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获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提名的瑞典影片《游客》，是一部关于度假、婚姻危机和人类本性的电影。一家四口，在寒冷的冬天，去阿尔卑斯山旅游，不料，一场雪崩，让夫妻间起了矛盾。原来，在雪崩发生的危急时刻，丈夫竟然弃妻子、儿女于不顾，逃命而去。人的求生本能和责任担当孰轻孰重，怎样理解瞬时反应和理性自觉，电影在冷峻的格调中，不知不觉让我们思考起这样的问题。</p> <p class="ql-block">电影中出现的阿尔卑斯山风景是如此美丽：白雪覆盖着起伏山峦，阳光装饰着群山轮廓，寂寥澄净、空旷邈远……摄影师召集托马斯一家合影留念，他们亲密无间，脸露灿烂笑容。电影告诉我们，托马斯一直忙于工作，现在，他要把五天的时间贡献给家庭，在这里好好享受度假休闲的乐趣。在假期的第一天，他们果然开开心心地滑雪，漫天飞雪里，大风嘶吼中，他们戴着头盔，穿着连体式滑雪服，脸挂滑雪镜，手持雪杖，脚踩滑雪板，矫健灵巧地在皑皑白雪中穿行、飞跃，这是属于他们的一天。</p> <p class="ql-block">随着第二天的到来，情况有了变化。在露天餐馆，他们隔着围栏，边用餐，边拍摄对面山崖壮观的雪景，谁承想，突如其来的雪崩让大家惊慌。电影中，托马斯儿女害怕地叫着“爸爸”，妻子艾芭手忙脚乱地护着儿女，只有托马斯，本能地夺路而逃，现场一片混乱。待雪雾飘散，一切如旧，我们看见了返回的托马斯。接下来是电影里最尴尬的场景，也是导演在本片创造的最诡异气氛：一家四口完全不提刚才的雪崩，沉默无语，埋头吃饭，只有托马斯不自然的笑声和干咳声；回到旅馆，艾芭硬是把儿女推进房间，她想跟丈夫说话，又欲言而止；进了房间，儿女不搭理父母……一家人谁都心知肚明，托马斯做了逃兵，他们家的和谐被破坏了，儿子后来对父亲说：“我怕你们离婚。”</p> <p class="ql-block">扮演艾芭的女演员让我们相信了她的愤怒，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怯懦，如此不负责，过后，托马斯还屡次三番地否认他是逃跑，还振振有词地说，他和艾芭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在突发事情面前，艾芭以为看穿了丈夫的面目，他们好像成了陌生人，她有话想和丈夫说，又懒得说，他们谈不到一块去，于是，她找别人说，看到人就说，还当着丈夫的面说，说丈夫逃跑时可悲可恨的样子。这个女人让我们顿生同情。</p> <p class="ql-block">很多人都责怪托马斯，在我看来这是导演描绘的一个最憋屈的人物。导演让他处在这样一个境地：他不是一个坏人、恶人，他深爱他的妻子、儿女，他的逃跑是求生本能，是瞬间反应，而这是人的一个自然属性，但这种逃跑又确实不光彩。这让他陷在一个心理泥潭中，哪怕在空旷的高山雪原嚎叫、呐喊，企图释放困在心中的抑郁，也无济于事，最后导演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心理崩溃的男人——半夜里，他对着妻子，大哭，斥责另一个自己：“我也对他失望，讨厌他，不能原谅那个家伙，他总是搞砸一切，他撒谎、不诚实、不可靠。不仅你是牺牲品，他也是自己本能的血淋淋牺牲品。”度假最后一天，托马斯终于当了一回英雄，雪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他打头探路，把危险留给自己；在艾芭失踪后，又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救回了妻子。</p> <p class="ql-block">本片的结局令人目瞪口呆，却绝对称得上精妙无比。结束旅游，返回城市，汽车在弯弯山道出现故障，面对悬崖峭壁，有一个人害怕了，不顾家里人，强行下车逃命。这是谁？托马斯？不，是他的妻子，是以前一直责怪托马斯临阵脱逃的艾芭，这实在令人惊讶。其实，导演想要告诉我们的是：在危险面前，谁都有可能逃跑，一方面求生本能和瞬时反应是保护自己的手段，另一方面客观上也会产生负面效果，人类除了本能，还离不开理性的光芒照耀，而这并不仅仅是哲学命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