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母亲节将到,写点文字纪念我亲爱的妈妈。</p> <p class="ql-block">(1949年,妈妈在浙江大学校门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日前雷道炎先生转托王宽福教授送给我一本他的新作《暮言集》,雷先生爱动笔,写有多集回忆随想录(我的定义),涉及他的生活经历和浙江大学的方方面面,内容极丰富。</p> <p class="ql-block"> 雷先生高高的个子,嗓音洪亮带磁性,他是1951年浙江大学化工系毕业留校,后来担任浙大图书馆的馆长、研究馆员。</p><p class="ql-block"> 雷先生近年来致力于回忆、记录和整理浙大合唱团的发展史,《暮言集》的主要章节是讲述浙大合唱团的历史,他认为浙大合唱团起源于浙大西迁贵州的遵义湄潭时期,1942年“倒孔运动”后白色恐怖弥漫,浙大在遵义组织了统一的学生歌咏队,由音乐教师沈思岩作指导,直至抗战胜利浙大复员杭州后,1946年11月正式称为“浙大合唱团”。</p> <p class="ql-block">(浙大合唱团的团徽)</p> <p class="ql-block"> 雷先生曾经是我家的邻居,我家是求是邨七幢,他住六幢,我小时候经常看见妈妈碰到他在一起聊聊天,妈妈说她和雷叔叔是同学,都是1946年考入国立浙江大学,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都是浙大合唱团的团友,雷先生是男低音。</p><p class="ql-block"> 我家有几本雷叔叔送给妈妈的关于浙大合唱团的书,我还找到了一些老照片和妈妈回忆在浙大合唱团期间的片言只语,就点点滴滴地记述一下妈妈和合唱团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妈妈从小学起就喜欢音乐,她会吹口琴、学习弹风琴,还参加过一些学校的演出。</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妈妈也爱唱歌,我小时候曾经听她在家轻声地唱过《红梅赞》《十送红军》等歌曲,但极少唱,可能是她觉得自己唱得不好,我则认为是家庭的重担、工作的繁忙和当时社会的重压,她哪有时间和情趣去唱歌。</p><p class="ql-block"> 1937年日本人打到杭州前夕,妈妈随外公单位逃难,先后在永康、碧湖、龙泉度过了初中和高中生涯。妈妈喜欢唱歌,在龙泉的杭州树范中学读高中期间,她就是学校合唱团的团员。</p><p class="ql-block"> 妈妈说,那时候是抗战逃难期间,学校主要是唱一些抗日救亡的歌曲。</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树范中学合唱团,前排左三是妈妈严徵辉)</p><p class="ql-block"> 这张老照片很珍贵,是妈妈在龙泉读高中期间“杭州树范中学”合唱团的大合照,妈妈的一位从杭州一起去龙泉的中学同学毛祖康(昭晰)也喜欢唱歌,后来毛先生考入了浙江大学,他和妈妈又成了浙大的同学和合唱团的团友,几十年后我还听到他们在电话中回忆当年在龙泉和在浙大的旧事,虽然毛昭晰先生已贵为全国人大常委,但从妈妈打电话的表情可见,他们之间仍然是那“归来仍是少年”。</p><p class="ql-block"> 1946年秋,妈妈考入了国立浙江大学,先在外语系,大二转医学院。入学浙大后,妈妈就参加了浙大合唱团。</p> <p class="ql-block">(1946年秋,妈妈入学国立浙江大学)</p> <p class="ql-block"> 妈妈在回忆录中写到:“抗战胜利后,我考入了浙江大学,参加了浙大合唱团,我很爱歌唱,我有识谱能力,但歌喉不好,同时在合唱团中我是小字辈,因此胆小怕人的,我虽然爱音乐,但我在合唱团不是一个积极分子,一是医学院功课重,后来又住到田家园医院宿舍,回到校本部的机会不多,练唱有时要缺席,另一方面,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感觉自己音乐素养菲薄、中外音乐知识贫乏,自己的音喉也不优越,因为自己的不足,肯定不会受到音乐老师的青睐,老师总是喜欢出色的学生的。因此我从来是不敢出头也不敢和沈思岩、杨增慧老师多接触,只是按时练唱而已,但是在合唱团进步的气氛中和友好的相处下,我的心灵受到陶冶,促使自己能成为一个有抱负有修养的人。 </p><p class="ql-block"> 音乐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可使我的情绪跟着旋律起伏,有些歌曲听了使我愉快兴奋,有些曲子听了又使我伤感。”</p> <p class="ql-block"> 妈妈写到“我还挤出时间丰富我的生活和满足我的爱好,参加浙大合唱团,我的歌喉不出色,故我不大接触音乐导师夫妇,他们住在里西湖罗苑,有些音乐高材生常去他们家,这点表现了我有自知之明。我亦常去浙大基督教的唱诗班,亦去听音乐欣赏会”。</p><p class="ql-block"> 雷先生编辑的《浙江大学音乐生活六十年》一书中,有各个时期的合唱团团员名单,他们大都是浙大的学生,有许多我熟识的长辈。比如钱燕阿姨(父亲钱宝琮先生)是妈妈大学一年级外语系的同学,胡和生阿姨(后来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是妈妈同寝室的闺蜜,还有谢福秀、李息云、骆涵秀、钱熙、柯士钫等等等等,那时候她们都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p> <p class="ql-block"> 1948年浙江大学举行元旦音乐会,竺可桢校长与合唱团演员合影。</p> <p class="ql-block">(竺校长和参加演出的合唱团团员名单)</p> <p class="ql-block"> 1949年4月,浙江大学举办春季音乐会,妈妈参加了演出。</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49年浙大春节音乐会,这是妈妈在演出照片上的背书)</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浙大合唱团经常举行演出活动。</p> <p class="ql-block">(合唱团团员)</p> <p class="ql-block"> 1952年国家进行了院系调整,浙大被分割,许多合唱团团员调整到其他大学工作(妈妈也调到了浙江医科大学),因此雷先生认为“浙大合唱团”这个名称广义上是指1942年至1952年这段时期,当然院系调整后的浙江大学有组织的歌咏活动一直在延续和发展的。</p><p class="ql-block"> 1992年5月浙江大学举行95周年校庆,浙大邀请老合唱团员们回校参加庆典,老校友们重回浙江大学。在庆祝晚会上,这些老合唱团员们登台演唱,受到了极大的欢迎。</p> <p class="ql-block"> 妈妈回忆:“在浙大95年校庆时,我们合唱团的成员从全国各地赶来,练唱排练,我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在庆祝晚会上的演出获得了大家很高的赞誉。”</p> <p class="ql-block">(浙大95周年校庆浙大合唱老团员登台演出,妈妈前排右8)</p><p class="ql-block"> 浙江大学在校园内建了“浙大合唱团纪念碑”,老合唱团员们应邀参加了落成典礼。</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纪念碑的碑文确认了合唱团成立于1942年)</p><p class="ql-block"> 下图这张照片非常珍贵,这些昔年的同学和合唱团团友,从全国各地来到杭州,参加“浙大合唱团”文化景点的落成典礼,这些浙大老校友重聚一堂。</p> <p class="ql-block">(浙大合唱团纪念碑落成典礼,后排左1我妈妈、左11是雷道炎)</p> <p class="ql-block">(这是大合照的名单,需要说明一下,其中秦万春即秦汉、田万钟即林新民,都是我同班同学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老合唱团团友,左2我妈妈)</p><p class="ql-block"> 1997年浙江大学100周年校庆,学校又邀请大家回校参加非常隆重的庆祝典礼。在百年校庆期间69名平均年龄72岁的老浙大合唱团员和浙大老年合唱团联合演出了“毕业歌”和“浙大校歌”,受到全场热烈的掌声。</p> <p class="ql-block"> 妈妈在给大学同学的“连环信”中谈到那次演出的盛况,对排练校歌,她写下了自己的体会。</p> <p class="ql-block"> 关于浙大校歌,妈妈说:“我是老浙大合唱团团员,那次重印重学校歌,我们合唱团团员从全国各地汇集到杭州练唱,为了在浙大校庆晚会上出演大合唱。校歌歌词实在太古文,是马一浮先生作的,虽然有些难懂难唱,但确为充满哲理的经典之作。他揭示了大学的根本性质和任务和浙大的基本特性和使命,并教育学生如何求学问和做人的基本道理。在字里行间充满了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哲理,贯彻着实事求是和对立统一的原则。”</p> <p class="ql-block"> 妈妈渐渐老去,她在回忆录中写到:“现在我还是很爱唱歌,但因为咽喉已老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在哼着了,有友人邀我去“老年大学”,我既无兴趣,视力又差,何苦再去受这个罪。现在也不会唱歌了,就是爱听音乐(主要是古老的音乐)。我听喜爱的曲子很投入,如二胡独奏“二泉映月”,我会伤心落泪,听“送别”,我好似置身于歌曲如画的意境之中,听台湾歌曲“甜蜜蜜”,会使我沉浸于美好的回忆之中,但是从回忆中出来,又倍感失落,记得前几年有一首歌名为‘真的好想你’,我听着就想哭。” 妈妈始终放不下的就是我爸爸。</p><p class="ql-block"> 2021年4月,我参加编辑的西迁后代文集之一《老浙大和建德村的回忆》即将付印时,主编王宽福老师请全体编委、作者拍一张大合照,雷先生坐着轮椅来参加,那天来的还有李慧云(父亲李寿恒先生)、钟秉章(父亲陈楚淮先生)等求是邨六、七幢邻居,我们合影留念,他们都是我的前辈。</p> <p class="ql-block">(右起:钟秉章、雷道炎、李慧云、马衡)</p> <p class="ql-block">(雷叔叔指着我说,你妈妈严徵辉是我们浙大合唱团的,左为王宽福教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妈妈走了整整十六年了,今天是妈妈离开的日子,非常想念她,记录妈妈和浙大合唱团的点点滴滴,以致怀念。</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和妈妈最后的合影,第二年她就走了,摄于2007年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后天就是“母亲节”了,祝远方的妈妈节日快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马衡 2024.5.1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