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母亲的二三事</p><p class="ql-block"> 关于母亲的记忆,有几件事印象非常深刻。</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大概六七岁以前吧,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随母亲去外婆家玩。母亲将我和二弟用竹篓一头装一个颤颤悠悠地挑着,同我们讲着各种小故事,偶尔还唱段不知名的歌,一路向外婆家走去。说是玩,实际上是去外婆家改善生活。外婆总是能在吃以麦糊糊(当地人叫麦kaokao)为主食的午饭前给我们煮上一小碗面,甚至还搭上一个鸡蛋。对我们来说,这简直是大餐了。临回,外婆还会打发我们几两、几斤粮票布票之类的,我们都非常欢喜。母亲也借这机会会将自己的苦恼向她的母亲倾说,母亲的母亲是母亲的依靠。</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冬天,大概快过年了。家里决定将圈上的肥猪送一条去乡上杀,好留部分肉以及猪骨头淹了准备过个年,就请了邻居帮忙一早抬去。按例要请他们吃个早餐。母亲一大早就起床生火做饭,给大家煮了一碗夹杂着盐豇豆的面条垫垫肚子,也防寒。一阵忙活后大家出发,我偷偷溜回灶屋,将锅里仅剩的豇豆节子和面汤一股脑儿喝了。母亲回来,望着干净的铁锅,说:一点儿也不跟我剩啊……我"忘了"母亲连一口汤都没喝,也没意识体贴母亲的辛苦。母亲当时的语气和表情我至今记着,时时想起又不敢回忆。去年夏天好不容易将她接来同住,说到这事,问还记得不,母亲摇摇头,笑说不记得了。</p><p class="ql-block"> 对于世隶耕种的我们来说,上学读书是唯一翻身的机会。弟兄们日渐长大,父亲希望我们能留一两个回家种地以减轻压力。当得知我们都想继续读书时母亲坚定地表示:那就去读,大不了我再喂几条肥猪!几经碰壁我终于成了院子里第一个走出来的人。那天中午,母亲端着一碗红苕稀饭,边吃边笑,还不经意地转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p><p class="ql-block"> 上高中我曾两次惹母亲伤心大哭。一次是高一还是高二暑假,我偷懒没将棉絮带回家,结果返校时不见了。我没事儿似的告之母亲,没想到母亲伤心地哭了起来。再一次是同母亲在棉花地里忙活了一上午,天气很热,我穿着一双半新的胶统靴下地,双脚又热又痒,就到附近水沟里洗了脚,为凉快还自作聪明地往靴里灌了水。母亲看到,又哭了一场。我后来想,棉絮和统鞋,可是我们家十分贵重的财富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我也同样问过母亲,她回道:记不到。</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兄弟都先后成家,母亲的忧虑却加重了,在儿子媳妇孙辈面前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做错什么。</p><p class="ql-block"> "五一"返假,我同母亲告别说:我回去上班了。母亲马上慌了起来,要跟我上车,快声说,我也该回去了。我笑了笑,没有作声。</p> 母亲的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