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布达佩斯

嘻哈妇人

大约不过十五、六岁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多瑙河之波》。这是一部反映二战时期罗马尼亚人抗击德国法西斯的战争题材的作品。在航行于多瑙河的一艘货轮上，一个有着卷曲的头发的漂亮小男孩，正在甲板上愉快的玩耍，突然在前方的河面上发现了水雷…。接下来具体的情节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有那惊恐的眼神和尖叫至今还存留在记忆深处。正是通过这部影片，我知道了多瑙河——欧洲的母亲河。

近距离地站在多瑙河的岸边上是在十年前的初夏，地点不是在罗马尼亚，而是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一个同样经过二战炮火洗礼的国家和城市。眼前的多瑙河水并不那么清澈，舒缓地从城市中心流淌而过，左岸布达，右岸佩斯。连接两岸的是多瑙河上依次排开的或古老或壮美的9座大桥。

布达佩斯景致优美，有“东欧巴黎”之称。城市最重要的名胜都位于多瑙河畔。在西岸“布达”一边岩石陡峭的山上树立着自由碑和城堡，还有曾经的布达皇宫，现在是国家图书馆、匈牙利国家画廊和市博物馆，皇宫边的桑多尔宫是匈牙利现任总统的驻地。在多瑙河东岸，也就是平缓的“佩斯”一边树立着议会大厦、匈牙利科学院、国家歌剧院和艺术宫等建筑。。

匈牙利人的祖先是游牧民族，一千多年前在多瑙河畔定居建立城镇。最早时期匈牙利也是君主制国家，曾经这里是强大的匈奴帝国。在15、16世纪时期，匈牙利历经多次统一和分裂，也遭遇过多个国家的侵略，但是却留下了大量灿烂的历史文化，尤其是文艺复兴时期，这里可谓是文化兴盛之地。布达佩斯市中心的英雄广场是一个融合了历史、艺术和政治的胜迹，广场宽敞肃穆，雄伟壮观。主持英雄广场设计和施工的是匈牙利20世纪早期新巴洛克建筑学派最有代表性的雕塑家，花了整整24年时间才完成设计和建设。广场的右边是艺术馆，左边是美术馆。进入广场，可看到两侧有两堵对称的弧形石柱壁，每一堵的石柱之间，各排列着7尊历史英雄的塑像。石壁上方各有两组勇士驾驭战车的塑像， 广场中心矗立着一座36米高的千年纪念碑（the Millennial Monument），柱顶站立着大天使加百列的石像。这位在《圣经》中同情人类、慰劳人类的天使，高展双翅，似乎刚刚从天而降。石柱的基座上有7位骑着战马的历史英雄的青铜像，他们是匈牙利民族在此定居时的7个部落的领袖。整个建筑群壮丽宏伟，象征着几经战争浩劫的匈牙利人民，对历史英雄的怀念和对和平生活的向往。当历史的氤氲之气随风飘散之后，今天的布达佩斯仍然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喜欢聚集在英雄广场拍照、集会或者干脆在广场上坐着发呆。或许他们是在回味祖先的英勇和强悍？虽然如今匈牙利在欧洲的版图上已经算不上富足和强大，但是站在英雄广场上我还是可以清晰地接收到这个民族骨子里勇敢无畏的遗传基因放射出的强大信号。

一座城市，最大的意义就是存在。以具体的物象形式存在于消逝的时间长度里，保护那些破碎的伤痕如同保护炫目的水晶。比如布达佩斯，这个城市是觉醒的、友善的，但从不刻意回避历史的悲剧。如今60岁以上的人，很少有不知道纳吉这个名字的，这位前匈牙利内务部长和国会主席因为极力推行去苏联化的“右倾机会主义改革”，被赶出政治局，最终被处以绞刑。那场历时13天的震惊世界的匈牙利事件由前苏联两次军事干预被平息，最终造成2700多匈牙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50年过后在位于议会大厦对面的建筑物外墙上依然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弹孔和曾经烧焦的痕迹，有关部门在那些弹孔上安上了铁帽栓，目的是为了长久地保存。这是匈牙利人的远见，他们并不满足仅仅可以不被强权干预而自由呼吸，更是要求向那个时代永远告别。如果没有对历史罪恶的声讨和清算，一代人的牺牲便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灾难。曾经悲剧的13天震撼了历史，分裂了共产世界。流血的双方都以社会主义名义进行战斗；胜利者以社会主义名义进行审判，失败者在临刑前呼喊，社会主义万岁。站在这个被炮火洗礼过的建筑物前，我一脸严肃地自言自语：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这是我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一句名言，也算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吧。

当然，素有“多瑙河玫瑰”美誉的布达佩斯除了刀光剑影的血腥和沉重，同时也有着化远为尽，化他乡陌生为温情的浪漫和神奇。享誉世界的音乐家李斯特；爱国诗人裴多菲都是布达佩斯的骄傲。在城市里游览，不其然在某一个角落就可能和这些远行的大师打个照面。

最被外国游客追捧的是久负盛名的渔人堡，它的造型童话般的别致，有着罗马建筑华丽的遗风。它始建于1905年，最早这里曾经是个鱼市，渔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修建城堡以做防御之用。后来的艺术家一点点把它打造成一座洁白的童话城堡，现在已经成为绝佳的观景露台，为布达佩斯增色不少。

高高的城堡山上，布达皇宫和渔人堡一起见证了匈牙利跌宕起伏的历史境遇，历经战争与火灾的洗礼，几度损毁，几度重建。可以想象，在匈牙利哈布斯堡王朝统治的鼎盛时代，这里也曾衣香鬓影，冠盖云集，如今往事已成过眼云烟，留下了据说有着北匈奴血统的匈牙利人对华夏文明的尊崇。

在布达佩斯漫游的脚步很轻松，内心的情感却始终浓烈。