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晖寸草）我和母亲的点滴故事

张静

　　这篇文章去年就开始写了，本来想赶在母亲三周年时写出来，但事情忙碌写写停停，最终没有完稿，也就存在草稿箱一直到现在，今年母亲节快要到了，母亲4周年的忌日也再有半月就要到了，我便又思念起母亲来。母亲已经离开我们4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时刻在我的眼前晃动，她与我们平常的唠嗑也经常在我的耳畔回响。 不由又想起去年未完成的文章，继续回忆起来。母亲为我付出的太多，没有合适的词能表达我对母亲的感恩之心。我时常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女儿，因为从出生开始我就给母亲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和伤神之事。

忘不了母亲给我讲我出生的故事，我出生在农历1971年5月，1970年夏天的时候，三天三夜的大雨把我村几乎淹没，村里只剩两三户家的房子未倒塌，到了71年，雨水还是不断，生我的那一夜也是瓢泼大雨，下个不停，父亲又不在家，妈妈还想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偏偏后半夜我开始闹腾，母亲觉得不对劲儿，心想怕是要生了，怎么办？母亲只好赶快起床，披上雨衣，穿上胶靴，到我家房后，把会接生的段奶奶叫醒，幸好母亲的为人不错，段奶奶一听妈妈的叫喊二话不说，让妈妈赶快回家，说她随后就到。我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来到了人世间。母亲啥时候提起此事还是心有余悸，她说，当时走在雨地里，肚子疼的很厉害，肚疼了就蹲下来停一停，不疼了赶快再往段奶奶家跑。她真怕我生在雨地里。母亲时常教育我见了段奶奶一定要懂事，知道感恩，如果不是段奶奶可能就没我的命了。可是母亲给我的生命之恩我又何以报答？

（我参加工作后和母亲到少林寺旅游的照片，也是唯一一次和母亲单独合影的照片。）

　　忘不了母亲说我未满周岁，像猴一样的爬来爬去，一刻也不安生，早上母亲刚把一锅玉米粥端下放到院里的桌子上，然后回身去炒菜，我便将一锅热饭扒翻扣到脸上，刺耳的哭声把母亲吓坏了，母亲用凉水简单处理掉我身上的饭粥，抱着我跑步奔向二里多地的乡卫生院，一路上，我脸上的燎泡一个个鼓起来，如花生，如大枣如核桃，整个脸部已面目全非，母亲见了医生便扑通跪地向医生磕头求救。医生问清缘由，训斥母亲：“你是怎么看孩子的”。母亲顾不了这么多，只是一个劲的求医生:“请把你们医院最好的药给我闺女用上，脸上可不能落下疤痕”，医生又训斥母亲：“好药不给病人用，难道用到我们医生身上？”医生虽然训斥着母亲，但立刻为我医治，用非常细的小针管把我脸上的燎泡一一刺破，放出水，然后再把燎泡皮抚平，抹上药膏，一星期后，我的小脸竟然完全好了。母亲说，那一星期真是度日如年，真担心死了，如果我落下满脸的疤痕，将来长大找不到婆家，母亲会一辈子不得安生。

（这是母亲作为党员和村里其他党员到外地学习，在少林寺的留影）

　　忘不了，五岁那年冬天，为了替母亲往灶台里添煤炭，我跳到姐姐刚端下的猪食桶里，双脚烧烂，母亲又像疯了一样背着我去找医生，然后是一个多月下不了床，不能走路，连上个厕所都是母亲背着我去。

忘不了小时候扒高上低，上房爬树，母亲由于担惊受怕对我的呵斥。忙碌一天的母亲，到了晚上，还得为我缝由于爬树磨烂的衣服，但母亲缝衣服的速度总是赶不上我磨烂衣服的速度，母亲总是边缝衣服边摇头叹息，但我不顾母亲的操劳，依然我行我素。

忘不了八岁入学，我和干妹高兴的一起去报名，校长考试数一百数而我不会数，被校长奚落我不如我干妹，从此产生厌学，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我和母亲对峙了一个多月，常常是母亲在地上，我在树上，只要一提上学，我就不下来，母亲尝试各种办法，打、骂、哄但都无济于事。最后母亲请来了申老师，在她的帮助下我终于上学了，一入校门我就年年往家领奖状，这让母亲很是欣慰。后来长大后，母亲还说我小时候怎么那么犟。

　 忘不了初中毕业，正流行上师范，如果考上了就能农转非，毕业就分配工作，母亲做主让我考师范，我的分数超过分数线两分，为了保险，学校向家长推荐了委培生，但学费需要三千元，那可是一九八七年，三千元对于一个半工半农的家庭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父亲虽然在工厂是一名司机，但三千元也需要他两三年的工资了，所以父亲一听就拒绝了，坚决不让我上，可是母亲思量来思量去，最后下了决心让我上，她对父亲说:“这可是闺女自己考上的，是光荣的事，就是省吃俭用，借钱也要供她上学，不能耽误闺女一辈子”。就这样在母亲的坚持下，我终于上了师范，毕业以后当了教师，这要非常感谢我的母亲。不过上学那几年，母亲可是受苦了，我87年上的师范，哥哥早我一年，86年考上中专，到郑州上学，家里一下出了两个学生，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母亲卯足了劲儿的干活，家里地里一刻也不闲，家里喂着猪、鸡，还种着三四亩庄稼地，还有半亩自留地。父亲只有下了班帮母亲干点小活，但大多都是母亲一个人干，地里活似乎永远干不完，不是薅草，就是打药，或浇水、施肥。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为了我们这些子女，真是严重透支着自己的身体。53岁那年母亲积劳成疾得了脑瘤烙下偏瘫，在我们悉心照料和她自己坚强的意志下，和病魔顽强斗争了24年，79岁那年母亲离开了我们，我真是肝肠欲断。娘在，人生尚有来处，娘去，人生只剩归途。

从出生到长大，我不知给母亲添了多少烦恼和愁苦，我亏欠母亲的太多了，我想只有母亲有如此包容的胸怀吧。祝母亲在那边安好，儿女们一切也都好，请勿挂念！

（母亲和我们姐妹仨，还有大姐的儿子。）

　　附 悼念母亲

母亲于2020年6月6日，（农历四月十五）早上6时45分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享年79岁。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永远离开了我，碗里的饭还没吃完，那一刻我的心似万箭穿心，泪水不能自已，阴阳两隔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尽管那两天我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这一刻真的到来，我竟一点也没有准备好……

母亲一生充满着艰辛和奋斗，姊妹五个，身为家中长女，从小就为家中担当，热爱学习，但家庭条件不允许，只能断断续续上了三年学就回家帮外婆料理家务，外婆由于是缠足小脚，大多只在家中做些家务，母亲十来岁就领着她的弟弟们到地里干活。从小的担当练就了母亲干练的性格。和爸爸结婚后，孕育了我们兄妹四人，父亲在外工作，居家时间不多，但一生好强的母亲，总是家里家外不停劳作，养猪养鸡，地里农活样样不想落后于人，在母亲的精打细算，勤劳持家下，我家生活在村里令人羡慕。母亲还爱看书学习，会裁缝，会剃头，会编织，会包变蛋，会炸油条…可以说在我村母亲是公认的能人，而且母亲生性热心肠，爱帮助人。今年受疫情影响，全国人民向武汉捐款，作为党员的母亲即使在病中，也不忘交代哥哥替她捐款五十元。所以母亲在村里口碑很好，受人尊敬，红白喜事，母亲总是被邀请当女支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事儿上总会有一些磕磕绊绊的事情发生，母亲凭着智慧总会为主家化解矛盾，把事顺顺当当的办好。

母亲的智慧源于生活实践，敢想敢做。记得哥哥结婚，婚房是我家东屋，但房子低矮，掀了再盖，时间经济都不允许，最后母亲想了一个好办法，利用千斤顶把房顶整体顶起来，然后四周加砖，这样即经济又省时。为我家干活的工匠们都夸赞母亲，说第一次干这样的活，真是没想到，好办法。

母亲的所作所为也影响着我们，母亲经常教育我们要与人为善，要勤劳持家，要积极工作，所以我们姊妹几个虽没有大的成就，但也都过得可以，不低于人下，没给母亲脸上摸黑，令母亲欣慰。

母亲1996年得病偏瘫至今，与病魔抗争了24年，期间母亲表现出的坚强令我们敬佩，从不会坐到学坐，不会走到学走，不会吃饭到自己吃饭，从不会穿衣到学会穿衣，母亲想尽快的学会自理，不拖累儿女。我们姊妹四个也都和睦团结，不分彼此，不耍奸滑，都尽心伺候母亲，在亲戚中落了孝名，但我们利用母亲病榻上的痛苦换得的孝名，不知是真孝还是假孝。母亲，请原谅我们的自私吧，谁不希望自己的双亲长命百岁呢？有娘在，人生尚有来处，娘去，人生只剩归途。这两天一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泪水就在眼中打转。现在母亲终于停止了艰难跋涉，解脱了世间的苦海，驾鹤西去，我们做子女的再也无力挽留，尽管我们肝肠寸断，但我们不得不放手了，母亲请走好，去见我们的父亲吧，去见您的双亲吧，但愿那边不再有痛苦，不再有病魔缠身。好了母亲，请放心走吧，不必挂念我们，儿女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请您原谅，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您还做我们的母亲。

安息吧，母亲！

谨以此文，献上女儿的哀思

2020年6月9日（农历四月十八日母亲下葬的头天晚上守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