我严厉过,可我就是怕他,他高高大大,走路有劲,说话响亮,看着就怕。</p><p class="ql-block"> LP,是L伯伯的大儿子,比我大,虽然住邻居,但也不经常在一起玩,因为他和我都很忙,他忙着上学,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我忙着上保育院,两个星期接回家一次,几乎碰不到面,更玩不到一起去。虽然交集不多,我却被他惹哭过一次。那是一个下午,他被接回家,从我们那排房头一露头,看见我正在家门口玩,很是兴奋地喊了我一声后,胸膛一挺,亮出脖子上的红领巾,只见那鲜红的颜色把他整个脸庞映的通红,那是他刚刚加入少先队,第一次戴上红领巾回家,他满脸带笑,满身自豪,夕阳越过西墙照射在他整个人身上,他整个人仿佛都在闪光,人也高大了不少。我顿时觉得自己很矮小,很暗淡,一点也不光鲜了,人也立即不自在起来,LP哥回家后,我耷拉着脑袋,默默地站在家门口,看着LP哥在自家门口和弟弟妹妹玩耍,胸前的红领巾随着他的跳动不停的飘扬,不知不觉地,我就难过起来,眼泪流了出来。是感到酸酸的那种难过,是感到不如别人的流泪。姥姥看到后问明情况,给我解释,我还是难过,也不愿跟她进屋。下班号响了,一改往常的习惯,我背着手靠墙站在家门口,头往西边扭着,眼睛盯着LP哥脖子上跳跃的红领巾,就是不进家门,也不躲闪L伯伯了。</p><p class="ql-block"> L伯伯来了,迈着我熟悉的有力的步子,隔老远就听见他在和别人说话,我还是站在家门口。他过来了,停下了,也许很少在上下班时见到我,也许他注意到我的哭痕,指着我问姥姥:</p><p class="ql-block">“他唱的这是哪一出啊?”</p><p class="ql-block">姥姥说完缘由,L伯伯叉着腰大笑起来,他刚刚从姥姥嘴里知道自己的儿子入队戴上了红领巾,笑的比平时更高兴,随后,蹲下身,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p><p class="ql-block">“回家吧,等你上了学,学习好呢,很快就能戴上红领巾了。”</p><p class="ql-block"> 我平视着他,第一次不用仰着头看他,还这么近,而且还和我一样高,挤满了星的领章也是第一次看的这么清楚,一直以来的害怕消失了,觉得L伯伯很和蔼,但是,他威严还在,我不得不信服他,也很听从他的话,我不掉泪了,顺从的点点头,跟姥姥回屋了。</p><p class="ql-block"> 上学后,我积极上进,关心着戴红领巾的事,听老师的话,果然,第一批加入了少先队,当我戴着红领巾和LP哥站在一起时,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挺着胸,任凭风儿吹的红领巾不断的跳动。</p><p class="ql-block"> LJ是L伯伯的二儿子,比我小,虽然住邻居,仍然没玩到一块。他比他哥哥灵动,LP哥沉稳,LJ好动。好动,就被家里管制的严格一点了,感觉中,他比我更怕刘伯伯。</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是个星期天,水池边,大道上,人很多,洗刷的,闲聊的,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热热闹闹满院子。LJ爬到水池子上面,蹲在那里仔细地洗着一个茶壶,洗好后,小心翼翼地把茶壶放在水池台上,从水池上跳到地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一手抓壶嘴,一手握壶把,两眼盯着茶壶,如屡薄冰似地往家走,L伯伯站在家门口,叉着腰,对着正要跨过沟渠的LJ喊道:</p><p class="ql-block">“你给我拿好了,别给我摔坏喽!”</p><p class="ql-block"> L伯伯发声时,原本热闹的场面立马鸦雀无声了,大家都转头盯着LJ,L伯伯话音刚刚落下,只见LJ一个踉跄,踩在了沟渠边上,身子立马趴倒在地上,紧跟着一声清脆的炸响,也许是刚刚的鸦雀无声中突然的一声响,说是炸响一点也不为过,随着响声,惊起几声惊叹的同时,大伙又被LJ趴在地上的样子逗笑了。</p><p class="ql-block"> 有人赶忙跑过去,把趴在沟渠边的LJ提了起来,他一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壶嘴,另一只手死死地把着壶把,两手之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他僵立在那里,保持着捧着茶壶时的姿态,两眼盯着两手之间,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那样子好像在对自己说:</p><p class="ql-block">“壶呢?”</p><p class="ql-block">又好像对L伯伯说:</p><p class="ql-block">“您看,我是好好地拿着呢!”</p><p class="ql-block">大人们又一次被他逗笑了。</p><p class="ql-block">再看L伯伯,他“嗨”的一声,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又回头说了一声:“ 这孩子!”,就进屋了。</p><p class="ql-block"> 水池旁边那条沟渠,我们每天不知道来来回回地迈过多少回,就是漆黑的晚上,我们也不会踏错,LJ是怎么踩错了的呢?在众目睽睽的场合和那么重要的事情上,他竟然就踩错了,唉,这个LJ!</p><p class="ql-block"> 其实,哪有不怕父亲的男孩子?如果,我是LJ,被L伯伯那一喊,也许,连壶嘴壶把也找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L伯伯手持一台照相机,在院子里照相,看到我和两个妹妹后,要给我们照相,刘伯伯让我们站在他家门西边的围墙边上,说那里有一排向日葵,好看。我们对着阳光站好,小妹妹还小,正在吃饭,照相还端着碗,L伯伯哄她几次她都不放下,只好随她,L伯伯用镜头对着我们,随着快门“咔嚓”一声,小妹妹正把一勺饭送到嘴里,照片洗出来了,照片上,小妹妹吃饭的瞬间被拍了下来,这张照片被我们家保存了好多年,近年却找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照相后不久,L伯伯一家搬走了,伯伯到别处当更大的官去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伯伯,现在,想起来,感觉和他住邻居的时间太短了,留下的记忆太少了。我很珍惜和L伯伯住邻居时的记忆,也很骄傲和老红军住邻居的光荣,L伯伯戎马一生,身经百战,参加过许多知名的战斗和战役,还去朝鲜打过美国鬼子,为新中国的建立和人民军队的建设作出过很大的贡献,是大英雄,很了不起!</p><p class="ql-block">我的邻居L伯伯,永远都是我们后辈们的骄傲,永远都是我心中既威严又慈祥的大英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